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救了我,还留我在家中养伤一段时日,我们因为志趣相投,总是相谈甚欢,所以最后结拜为姐妹。”
沈舒念没想到有一日自己卑微至此,利用自己对另一个女子的了解,而吸引住男人的注意力。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她心中怄的要死,但还要生生的隐忍住。
“沈姑娘愿意跟我说说孟清一,以及他们家的事吗?”李厚泽果然转了个身,笑着走了过来,与她并肩而立。
沈舒念淡淡一笑:“自然可以,不过世子可愿先随我去看身上的伤吗?”
她的伤有多重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了,只要看到,足矣引起任何人的同情和怜惜。
“当然。”李厚泽随她一起去郎中那里。
郎中为她涂了胳膊上的伤,沈舒念缓缓的褪下了上衣。李厚泽转身避开实现。
沈舒念轻声笑道:“如今这里没有男女,只有伤患和医者,世子不必拘束。”
既然李厚泽没有对孟清一那种放肆没规矩的样子产生厌恶,聪明敏锐如沈舒念就能大概猜出他的性情来。
出身规矩严明清正的皇室,骨子里却是一腔不羁,喜好和不拘小节有江湖习气真性情的人结交。
果然,李厚泽对她这样不扭捏的性子,也渐渐有了一丝欣赏之意。转过了身来,眼神清明坦然,里面的冷漠也稀疏了很多。
二人的谈话,也亲切自然了起来。
“听淮书说,孟清一脾气大的很,我瞧着方才她对你也没有好脸色,你们就不会觉得委屈?”李厚泽笑问道。
沈舒念掩嘴一笑,调皮道:“姐姐她确实脾气比一般人大,但她对女子似乎又额外宽容些。对我其实还不错的,方才她一样定然是面对孟家村的惨状,心中太过悲痛导致。”
言语行间,沈舒念不曾说孟清一半点坏话,全是维护之情。这让李厚泽愈发觉得她真诚,直到他无意间把视线挪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的背上有几道很深的伤,鞭打的伤。那鞭子上应该还有倒刺,所以每一条伤痕都深陷入皮肉。
这样的伤痕,他的师弟许淮书背上挨的也挺多,再看到本应该让他心生怜惜才是。
但让李厚泽面色变的冰冷的恰是这几道鞭伤,右侧肩膀处的极深,左侧脊背和右侧腰间的伤痕略浅……
这样怪异的伤,只有一种解释。
是她自己抽打所致。
沈舒念还在说着自己与孟清一相处的种种,李厚泽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沈姑娘是左撇子吗?”李厚泽温声问道。
沈舒念不疑有他,随口笑道:“不是啊。”
李厚泽闻言,眼中的讽刺愈发的强烈。
“世子,世子?”沈舒念说了很久,后面没了回话,沈舒念以为他走神了,便轻声唤了几句。
李厚泽始终没有开口,沈舒念天生敏感,这样的气氛让她突然心生了一股子寒意。
郎中给她清理了伤口后,就迅速的离开出去给其他村民看伤去了。简陋的屋棚内,一时静默无声。
正当沈舒念强忍着寒意,转头询问的时候,后面的李厚泽开了口。
“你恨孟清一吗?”
沈舒念猛地内心一沉。
但是她还是强做镇定,一脸平和的回头道:“世子说笑了,我与清一是结拜的姐妹,我为何要恨她。”
她也确实不恨她,她们只是不同的人,她对她,谈不上恨,倒是因为她那些天的照顾,让沈舒念在心里对她还有几分感激。
“那你为何要撺掇那些土匪害孟家村,”李厚泽不给她狡辩的机会:“你身上的伤大多是自己下的手,这个你无需狡辩。还有那些人之所以知道孟卿颜是孟清一的软肋,也是你说的吧?”
沈舒念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空气里也是一片死寂,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状态。
“告诉土匪头目可拿孟卿颜威胁清一,这我承认,不过屠村的事并非我的意思,是那个恨极了孟家村的刘云轩的主意。并且最后孟清一成功的脱了险,我并未害死一个人。”沈舒念冷静的说道。
李厚泽嗤笑一声,冷声道:“即便人没被你害死,你却起了害人之心。你也不是无辜的,我倒是好奇,孟清一明明救了你,你为何还要恩将仇报反过来害她?你可是对她心存什么怨恨?”
“我并不恨她,”沈舒念索性说了实话:“但我也不喜欢她,我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自保。如果在土匪窝里不能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就只有一死。为了活下去,我别无他法。”
李厚泽细细的打量着她,她只是个弱小的女子,能在土匪窝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保住了性命,甚至连清白都没丢,说明确实有几分能耐。
“让我留在世子身边,我愿尽全力报答。”沈舒念知道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眼含祈求和倔强,说道。
“怎么报答?”李厚泽淡声问道。
“想君所想,为君分忧,拼尽全力,在所不辞!”沈舒念郑重说道。
李厚泽紧紧的看着她,片刻,笑道:“我答应了。”
他原以为沈舒念会像别的女子那般利用美色,祈求男人的垂怜,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好了,你可以接着说一说孟清一了,不过这次,说出你的真实想法。”李厚泽不喜欢别人骗她。
“孟清一她是个……”沈舒念莞尔,缓缓说道。
“我是个什么?”孟清一送走了师父和师兄们,回头路过这里,真听到李厚泽问沈舒念对自己的看法。
孟清一冷声道:“世子想要知道我什么,不必通过别人的嘴,直接问我即可。毕竟任何人都定义不了我,除了我自己。”
沈舒念、李厚泽,原书的女主男主,凑在一起,没事干了,竟然聊自己!
眼下孟清一对沈舒念的怀疑还没解除,所以对她全是防备。
“你这个坏脾气啊,若是不改改,淮书以后怎么受得了。”李厚泽笑着摇摇头,语气中有那么一丝丝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亲昵。
“村子里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如有需要,尽管开口。”他说。
李厚泽这样猜疑心重的人,竟对自己有那么几分真诚。孟清一心里有些吃惊,一边又为淮书感到高兴。
既然未来的皇帝主动放低姿态,她自然也得从善如流,不能给淮书掉链子。
“多谢世子,一切都好,就是眼下地里的药材全部被烧毁,今年大伙儿的日子恐怕会吃力些。能否请朝廷免了孟家村一年的赋税,也好减轻大家的负担。”孟清一温声提着要求。
李厚泽点点头的,道:“自该如此,可需要官府拨款帮你们修建住宅?”
孟清一摇摇头,有的事不能得寸进尺,她道:“我有一些存银,会全部拿出来修建村民的宅子,这等小事就不给官府添麻烦了。”
李厚泽轻笑一声,说:“好,知道你有银子。”
沈姑娘确实是与众不同的,可孟清一更加与众不同,直白的有趣。这一想法,让他有些不想急着赶回京了,他派人给京城报信说在路上遇上山匪,处理山匪之事,会稍有耽搁。
唐王世子先是剿海匪又是斩山贼,朝野一片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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