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楼道里的感应灯熄灭了。
朱珠轻轻的抱着他，他身上烟味很重，有些刺鼻。
男人的下巴搁到她的肩窝，朱珠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还有跳动的脉搏。
“你是因为沈叔叔难过的吗？”
她轻声问。
“嗯。”
他轻声应。
没有问朱珠是怎么知道的，这种事情，网上随便一查，到处都是。
只是年代太久远，又不是什么悬案迷案，每年都有人提，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
朱珠张了几次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真的不太会安慰人。
最后，只好干巴巴的说：“你别难过了，我都给你抱了。”
这话一出，沈迦誉立刻闷笑出声，“嗯，我们猪猪的拥抱是治愈一切负面情绪的神器。”
朱珠一听就知道他情绪好些了，立马开始推他，“你好脏，还臭。”
沈迦誉想起衣服擦过墓碑，放开朱珠，只是嘴角仍翘着，道：“我们猪猪身上倒是香香的，用牛奶泡澡了吗？”
朱珠看他一眼，活动活动腿，“我用的牛奶味儿的沐浴露。”
“哦~”
顿了一下，他问：“腿麻了？”
“嗯。”
她闷闷点头。
“笨，干什么非要在外面等？”
朱珠白他一眼，“你手机掉了，我又联系不上你。”
她从包里把手机递给他，“还是我去医院帮你拿回来的。”
沈迦誉愣了一下，失笑：“出来的时候忘了。
既然联系不上我，更不应该在门口等了，万一我一夜都不回来呢？”
朱珠看他一眼，没吭声。
她要是没等他，他一定又要难过很长时间。
沈迦誉想了一下，拉着朱珠走到门口，“我是密码锁，密码是……”
“不要告诉我密码，我记不住。”
朱珠打断他。
其实她是懒得记。
沈迦誉失笑，“那行，不记密码，给我们猪猪录个指纹。
我一般都在实验室，小朋友可以随时过来玩。”
说着，他打开权限，握着朱珠的手给她录了一个指纹。
录完，他抬眸笑：“以后，我们猪猪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
朱珠心头一跳，把手抽回来，小声道：“什么呀，我就房客。”
沈迦誉但笑不语。
这会儿才十一点多一点儿，朱珠还能在寝室楼锁门之前赶回去，她看了看表，小声说：“那我回学校了。”
沈迦誉略一沉吟：“我送你。”
朱珠：“不用啦。
这么近。”
“太晚了，不安全。”
沈迦誉不由分说的按下电梯，带着朱珠进去。
行吧，朱珠叹了口气，随便他吧。
反正她是不知道晚上十一点的首都有哪里不安全的。
又不是晚上十一点的纽约贫民窟。
沈迦誉开车把她送到学校门口。
外来车辆不能进校园，沈迦誉又下车把她送到寝室楼下。
将近十二点，校园里人烟稀少。
朱珠：“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沈迦誉：“你进去了我就走。”
“哦。”
朱珠背着小包包，快步走进寝室楼。
沈迦誉站在原地又看了一会儿，算着时间差不多她进寝室了，这才转身。
“哥哥！”
刚走出两步，背后突然传来小姑娘的喊声。
沈迦誉蓦然回头，朱珠站在四楼窗口朝他挥手，“晚安啦~”
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明显到他无法忽视。
沈迦誉再次意识到，他对朱珠的感情，正在一点一点，变成爱恋。
——
第一例志愿者手术成功之后，沈迦誉又开始忙了起来，准备着手第二例，第三例……
同时还得一直观察他们的身体数据，分析调整接下来的方案。
他依旧很忙。
进入年底，朱珠也开始忙了起来。
尤其进入考试月之后，苦逼的法学生每天都在图书馆和自习室之间穿梭。
等终于考完试，朱珠觉得自己发际线都往后移了。
放假这天，沈迦誉早上发消息问她，用不用送她回家。
朱珠拒绝了。
这天是周末，朱岩要来接她。
沈迦誉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家，朱珠正式过起了猪一样的生活。
除了吃就是睡，誓要把熬掉的头发再养回来。
偶尔和同学出去逛逛街，和沈迦誉发几句问候的话。
年前的几天，朱珠收到沈迦誉的微信。
大黑龙：【小孩儿，要过年了，开不开心？
】
