马腿比狗腿长,若全力往前冲,自然是能丢掉狗群的。
奈何车夫似乎是被这些狗吓破了胆,竟然直接跳下马车,撒腿就跑。
“危险!”苏夙惊呼一声,正要去抓那人,却见他滚下了陡坡。
即便脱离了狗群,只怕也会伤的不轻。
“你二人谁会骑马?”苏夙赶忙问道。
马受了惊吓,狼狈奔逃,眼下还需先稳住。
奈何这兄妹二人一个都不会骑马,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还得苏夙自己来。
“抓紧了。”她撩开车帘,勒紧缰绳,在危难之时奋力控制马跑的方向。
可马车还是颠颠簸簸,差点把里头的人甩出去。
这样不行。
苏夙急出一脑门子的汗,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一片湖。
“我记得你们都会凫水,一会儿路过那片湖,你们只管往里头跳。”
“可那边路窄,咱们过得去吗?”孟礼最先回过神,忙问道。
“来不及多想了,马车我没驾过,使唤不动它,若真掉下马去,面临的肯定是狂犬撕咬。你们若还想活命就别磨磨唧唧的,只要我上了小路,你们就往湖里跳。”
两人此时都没了主意,苏夙此言一出,他们就像是有了主心骨,赶紧答应下来。
“驾!”苏夙低喝一声,调转马头,加速往小路冲去。
好在这路途不长,在苏夙控制不住烈马之前,已经到了湖边。
只听三下落水声,水面荡起大片涟漪。狗群大部分追着狂奔的马去,小部分在岸边徘徊片刻,便也四散而去。
“得救了。”苏夙一口气憋到现在,总算是露出个头来,大口喘气。
那边孟礼和孟绮相互扶持,但也被湖水呛得不轻。
三人上岸时,已经是十分狼狈,苏夙首先就趴在地上起不来,显然是体力耗尽。
“先走吧,我怕过不了多久,那些狗又要沿路返回。”孟礼撑着膝盖站起来,先去拉苏夙。
后者却摆了摆手,“我动不了了,你们不然把我留这儿吧。”
不是她娇气,实在是腿抽筋了,现在根本爬不起来。
孟礼自知这狗群来路定不一般,心中愧疚,咬了咬牙,“绮儿能走吗?”
孟绮闻言点点头,艰难爬了起来,随后两人把苏夙也给架了起来,由孟礼背着回去。
“礼哥哥,你说这狗群怎么突然拦了路,马夫又为何会弃车而逃?”苏夙问。
听着像是疑惑,但个中深意,却是在引导。
孟礼牙关紧咬,“是高明丽的手段。”
“高姨娘?”苏夙故作惊讶,“礼哥哥这么说,可有什么证据?”
“她一贯都是这个手段,我见多了。你且看着,待我们回去,她必定会假惺惺地表示关怀,再在背地里威胁。”
不论是年幼时,还是不久前的那次失火,高明丽的手段一直没有变化。
但孟礼自认不会再任她摆布。
回去的路还算幸运,至少在上了大道之后,便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而眼看着孟府的大门就在前头,苏夙眼睛一闭,便在孟礼背上睡了过去。
“大少爷、二小姐、苏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守门的护卫远远瞧见三人,此时连忙上前,担忧问道。
孟礼也终于扛不住,腿颤了颤,却没把苏夙放下来。
“扶二小姐进去,顺便去找我娘过来。”他吩咐道。
护卫应下,着侍女过来扶着孟绮。
而正如他所猜测的那般,几人不过是才进门,就迎上了状似碰巧遇见的高明丽。
“哟,这是怎么了?”她惊呼一声,赶忙走上前来。
孟礼冷眼瞧她,不发一言。
这受挫的模样却明显是取悦了高明丽,只见她微微俯身,在他耳边低语道:“我都说了,与我作对,断不会叫你有好果子吃。今日没受伤只是小惩大诫,再不听话,可就是性命之虞了。”
威胁的话才刚出口,装睡的苏夙就睁开眼睛。
随后不等任何人有所反应,她就一口咬在了高明丽的耳朵上。
“啊啊啊啊!!死丫头,你敢咬我!!!”
凄厉的喊声响彻夜幕,高明丽疼得五官变形,猛然推了孟礼一把。
后者站立不住,直接朝后栽去,苏夙也被砸的不轻,捂着自己的手臂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门口这么一场闹剧惊动了不少人,即便高明丽有意隐瞒,还是一发不可收拾。
许敬楠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但因偏院距离门口还有段距离,等她到时,已经有好几个姨娘带着下人孩子聚在旁边。
“都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大夫来!苏夙是孟府的贵客,伤着一分一毫,你们都别想活了!”
许敬楠这几日本就攒着火气,失去香料的压制,她原本的性子也恢复了七七八八。
此时一骂,倒叫周围人全数愣住,连才赶来的孟敬也惊讶非常。
“跟娘说,这是怎么伤的?”许敬楠将苏夙小心抱在怀里安抚,才问孟礼。
后者如实回道:“高姨娘推的。”
高明丽真是有苦难言。要知道放狗也好、狠话也罢,她都做在了暗地,唯有这推的这一把是明面上。
然此时已成定局,她也只能应下。
“老爷,你瞧瞧妾身的耳朵,都被这丫头咬成什么样了!枉妾身平日待她还算亲和,却不想一朝恩将仇报!”
这控诉堪称泫然欲泣。
只是没等她款款走到孟敬身边求安慰,许敬楠便立即起身,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你!”高明丽指着她,满脸难以置信。
许敬楠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之前那一巴掌,是教训你对贵客无理;这一巴掌,是教训你对嫡子动手。还有一巴掌,是教训你对正室不尊。”
此言一出,许敬楠又要抬手。
孟敬看不下去,忙伸手拦了一把。
谁知劝说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许敬楠嗤笑一声。
“怎么,为了贵客,这一巴掌打得了,为了嫡子和我自己,这一巴掌就打不得了?老爷别忘了,我虽居于偏院多年,容下了鸠占鹊巢,却不容许任何人欺负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