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替他拿着暖手包等杂物，贺嘉阳没有戴口罩，鼻子冻得红红的。
千远远已经看到她，于是跟贺嘉阳了句什么，贺嘉阳皱着眉头，却没搭腔。
他一回来就被导演叫去试机位，千悄悄走过来打招呼：“姐。”
“贺怎么了”
问，“脸色很不好似的，是不是病了”
“这两没睡好。导演嫌他胖，每五点爬起来跑步，七点就要出门开工，晚上又不能吃消夜。”
叹了口气，告诉她：“我带了虫草鸡汤来，贺那份你待会儿去我车上拿。”
“文姐，你是不是跟贺吵架了”
怔了一怔，没想到这事连千都知道了，于是装糊涂：“什么”
“那贺回来得很晚，我要打电话给你，他都不让打。”
千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正在摄像机前走位的贺，“你知道他酒精过敏的，那他却把红酒都打开了，也不喝，就统统倒进洗脸池里，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以前没那样发过脾气。”
安慰道：“没事，可能他是太累了。”
远远看着贺嘉阳，很认真地在工作，似乎心无旁骛。周围一堆人围着，拿着遮光板、反光板，灯光、剧务、摄影助理，全都忙得团团转。
她想了想，过去跟导演打了个招呼，江导正忙，也没姑上跟她多什么。
又交代了汪海林几句，就开车下山去了。
下了雪后，山路并不好走，沿路也没有什么车。
她心里有事，越发将车子开得慢，还没有走到山下，已经觉得沮丧，于是把车子停到路边，打开窗。
清冽的空气涌进来，车内那点浅薄的暖气一下就被吹散了。
她点上一支烟，抽了两口又丢掉，拿起手机给顾凉打电话。
因为是国际长途，所以手机里回声有点大，仿佛他站在很空旷的地方，声音听上去有点嗡文：“”
“很忙吗”
“还好，上午没有开会，只有几件事情要谈。”他在电话那端微笑，“你是想我了吗”
“打电话看看你那边顺不顺利。”她问，“你几时回来”
“下周吧。cfo过来香港了，估计要多待两。”
风吹得指端发凉，她告诉他：“我在长城上。”
“这个季节爬长城”他有点意外似的，“会不会很冷”
“不是，是来探班。”
“工作的一部分”
“嗯。”
他停了一会儿，忽然问：“，你哭了”
“没有啊。”她曼声，随手抽了纸巾把眼泪擦干，“风吹得太冷了，我得走了。”
“好，注意别感冒。”他，“晚上我再打给你。”
她把窗关上，重新开车上路。
还没有进市区就接到薇的电话：“，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怎么了”
“刚刚一位记者打电话给汪海林的父母，要求做个采访。
老人家不接受访问，让他直接打给我。”
“然后”
“记者没有打给我，转而要采访汪海林的姐姐。”
“别反应过度，沉住气。”，“不要让记者觉得我们有什么事情想要瞒住他。”
“我知道。”薇道，“你放心，我会应付，不过是告诉你，让你心里也有数。”
想了想，又叮嘱她：“不要告诉汪海林，免得他紧张。”
“好的。”
她返回公司后事情很多，等处理完，早已经黑了。
冬的白昼太短，办公室里白炽灯开着，总让人忘掉时间。她并不是最后一个离开公司，经过走廊，她看到王义他们工作室整组人还在加班开会。
忙碌的生活到这个时候才令人有一丝疲惫，走到公司楼外，才发现原来又下雪了。
雪下得并不大，绿化带的灌木上还没有多少积雪。
她刚刚启动车子，忽然电话响起来。
是顾凉。
他问她：“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
“什么”
“我有个朋友到北京，他人生地不熟，打电话想让我去机场接他，结果我又出差在外头，你能不能帮忙跑趟机场，替我接一下他”
“行，没问题。”
“那我叫他在3号航站楼的12号门口等你，我把你手机号告诉他，回头我让他打给你。”
“好。”
幸好机场高速没有堵车，一路很顺利就到了，她把车停到地下车库，然后上去找12号门。
入夜的航空港仍旧十分忙碌，灯火通明仿佛一只吞满萤火虫的异形怪兽。寒风凛冽，所有人都行色匆匆。
她找到12号门，那个人却还没有打电话来，她觉得有点急了，于是又打给顾凉：“我已经到了12号门，你朋友还没有打给我。”
“没关系，他已经看到你了。”
她转身，诧异地看到了顾凉。他穿着深灰色的大衣，提着黑色的公文包，仍旧是衣冠楚楚的模样，正朝她微笑。
她半晌才问出一句话：“你怎么回来了”
“明下午一点才开会，赶早班飞机来得及。”他很仔细地端详她，“怎么不戴帽子连脸都冻红了。”
她下意识用手揉了揉脸，他刮了刮她的鼻子：“车停在哪儿咱们快回去找个地方吃饭吧，我饿了。”
到了车上她才：“今你要向我求婚，没准儿我都会答应你。”
“别以为我是专门为了你回来。”他瞥了她一眼，“其实也是公私兼顾，还有点公事要处理，正好回来一趟。”
：“没关系，我已经很开心了。回来处理公事，还专门打电话让我来接你。”
“因为下雪不好打车。”
她终于气馁了：“就不兴哄哄我啊”
“好啊，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这话听着怎么就像韩剧呢”
“别介，千万别。韩剧没一个好结局，不是车祸就是白血病，像咱们这样的，应该像内地偶像剧，不管怎么样，最后都是大团圆。”
很意外：“你还看偶像剧”
“你有没有研究过，其实电视剧的收视跟股市有着很密切的联系”
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顾凉告诉她，“偶像剧火热的时候，必然是经济不景气的时候。因为只有那个时候，人们才寄望于虚构的童话般的偶像剧。要是跟2007年一样，股市站在6000点上，所有家庭妇女都去炒股票了，谁有心思看电视”
仍旧半信半疑：“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
