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接近长城外地区的乌桓部族,蹋顿其实也派人给他们送去了命令,让他们暂时集结到赤峰山来。不过,命令却也不是强制执行的,毕竟,有自己的部族人在那些地区活动,多少都可以起到监视新汉朝动静的作用。他还派出了不少斥侯到那些地区去监视新汉军。
只是蹋顿真的没有想到一向不崇尚杀戮,甚至害怕杀戮的汉人,真的敢对他的部族下死手,杀害了他们乌桓那么多的族人。
事情还真的让蹋顿感到有点难办了。
不过,就算是再难办,再难以跟一众部落首领说清楚,蹋顿都不可能永远的保持沉黑,都必须要有一个说法。
沉着脸的蹋顿,开口道:“好了,各位,新汉军施于我们部族的,我们一定会报,来日,待我们部族大军杀进大汉之后,准许你们放手去报仇,哪怕,你们把汉人都杀光了,亦没什么关系。出兵!是必然的,否则,我们部族集结在这里干什么?”
“对!大王,我们乌桓族,绝对不能让汉狗那般欺凌,请大王下令吧,我楼存英愿意为先锋,誓死攻下山海关,为我们部族杀出一条血路!”
“大王!请下令吧,我们乌桓北山部族,愿意追随大王左右,灭汉狗!”
……
听到蹋顿说到必然要出兵的时候,帐内刹时群情汹涌,纷纷请命率军出击。
蹋顿压了压手,让帐内的部族首领都安静下来,他才黑着脸道:“各位,在出兵之前,我想跟众位先说一个故事。”
“哦……”
一众部族首领,闻言都有点神色古怪的望着蹋顿,不明白蹋顿现在为何无端端的要说什么的故事。但是,现在的蹋顿,的确是他们乌桓部族的单于,大汗,随着越来越多的部族首领率其部族军马集结到了这里,拜见蹋顿,向蹋顿宣誓效忠之后,蹋顿的威望,已经越来越高。应该说,就蹋顿目前的情况来说,他的确已经是站在了他人生的最高峰的时刻,真正的成了名副其实的乌桓大王。所以,不管下面的人如果闹,他暂时还是可以压制得下来的。
但是,光是靠压制是没有用的,还得要以德服人,以理服人,让这些部族首领,真心的报效他,听从他的命令安排。如此,方有可能与新汉军一战。
蹋顿想了想,道:“各位,我们乌桓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我们信仰草原狼,狼便是我们的图腾!我们乌桓勇士,是无敌的,无畏的,我们的战士,弓马娴熟,天下无人能敌!”
“有一次,我们的勇士,我们的部族战士,偶尔集结在天镇。我们,有数万无畏的骑兵战士。”蹋顿挥手道:“我们的勇士,准备杀入长城内关,把汉人的粮食、财物、女人,全都抢过来。因为,财富与女人,只配我们这些草原勇士方有资格享受。”
“对!汉狗凭什么能拥有吃不完的粮食,花不完的财富?他们有什么资格享用漂亮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穿着柔滑的丝绸?抢光他们的!”
