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一向都是不参与这些聚会的,毕竟他的身份特殊,且不说旁人如何看待他,就单说他的性子,也是不愿掺和其中。
然此时苏夙却在此见到她,惊诧也是在所难免。
“四公主知晓王爷来吗?”苏夙不由转头问了一句。
岂料作为东道主的女儿,秦亦瑶都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头,“我哪儿知晓他为何在这儿?莫不是母后安排的?”
说到这儿,她又摇了摇头,“照理说,母后是不会让他到这风口浪尖来的,再说,给我安排的相亲,让他来掺和什么劲儿?”
说得也是。
对于皇后的想法,苏夙还是信得过的,但如此一来,这就成了秦恪的自我主张。
“你家这王爷,莫不是来相亲的吧。”秦亦瑶调笑了一句,就像是在报方才苏夙调侃她的仇。
但这一点正中靶心,苏夙哼哼了两声,杵在原地不动了。
“四公主自个儿进去吧,我才不要瞧着王爷心烦。”说着竟是要走。
秦亦瑶好不容易拖着她跟自己一起,哪里愿意她就此离开?
于是赶紧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旁边拖了拖,好生商量。
“你今儿可是答应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带反悔的。何况你难道不想看看,你家王爷来这儿做什么的?”
这一口一个“你家王爷”,倒是让苏夙的占有欲上来了。
要知晓就算她不是二十多岁的灵魂,仅凭秦恪与这个身份的一旨婚约,他云逍王就是她苏夙的!
思及此,苏夙咬了咬牙,“我倒要进去看看,他究竟作何打算。”
说罢一个大跨步,差点没让那门槛绊着。
可进去的时候气势有多足,穿梭在众人之间时,苏夙就有多胆战心惊。
她猫着腰,尽可能躲避着旁人的视线,让秦亦瑶哭笑不得。
“行了,你这偷偷摸摸的不够给本公主丢人的,自个儿走去。”
秦亦瑶终于放行,推了她一把。
此番诗会来的人不少,倒也没那么多讲究,只各自扎堆,聊一聊诗词歌赋风花雪月。是以苏夙就算来回走动,也并不让人觉得显眼。
但秦恪就不同了,此时他手中一柄玉骨折扇,翩翩玉立,光是站那儿,就成了人群之中的焦点。
“那位是谁家的公子,怎从未见过?”有一怀春少女脸红羞怯,问了一嘴旁边的人。
后者瞧了瞧秦恪,面上神情有些一言难尽,“那是云逍王秦恪,你才回皇都不久,不认得他也在情理之中。”
“云逍王啊……”少女长叹一声,“倒是有些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这般气势与相貌,竟是生在了一个弃子身上。
他但凡是个“平平无奇”的世家公子,想必追寻之人也是趋之若鹜。
苏夙听着忽而有些难受,顺手拿来的点心都不香了,只为秦恪的境遇感到难受。
但没过多久,她便被吸引了视线——秦恪动了,他走向了一个着粉裙的娇俏少女、
“王爷!”那粉裙少女瞧见他,显然是十分高兴,眨巴着一双晶亮的眼睛看他。
秦恪亦是露出了一抹笑来,是他一贯挂在脸上的温柔。
“多日不见,近来可好?”他寒暄了一句。
粉裙少女连连点头,“一切都好,只是劳烦王爷照顾了。”
“应该的。”
三两句话,便已经暴露了二人的相熟,并且秦恪好似对这粉裙少女多有照顾的样子。
苏夙一直都知晓,秦恪虽是时常挂着笑,但骨子里是个冰冷的人,鲜少会与人亲近。
她也一直以为这份亲近只是给了自己,并且为此恃宠而骄过,但眼下看来,其实并非如此。
想到这儿,她心中便是忍不住地一阵失落,那桃花形状的点心被她捏成了碎末,糊在手上,有些难受。
“王爷,那边的腊梅开得正好,我们去那边吧。”粉裙少女又说了一句。
秦恪应下,随着她去赏腊梅。
苏夙没再跟着,她只是垂首站在原地,被一直关注这边的秦亦瑶逮了个正着。
“不是都跟了一路,怎现在放弃了?”她问。
苏夙却撇了撇嘴,“王爷看起来高兴得很,我又何必去坏他好事,找这个不痛快?”
“瞻前顾后的做什么?倒是有些不像你了。”秦亦瑶有些好笑地打趣了一句,随后面上恢复认真之色,似是在劝慰。
“先前你常与我说,有什么话不必憋在心里,说出来其实更好解决。你若不喜欢二皇兄在外头拈花惹草,也得直说才行,能商量就商量,不能商量,便一拍两散就是。”
这话说得容易,其实做起来,可行性却又不高。
苏夙没说话,而秦亦瑶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挠了挠头,绞尽脑汁。
“你这么想,你是父皇亲自赐婚的云逍王妃,谁还能比得过你去?就算是二皇兄也不占理啊。”
秦亦瑶这么一说,苏夙反而回过味儿来。
是啊,她是赐婚的云逍王妃,说两句怎么了?
就算没法让秦恪改变,那也没有自己受气的道理。
“多谢四公主劝解,我这就去了。”
说着提起裙摆,匆匆忙忙赶了上去。
徒留秦亦瑶在欣慰之后一阵后悔——她若不劝苏夙过去,这时候不就有了伴儿了?哪里还要独自应对那些“莺莺燕燕”!
真是要了命了。
秦亦瑶这边如何懊悔,苏夙当然半点不知。
此时她正顺着粉裙少女方才指着的方向,去找寻他们欣赏的那一株腊梅。
她心中都想好了,到时候就摆着个正室的谱儿,去质问那粉裙少女究竟是谁,秦恪若是敢维护对方,她定要闹上一场,也不辱没了她这娇养出的大小姐脾气。
谁知等到她寻到那株腊梅,却并没有瞧见熟悉的身影。
“人呢?”苏夙穿行在赏梅的几个人中,确信谁都不是那两人,又往周围走去。
他们是已经赏完腊梅去了旁处,还是干脆已经有了接下来的安排?
心中诸多猜测一掠而过,苏夙的牙那是咬得越来越紧。
等她走到一处偏僻的院墙,正要折返之时,身后却贴过来一个温热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