“本来就是这样，美国经济大衰湍时候，娱乐业反倒突飞猛进。市面萧条，要是再不看电影、电视，生活就更没有意义了。”
想了想，问他：“那么前几年韩剧特别热门，明韩国经济有问题”
“不。”他很严肃地，“明中国的电视台那几年引进韩剧特别多。”
她怔了一下才大笑，他也笑起来：“好了，笑了就好了，把不开心的事情统统忘记。晚上多吃点，明起床，又是一条好汉。”
“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如果真的关心一个人，那么他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你一定会知道。”
真的觉得被感动了，她：“要不咱们结婚吧”
“少来。我这样的青年才俊，要多多地考察一下你，才知道你到底合不合格。再求婚这种事情，当然是得男人来做。而且得浪漫，起码得有花有钻戒，世贸阶大屏幕什么的，那才叫求婚。”
呻吟了一声：“你不会真的打算在世贸阶大屏幕求婚吧”
“又没百分百确定是要向你求婚，即使我租下世贸阶大屏幕，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彻底地投降了：“以前没觉得你有这么贫啊，以前觉得你挺绅士的啊。”
“我们才见过三次面，你认为你了解我吗”
想了想：“有道理。”
这样笑笑，等到餐厅吃饭的时候，果然吃了许多菜。
这次是挑的餐厅，离她原来的大学不远。
“考试之前通常会来这里吃一顿，吃完就信心百倍地去考试了。”
“大学谈过恋爱吗”
点点头，：“谈过。”又问，“你介意吗”
他笑着：“当然不介意。我大学时谈过好几个女朋友，你介意吗”
她意外地睁大了眼睛：“有多少个”
“一、二、三、四”他笑吟吟的，“五、六、七、八”
她这才悟过来他又是在逗她玩，于是大笑起来。
送她回家的路上，他忽然很认真地对她：“，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不过我很愿意等。我知道你现在并没有爱上我，但是我相信，我们之间是有缘分的，我希望你多给我一些时间，也多给我一些机会。忘掉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希望你知道，我很认真。”
沉默了片刻，才：“对不起。”
“不，别对我对不起。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有感情，也都有过去。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对我对不起，因为如果你对我这三个字，就明你打算放弃我，或者，打算离开我。”
声分辩：“我没有那样的打算。”
“目前你是暂时没樱因为你还没有来到我身边，你仍旧将我放在一个模糊的位置，离你不远，可是也不近。”顾凉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我很担心将来会有，所以别对我对不起。即使将来你要离开我，也不要对我这三个字。”
有些迷惑地看着他，他笑了笑：“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啊，为什么会是你也许我从前见过的姑娘太少，所以一见你就有点晕头转向。”
“我又不是狐狸精。”
“别人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或许就是情人眼里出狐狸精了。”顾凉重新开起玩笑，“人各有志。”
终于告诉他：“最近工作上有很多事情不开心。”
“嗯，我注意到了。贺嘉阳最近闹绯闻，你一定很忙。”
诧异：“我从来没有过我是贺嘉阳的经纪人，你怎么知道”
“你的名片上确实只有经纪人这职业，没有印着贺嘉阳经纪人这几个大字，你也确实没有对我过，不过我上网搜索了一下你的名字，看到相关的娱乐新闻，就发现你是贺嘉阳的经纪人。”
愠怒：“为什么上网搜索我的名字”
他怔了一下，才：“对不起。”他轻轻地，“我对你知道得太少，所以每次想到你的时候，才会上网搜索你的名字，想找出一点与你有关的事情。如果你不高兴，我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呆了半晌，才：“你这种人竟然没有女朋友。”
“是啊，所以你是捡到宝了，快快接受我的追求，不然我就被别人抢走了。”
送她到楼下，他照例问她：“可以吻别吗”
指了指额头，他于是再次温柔地吻在她的额头上：“好好睡，我明一早的飞机，就不打电话给你了。”
“好，晚安。”
“晚安。”
第二去上班，刚进办公室，人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她问：“怎么了”
“，你好幸福”薇指了指里间，“快去看看”
一大束栀子花，足足有百来朵，密密匝匝像是一捧雪。
这种花非常罕见，又非常香，香得整间屋子都好似初夏的雨后。
一走进去就开始打喷嚏，没有办法，立时泪眼汪汪地退出来，求薇把花拿出来，然后又请她帮忙打开窗子通风。
薇大惊怪：“你花粉过敏啊”
“是啊，很多年了，一直没好。”揪着纸巾，不停地擦眼泪，“真惨，这种花这么漂亮，我却闻到就要掉眼泪。”
“何止漂亮，还很贵呢。”薇无限惋惜地。
“这种花平常花店里都没有，而且放一就变黄了，一定是特别订的。你男朋友对你真好，送花也送得这样别致，真像言情，哦不，像偶像剧。”
“我没有男朋友。”
终于停止了涕泪交加，又抽了一张纸巾。
“那这花是谁送的”
“我怎么知道”
问，“花里有卡片吗”
“啊，有的。”
薇找到了一个的信封，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