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老感觉哪里不对劲儿,他前世里无人关心替他操劳,落了个病恹恹的空虚身子,一到冬天就冷的要死,每年初冬就要穿着厚厚的衣裳。他今天习惯性的,找来了件厚衣裳,又披了件大披风,这时候手热脚也热,冒火似的。
但许淮书碍于面子,仍站在那里强撑着。
“去脱下来!大冬天的出这么多汗,不怕害病?”孟清一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哦。”许淮书回去脱了厚衣裳,顿觉的舒爽,坐在那里,怔怔的想偶尔装一下乖巧,也还成。
孟清一过来拿了个帕子给他擦汗,他有些难堪和别扭,但面上不显,仍由她擦干了自己的脸,又将手伸进了脖子里头,最后还要伸进后背和胸膛,被他咳嗽两声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昨晚上的鸡汤虽有些油腻,但新鲜的很,又放了老参,我瞧着你吃的不多。虽说这些山参鹿茸之类的,你平时吃的不少,可这颗是百年的,也不能太过浪费了。”孟清一一边说道。
“你的手很凉。”许淮书三十好几的老灵魂了被她当个孩子一般的对待,新奇之余这颗老心,竟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
看来这辈子的“他”,被她照顾的很好,平常人家谁天天吃参跟吃萝卜似的?怪不得大冬天的一点也不嫌热呢。
“你给捂捂。”孟清一把手放到他跟前,许淮书依言把手握住了她的细细白白的手。
二人静默不语。
孟清一突然发现,许淮书似乎也不是变得冷漠了,而是成熟了?
秦阳他们寻了两天,一无所获,倒是打探到一点消息,回来告诉孟清一。
“有住在附近的猎户说,曾见过一个衣着和相貌都似杨路兄弟的年轻人,他说当时那人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是冻的不轻,后来去了哪里就无从得知了。”秦阳说道。
一边的杨桃松了口气,一直提着的心也落回到了原处。孟清一又问冬枣和小菊的下落,秦阳道她俩的下落还犹未可知。
“好,你们接着去找。”孟清一说着扔了一个包袱给他,里面是不少的碎银子,她道:“这几日耽误了你们的功夫,再说外头天寒地冻的,你和师兄弟们把这些银子分了,去多置办些厚衣裳和肉脯带着。”
“不用的,姑奶奶,”秦阳不肯收这些沉甸甸的银子,道:“咱们这些人在冬日里,本来活计就少,有的是闲工夫。再说银子早就随着姑奶奶攒够了,不要了不要了。”
“让你拿,你就拿着。”孟清一摆摆手,让他手下,秦阳这才面红耳赤的收下了姑奶奶给的银子,若是平时,按照辈分,他们这些人得出份子供养着姑奶奶才是,这可好,平日里不仅要靠着姑奶奶给揽活计,这次又给了这么多。
秦阳是憨厚的汉子,也不会说谢,只心里想着要好生听姑奶奶的话,把她安排给大伙的事,都件件儿做好了,才不辜负姑奶奶的厚待。
白日里,许淮书又被宫里召去了一次,去之前孟清一嘱咐他,别忘了谢恩,毕竟宫里那位还以为是自己的龙血治好了许淮书的腿呢,况且卿颜的身份在那里,她可不想让任何人知晓她曾经来过京城。
许淮书淡淡的应了,在迈进皇宫的大门那一刻,他皱了下眉头,又来到了这座充满了权势和欲望堆积的地方。这人啊,死过了一次,有好些事也就看开了,如今权利对他来说如浮云,一切都如浮云。
他甚至打算连明年的科考,都不参加,什么状元郎,爱谁当谁当去。
“朕的好师弟,你真的又站起来了,竟这么高了!”李厚泽兴冲冲的亲自起身过来迎接他。
又是这一套,对于李厚泽这般的“礼贤下士”,丝毫没有君主的架子,对上一般人那定然是立即感激涕零,粉身碎骨为君效力。可许淮书却是明白的很,这位君王最会的就是演戏,那一脸春风化雨之下,藏着的是野心勃勃的帝王心。
“叩谢陛下大恩。”许淮书恭恭敬敬的俯身跪道。
“腿好了,恁地性子变得这般老气横秋的,跟你师兄这般客气干什么。”李厚泽上前扶起他来,面带责备的说道。
老气横秋吗?不仅他这么说自己,想来那孟清一心里也是嫌弃的。
那他有什么办法,学那些小年轻的轻浮劲儿?
呵呵。
幸好李厚泽习惯了他这副冷脸,面对他这疏离的表情也见怪不怪了,拉着他又说了会子话,最后状若无意的问起刑部的那件案子。
这案子说起来不大,但是牵扯的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一旦处置不当,也是个大问题,所以到了现如今,还拖着呢。
许淮书皱了皱眉,他没想到瘫着的“他”,竟还有勇气走进刑部大牢,还去审理案件?想当年,他可是痛苦万分,在许家宅子里闭门不出,颓废了好长时间的。
“陛下放心,草民定会将此案审结。”许淮书其实知道这案子里面的内情,审起来不难,难的是有的人如今还不能动,估计最后也就草草了事。
你看,即便不想掺乎这些朝堂中的事了,但做事往往还是以大局着想,也许这便是做丞相的格局吧,许淮书心里暗暗叹息道。
既然应下了这差事,许淮书刻不容缓的带人去城南那鱼龙混杂之地,捉了一个偷儿。
经过严刑拷打,其供出了是他在伎馆中偷东西,在那头牌的房里,见温小公爷脱下的衣服十分的华丽,便连那裤衩儿也顺了去,当日又去曲公公的外宅中行窃,不慎将那贴身的衣物落下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许淮书自然知道不能够令曲公公满意,又顺藤摸瓜的查出了,那偷儿是吏部一员外郎家少爷奶妈的儿子。这员外郎与曲公公有些过节,故意透露出曲公公在外面养了妻妾,做这些也是想恶心那阉人一把。
查到此处便算结了,吏部的员外郎,这官说大大不过吏部尚书,但也是朝廷大员了,况且他是明相一党,撤了他的职,也算是打压了明相一下,皇帝满意,曲公公那边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至于这事背后还另外存在的隐情,许淮书清楚,但直到即便查了出来,陛下会稳固江山也只会重重拿起轻轻放下,反而他会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许淮书办这案子,用了前后不过一两日的功夫,这让整个刑部,甚至是整个朝廷都为止震惊不已。接下来,不管是刑部还是京兆府那边,都纷纷将一些难断的陈年积案拿到他面前,死皮赖脸的央他相帮。
许淮书虽然对这次的重生抱有消极的态度,但是他人的格局在那,只要是接到手的案子,都算尽心负责,所以办起案子来犹如神助,一时间名声大震与天下。
夜里歇在刑部大院的他,怔怔的看着外头的月亮,这心情不算多开心吧,但是觉着这几天办案,可比面对甜甜又辣辣的孟清一,简单容易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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