虽然蹋顿是在说着故事,但是,这些乌桓部族首领却也觉得有点激动,似乎,他们已经看到了堆积如山的粮食,闪着金光的财富,洁白漂亮的汉女。不自觉间,居然就有点激动了起来。
“可是,这个时候,突然有一支有如魔鬼幽灵一般的骑兵,突然来到了天镇。他们人不多,就只有三千余人。他们,包括其战马,都是披着银色的铠甲,头上也带着银色的面具,看不到他们的面容。他们,手提雪寒的长刀,背挂强弓。看上去,神秘又怪异。”蹋顿顿了顿,道:“可是,我们乌桓勇士是无敌的,岂会因为区区三千神秘怪异的不速之客而退缩呢?因此,我们的勇士,从天镇杀出,杀向那三千银甲骑兵。”
“可惜……”蹋顿语气悲痛的道:“这三千银甲骑兵,他们不知道是否真的是来自地狱,我们数万骑兵勇士,居然被三千银甲杀得大败。诸侯,你们或者不会相信,但是,这却是一个事实。我们的勇士,放箭射在他的身上,他们的银甲,居然可以把我们的弓矢弹开,难以穿透他们的铠甲。更让人无可奈何的是,他们的战马亦有护甲,我们的弓箭,连他们的战马都伤不了,更别说要伤到他们的人了。同时,我们的游骑,与他们对射的时候,他们的弓箭,居然要比我们的弓箭射程远得多,远远的,我们的弓箭都还没有威胁得到他们,但他们的弓箭,便已经落入我们的骑兵勇士的军阵当中。我们勇士身上的皮甲,根本就抵挡不住他们的那种特别锋利的箭头。不过,我们的勇士,依然冒着他们的箭雨,不怕牺牲,冲杀了过去,把那三千银甲骑兵围杀在中间。可是,想不到的是,那三千银甲骑兵,他们的刀,削铁如泥,我们的兵器一碰,便被断成两截。我们的勇士冲杀上去,被那三千银甲骑兵连人带马,一刀两断。没多久,我们的骑兵军阵,便被他们杀了一个通透,跟着,又被他们来回的冲杀,无论我们的勇士,如何的无畏抗战,可是,却依然能挡他们的冲击。那一战,我们乌桓勇士损失惨重……”
“最后,我们的勇士,不得不退回天镇,退回了那城不大墙不高的天镇之内。然而,银甲骑兵的那一方,后续军马杀到,把天镇围困得水泄不通。”蹋顿说到这里,脸色悲愤的道:“没错,跟大家说的,是本王亲自经历过的,与新汉军的一场战斗。就因为这一场战斗。让本王一直承受屈辱至今,亦是因为天镇那一战,让诸侯部族首领,以为本王只是一个无胆匪类,倍受我们族人讥讽取笑。让族人,不再认可我这个乌桓可汗。呵呵……”
蹋顿说着,居然流下了泪水,悲怆的道:“要知道,本王为了能让我们在天镇的勇士能够从敌人的围困当中活下来,为我们所受之耻报仇雪耻。本王把最宠爱的好妃红月,送给了他们那好色的王。如此,他们方退兵,让我等大天镇退走。本王打算,马上召集部族大军,一报此仇的时候,却听闻,更加强大的匈奴部族,数百万的匈奴部族,居然被那天杀的新汉军给灭族了。诸位想想,那时候,我们要比匈奴人更加不如,是时候报仇么?能报得了么?如此,本王一起忍辱负重,等的,就是这一天,就是这一个,可以把汉狗全灭的机会。”
“灭汉狗!灭汉狗!”
帐内的一众部族首领,总算是听明白,蹋顿大王所说的故事,原来就是他以前的那事儿。许多人亦这才知道,原来当时的情况是这样,如果不是蹋顿跟他们说出来,他们还真的不知道当初的情况呢。许多人还以为,蹋顿当年贪生怕死,被新汉军一吓,就将自己的女人都送给了别人,换来自己的活命机会。
“本王为何在此迟迟不出兵?为何不马上杀向大汉?那就是,我们现在,还没有一个办法,可以在面对新汉军的那种银甲骑兵的时候,我们要如何应付?要如何才能灭了他们。各位,你们又有办法么?”蹋顿道:“要知道,那还是数年之前的事了,当年新汉朝才建朝不久,只是出动了三千银甲骑兵,就让我们数万勇士吃尽了苦头,被他们直接杀害了数万勇士。如今,新汉军当中,会有了多少那样的银甲骑兵?你们想想,如果突然杀出一支十万人马的银甲骑兵,你们又如何与他们一战?如何灭了他们?你们,谁有把握?若是有把握,本王二话不说,马上起兵,不灭汉狗,誓不返回关外。”
一下子,帐内的乌桓部族首领,一个个真正的安静了下来,你眼望我眼,却没有谁敢轻易说话了。
新汉军的三千银甲骑兵,就能打败他们数万骑兵,如此强悍,他们谁敢正面与对?
