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李璨懵了,方姨娘也懵了。
这和账房先生有什么关系?方姨娘瞪大了眼睛:“这火关账房何事?”
祝良宵带着哭腔道:“我回府以来,便发现我一直放在屋子里的首饰悉数丢失了,经过查证,我房里的不少东西都被账房张先生偷走了,全放在南跨院呢。”
李璨还是没明白这和此次走水有什么关系。
祝良宵心中暗暗无语,最终还是又补充道:“账房张先生将偷盗的财务全放在南跨院阁楼里,被我发现了之后,我本想让他交还,可没想到……他居然直接纵火了。”
李璨终于懂了,他眯起眼睛,“纵火可是重罪,祝小姐还请慎言。”
祝良宵就是那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上去查证,那都是金银珠宝,可没那么容易消失,若是金银珠宝没了,那查一查张先生的屋子,也总能发现点什么的。”
方姨娘明白过来了,原来这是要动张先生啊!
方姨娘也不管那么多了,只是现在不好当着李璨的面,她拉着祝良宵去到一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府内失火是小事,可你牵扯到官府就是大事了!”
祝良宵却只是淡淡地扫了方姨娘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而是望向李璨:“李大人接下来想怎么做呢?”
方姨娘恐怕是觉得她想鱼死网破,但她又怎么能猜透祝良宵的想法呢?对她来说,和一个姨娘鱼死网破,倒也太看得起姨娘了。
祝良宵要的很简单,其实只有四个字——公之于众。
她只需要有一个公正的理由将此事公开,账房张先生也不是那个最重要的人,她想的比方姨娘更清楚,她不需要什么官府来主持公道,她只需要让官府知道——将军府里的管理混乱,甚至奴大欺主,下人都敢偷主子的首饰了。
这场火也是祝良宵给自己找的一个由头,那就是这帮下人不只是奴大欺主,敢偷盗主子的首饰,甚至为了争抢、藏匿,还误打误撞点燃了建筑,险些酿成大祸。
于是这个时候,祝良宵再直接公开遣散下人,就合情合理了。
至于京城里的流言这一环,她也自然会安排好。
重新活过一世的人,总是能占些优势的,不是么?
这位李璨虽然不是她安排好的,但她早就耳闻大理寺里酒囊饭袋偏多,目前看来这李璨的表现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方姨娘现在倒是生出了一些身为将军府姨娘的自觉,现在是老爷还没回来,这要是回来了发现府里生了这么多事端,会怎么看她?虽然她本就不受宠,但她可还不想结束将军府的日子呢。
祝良宵不知道方姨娘那边跟李璨协商了什么,又塞了多少银子,总而言之李璨在阁楼旁边转了一圈就走了,临走前看祝良宵孤零零的杵在那里,还对这个大小姐生出了一点同情心。
祝良宵只管继续扮娇弱。
……
翌日,祝良宵便吩咐府中所有下人到主院,明确说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人数足足比祝良宵记忆中多了几倍有余,方姨娘脸色不太好,却只能强装笑脸。
祝良宵开门见山道:“昨天晚上的事,想必你们心里都明白了。”
下人们窃窃私语,没人敢开口。
方姨娘这时候若还不知道祝良宵的意思那也不至于把持着将军府这么久了,她说:“可这人哪有不犯错的呢,大小姐不如高抬贵手,饶了这一次吧,不然传出去,恐怕要说咱们将军府苛刻,不近人情呢。”
祝良宵抬了抬眉毛,“苛刻?不近人情?我若是再继续纵着你们,恐怕这将军府都要改了姓了。”
方姨娘张了张嘴,祝良宵一眼扫过去,故作疑惑道:“我怎么记得,我才是正经的主子?方姨娘,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方姨娘瞬间被噎住,不敢再说话。
仆役遣散一事是鸳鸯全权负责,鸳鸯做事稳靠,账房张先生来交钥匙的时候腿都是抖得,鸳鸯直截了当道:“你留下,我们小姐还有事要问你。”
张先生顿时面如土色。
身为账房,他贪墨的银两可不比徐邪一个厨子少,这府里的帐可以说是一团乱麻,不仅如此,他还伙同了方家,私底下做了不少腌臜事……
不过这些,想来祝良宵是查不到的。
他心里这么想着,便自信满满的等着祝良宵来传唤,下人遣散一事从上午一直忙到了下午,祝良宵也没忘在京中树立名声一事,早早安排了人散播流言。
等到方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京城里大街小巷里议论的已经变成了“将军府由于主子多年不在府中,只有一个姨娘把持中馈,可以说是乱七八糟,刁奴欺主,甚至区区一个账房先生都敢公然偷盗主人房里的财务了”
这里面这个账房先生的身份就很有趣。
祝良宵之所以安排的是账房,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奴婢丫鬟,就是因为账房很容易就会让人联想出财务方面的事,这次是直接发现了偷盗主人房中的财务,这不被人发现的方法不是更多么?更何况他又是账房,手里头流过的银子不知几何,这样的人坐在位置上,猜也猜得出来会发生什么了。
只是可惜这祝家小姐年纪轻轻,又身体孱弱,哪里管得住这一屋子刁奴,干脆通通遣散了也好。
这些讨论一时之间尘嚣甚上,不过无一例外,都是说祝家人惨的,顶多就是有那好事者多嘴,说是祝小姐不会管家,可很快又会被其他人怼回去,“那祝小姐才十几岁,身体又不好,明明是住在自己家里,却跟个虎狼窝似的,都已经如此可怜了,要如何管家?”
最后说着说着,又说起了这位方姨娘,这方姨娘可是一直在京中,按理来说没有主母,日子过得是相当滋润,可没想到竟能把家管成这样。
这些流言传到方姨娘耳朵里的时候,生生气得她摔了两个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