朱珠正在街上和同学玩，看见，叼着棒冰回：【有什么好开心的？
连烟花都不让放了。
】
朱珠小时候管得不严，而且也不在首都，过年的时候还是能看几次烟花的。
现在，唉……
大黑龙：【想看烟花啊？
想放还是想看？
】
朱珠：【能看就不错了。
】
她其实不太敢放，总觉得在烟花下面燃烧的烟灰会落到身上。
这段话题只是聊天中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别的话题盖过去了。
朱珠都没怎么在意。
但是除夕夜那天晚上，一家人在一起看春晚，凌晨的钟声即将敲响的时候，朱珠突然又收到他的消息。
大黑龙：【小孩儿，出来阳台上，往东看。
】
朱珠愣了一下，坐着没动。
就在倒计时归零的那一瞬间，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响声。
阳台被映出明明灭灭的彩色光芒。
“卧槽，谁啊，这么虎，现在还敢放烟花。”
朱岩立刻跳了起来，跑到阳台上看。
宋莉和朱毅也忍不住跟了出去。
“好像是电子烟花。”
“肯定啊，现在普通烟花都买不到了。”
“那应该拿到许可了。”
朱珠听到两人议论。
沈迦誉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大黑龙：【看到了吗？
】
朱珠拿着手机出去。
东边的天空，一大片烟花炸开。
映亮了半边天空。
朱珠仰着脸看，在她眼里，烟花不停得绽放熄灭，热烈的轮回。
最后，一个无数颗照明弹飞上去，映出四个大字：
【新年快乐】
下面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猪图案。
朱岩在旁边嘀咕：“这谁啊，买错了吧，今年又不是猪年。”
这时，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是一条语音消息。
朱珠悄悄点开，凑到耳边。
砰砰的烟花声中，男人的嗓音遥远而清晰：
“祝我们猪猪新年快乐。”
这一瞬间，朱珠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守岁结束，朱珠和朱岩一人收到了两个大红包，心满意足的回房睡觉。
朱珠躺在床上，抱着破旧的大黑龙，给沈迦誉转了钱过去。
“给你的压岁钱，新年快乐。”
对方很快回复。
大黑龙：【小孩儿，你这压岁钱可有点多啊。
】
朱珠抿着唇回：【谢谢你刚才的烟花。
】
她在网上查了一下电子烟花的价格，刚才那一会儿，要花很大一笔钱了。
她不太清楚沈迦誉的收入，有点担心他没钱吃饭，所以给他转了“8888”的大红包。
基本上是她过年之前串门子拿到的所有压岁钱了。
他没有点领取，过了一会儿，朱珠又收到一条语音。
男人嗓音带笑，低声道：“这么多钱，如果是别人发的，我都要怀疑是想包养我了。”
朱珠：“……”
什么呀，这人说话怎么越来越不正经。
朱珠绷着脸，有些生气了，她用力打了一条消息发出去：【你想多了。
】
【如果是要包养你，小数点得往前挪一位。
】
“……”
沈迦誉又发过来一条语音，朱珠随手点开，男人的嗓音似乎还有些受伤，委屈道：“小孩儿，在你心里，哥哥原来这么不值钱呐。”
朱珠翘了一下嘴角，继续打字：【我要睡觉了，晚安。
】
发完把手机一扔，不理他了。
朱珠抱着玩偶，想起刚才烟花上的那个可爱小猪猪，忍不住笑出声。
笑完了，她盯着玩偶，突然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冲动，鬼使神差的凑上去亲了一下，说：“奖励你的。”
亲完了，她有点懵，呆呆的看着丑唧唧的玩偶。
她疯了！
为什么要亲这个又丑！又破！又满身布丁！的丑八怪！
朱珠有些崩溃，瞬间不想再看见它，嫌弃的把玩偶扔到床下。
关灯蒙住被子就睡。
睡了一会儿，一只脚从被窝里伸出来，脚趾夹住地上的玩偶，放到了床脚上。
又过了一会儿，她爬起来，不情不愿的把玩偶扔到床头另一边，离自己八丈远的地方。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把玩偶拽了过去，抱进怀里。
朱珠抱着玩偶缩在被窝里，感受着里面越来越稀薄的空气，听着心跳不断放大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