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最近的焦虑症越来越严重了。
自从在青丝特的港口打退塞壬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梦见可怖的塞壬,和菲利克斯的脸。
他的脸留着鲜血,鼻子也歪到一边了,空洞的眼窝里什么都没有,破碎的牙齿一直在念一个词:
“Help”。
伴随这抽动和痉挛亚当从梦中惊醒,满身是汗。
“怎么了?亲爱的?”睡在身旁的妻子爬起来看着气喘吁吁的亚当,现在的亚当像是刚跑完一公里回到床上。
“没事。”亚当捂着头准备下床去喝口水,但腿一软摔在地上。
“哦,天哪。”妻子赶忙下床去扶起亚当“你在干什么?”
“我没事……”亚当挣扎这爬起来走向厨房。
喝了杯水之后亚当感觉好多了,亚当又接了杯水端在手里,望向卧室的时候妻子已经睡着了。
“可能今晚又要失眠了”亚当走到书房找到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片安定药吞下。
有些涩。
亚当看着书房里陈列的东西,有他的毕业照,有他的军功章,还有一些明星的签名照和几个乐高积木。
当然,还有他和菲利克斯的合照,合照里他们手里端这枪笑的阳光灿烂,后面是古巴独特哈瓦那建筑风格的圆顶小屋。
这一年他二十,菲利克斯二十一,他们在古巴执行维和任务时留下的照片,那天晚上他们被姑娘灌着喝了好多朗姆酒,菲利克斯还在试着用眼睛抽雪茄。
那时多好。
亚当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睡意全无的他思索了一下穿上鞋出门跑步去了。
妻子第二天醒来看到亚当趴在餐厅的桌子上睡着了,面前还有一块没吃完的牛排。
“嘿。”妻子把亚当摇醒“你是起早了吗?”
“我……”亚当迷迷糊糊的醒来看看自己的穿着努力回忆了好半天“我是昨晚睡不着出去跑步了,回来饿了就煎了块牛排”亚当指着盘子里吃剩下的半块“这不。”
“你可真行。”妻子从冰箱里拿出两盒牛奶打开,递给亚当一盒。
“最近你一直是这样,是怎么回事?”妻子坐到亚当的对面“是出事了对吗?”
“菲利克斯死了。”亚当沉默了一下说出来“他被一堆废铁裹这沉到海底到现在还没找到。”
妻子沉默不语。
“你们单位有免费的心理咨询补助,今天去看看吧。”妻子起身把牛奶盒收拾了,把半块牛排倒进垃圾桶。
现在的青丝特气温还是很舒服的,亚当随便拿了件长袖T恤穿在身上出了门,但他没有立即去诊所而是在街上晃悠了好一会才到诊所,街上没什么人电线杆上贴着海厄尔的通缉令。
“您好。”站在前台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不过他好像并不关心亚当的到来,还是手里的报纸有意思。
“您好,我来做心理咨询,我是陆军机械兵中尉亚当.约瑟夫。”亚当出自己的士官证“这是我的证件。”
“知道了。”男子看了眼证件冲里屋喊道“卫斯理医生你在吗卫斯理医生。”
好一会才从里屋传来一个声音“怎么啦?”
“这里有一个病人,我让他进去了。”男子说完继续看报纸“走廊打头第一间。”
亚当推开门才看到里面坐着一个女人,很瘦,甚至感觉有些单薄,嘴唇也有些发白。
“您好。”亚当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坐这儿。”女人指了指躺椅。
“好好。”亚当坐到椅子上。
“说说吧,你是怎么了?”女人手里拿了个小本本,顺带递给亚当一支烟。
万宝路的。
“我失眠了。”亚当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吐出,青烟缭绕,烟草的香味让他很是满足。
“多久了呢?”女人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
“一个多月了。”亚当的亚当的指节不断的敲打这桌子。
“因为什么呢?”女人看着亚当把手里的笔递给他。
“我的朋友,他……死了,他驾驶这那该死的机器去和那怪兽搏斗,没回来。”亚当说。
手里的笔被拆散。
“你是什么样的情绪呢?懊悔?自责?”女人又递给亚当一包威化饼干。
“我……我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他的脸很恐怖,我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亚当攥这那包零食不放直到袋子炸开里面的饼干碎渣洒出来。
“他是尽了应尽的责任对么。”女人看着亚当。
“是的。”亚当把燃到底的香烟摁灭。
“每个人都不一样,你朋友的死,你很难过,但你并不会和你朋友一样。”女人把小本子给亚当看,上面是一个机器人正在拆自己的心脏,底下写了一行字:
创伤后应激障碍。
亚当提着一袋子药从诊所出来往家走,他觉得这心理咨询没什么屁用,除了让他拿到一些免费的药。
“我回来了,亲爱的。”亚当推开房门看见妻子正在煲汤。
“怎么说?”妻子拿汤勺尝了口咸淡,然后加了点盐。
“我没什么问题,就是回来不太适应睡眠环境。”亚当把药藏在身后的兜里进屋了。
“洗把脸。我炖了奶油蘑菇汤。”妻子朝屋里的亚当喊了一声。
亚当洗完脸出来,妻子已经盛好两碗汤放在桌子上,亚当和妻子就这样面对面坐这喝汤,谁也不说话。
“我要出差了。”亚当突然开口。
“去哪?”
“曼海姆。”
“多久?”
“半年,或者一年。”
妻子喝汤的动作顿了一下。
“明天走。”亚当说。
妻子转身去了书房,碗里还有半碗汤。
亚当也没奢求妻子能理解,毕竟自己的工作就是这样,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说去哪就去哪。
待会他还要看看菲利克斯的遗孀,顺便把抚恤金给她。
亚当喝完汤收拾了一下碗筷就出去了。
到菲利克斯的家已经是晚上了,亚当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女人,眼袋很肿看起来在哭。
亚当走进去才发现菲利克斯家里乱的不成样子,菲利克斯的照片散了一地,还有打碎的瓶瓶罐罐。
亚当小心翼翼的走好让自己不踩到任何一张。
“安雅女士,嗯……这是菲利克斯的抚恤金和他的功勋章,他是个英勇的战士……”亚当突然说不下去了,在这么一个刚刚经历丧夫之痛的人面前说什么估计都白搭。
“我知道了,你放那吧。”安雅指了指桌子。
“你走吧。”安雅走过去打开门。
“好好。”亚当往门外走“菲利克斯死之前给我嘱托过要照顾好你们一家,嗯……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亚当往门里塞了张名片。
第二天早上亚当就坐上飞往曼海姆的飞机走了,妻子并没有来送别。
曼海姆的军营和他想的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每天他们伙食很好,也不用出去拉练除了规定的健身和游泳以外几乎不用做任何体能训练。
一个月后,他写下了第一封信寄给远在青丝特的妻子,但没有收到回信。
亲爱的多琳
每天我不知道除了想念你我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不像在部队里那样辛苦,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还有安雅女士一家。)
就这样一个月一个月,他在焦虑和期待中度过,偶尔还是会做噩梦·,但是时间会淡化一切。
在快到一年的某一天他见到了奥特将军,将军说带他去个地方。
“跟我来小子。”将军说。
亚当跟着将军去了一个实验室,在那里他看到了泰坦的残骸和塞壬的断指。
原来这群人一直在研究这些东西。
奥特将军手里突然多了一个针管,针管里装满了金色液体。
亚当还在前面边走边看。
奥特将军走到他后面猛然将针管插进亚当的背部将液体全部注射进去。
“啊?”亚当感觉体内一阵烧灼的痛感,意识越来越模糊随后晕了过去。
“晕了吧?”奥特将军踢了踢地上的亚当“把他扔到观察室。”
观察室里的亚当迷迷糊糊的醒来,他口渴极了,感觉胃里有一团火一直在烧。
“我在哪?”他看看四周白色的围墙。
但突然亚当开始蹲下,身体不断的抽搐继而倒在地上。
看这监控的奥特将军嘴角有了一丝笑意。
“他能挺过去吗?这可是塞壬和泰坦混合的血清。”将军后面走过来一个人问道,那个人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他会的,我们要相信他。”奥特将军笑着说。
亚当的骨骼和肌肉都在急速的膨胀,皮肤的密度变高,关节处生出骨刺。
等亚当在看自己时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亚当走到墙边摸索这墙,猛然朝墙打了一拳,墙上出现了一个窟窿很大的那种。
“很好!哈哈哈!”奥特将军满意的大笑起来“麻醉他,把这家伙的骨头换成铬合金的。”
观察室的墙上散出阵阵白烟,越来越浓,亚当看着这些白烟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亚当看到了自己身上那些金属骨刺——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一个怪物了。
衣服被撑烂撂在一边,现在这件衣服已经容不下这副身躯了。
亚当想从兜里拿出妻子的照片但他的手指实在太大了怎么取都取不到,最后亚当把兜扯开才拿到。、
看着多琳的照片亚当想哭但他已经不会哭了,那个血清使他丧失了泪腺。
一年了,今天本来要回去的吧。
不会哭的那要多可怜啊。
君问归期未有期,
巴山夜雨涨秋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