并且,谁又能够知道,现在的新汉军当中,有多少这样的银甲骑兵?
“大、大王……那么、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嗯,本王知道,你们现在对汉人非常的痛恨,恨不得杀光汉人。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在我们现在这个营地往南,三百来里之外的那片山林当中,有多少新汉军?要知道,新汉军,他们不仅仅是银甲骑兵厉害,还有许多的兵种,都不是我们可以正面以抗的。另外,他们也非常非常的狡猾。谁敢说,他们现在不会在那片山林里布好了埋伏?就等着我们的军马钻进他们的伏击圈?大家也应该看得到,我们这里,不仅有上百万的军马,还有无数我们的族人。万一我们出兵,那片山林,根本就没有一条可以供我们大军一起行动的道路。我们必须要分成数路的军马行军。到时候,新汉军就可以集中他们的兵力攻击我们当中一路。一击即走,我们也没有办法救援。甚至,他们的骑军,会否绕过我们的大军,直插我们现在的大营?对我们的族人下手?因此,本王建议,我们部族大军,以不变应万变,暂且按兵不动。”
“啊?按兵不动?那、那我们什么进候要向他们发起进攻呢?”
“等!等到西凉氐、羌部族,与西凉诸侯联军,灭了西凉的新汉军,吸引了新汉朝的注意力。到时候,新汉朝一定会派出他们更多的,更强大的新汉军进入西凉平乱。如此一来,新汉朝在北方的新汉军,就是现在这三、四十万,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再有援军调来。那个时候,便是我们部族大军攻击幽州的时候。”蹋顿将他心里的计划说了出来。
“可、可是大王。现在山海关的新汉军,及辽东公孙度军,已经向我们进攻了。在挑畔着我们,如果我们再等下去,那岂不是让他们直接杀到了我们的大营来?”
“哈哈,若是如此,那么就真的天佑我们乌桓了。”蹋顿闻言,哈哈一笑道:“知道本王为什么要选择在这赤峰山下集结么?那就是我们的大营,北山,面向着一片开阔的草原平地。新汉军的那三十来万的军马,如果敢杀到了我们的大军前面,这岂不是正好可以让我们一举灭了他们的这支军马?这里,是我们的战场,是我们的地盘,一切,都在我们的眼睛之下,如此一来,新汉军就不可能再使用什么的阴谋诡计,只能跟我们堂堂正正的打一仗。我们乌桓勇士,还会怕与他们正面一战么?记住了,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就是兵力的优势。到时候,就算新汉军来的是银甲骑兵,可在我们百万大军的冲击之下,还灭不了他们?”
蹋顿道:“本王,还真的想引诱新汉军来到我们的大军阵前,就怕新汉军不敢来。”
“不过,我们也不能太过被动,从现在开始,我们便要开始布置,把我们的大营筑成一坐坚实的大军寨。另外,学着汉人守城的那些招数,在草原上,多弄一些陷阱什么的。不管新汉军的骑兵有多厉害,掉进了陷阱当中,他们也只有是死路一条。”
蹋顿已经秩了心,要等到西凉方面吸引了新汉朝的注意力,他才会出兵了。
嗯,在蹋顿的心里,他认为,这一次,部族虽然缺衣少食,但是勉强还可以维持下去。那怕物资再稀缺,咬咬牙关也总能过去,乌桓部族,也总不至于灭族,可是,与新汉军交战,一个不小心,就是全族被灭的下场。所以,蹋顿始终都觉得,一定要谨慎。绝对不可以对新汉军掉以轻心,否则,被灭的,就是自己的部族。
所以,蹋顿宁愿自己部族就如此咬紧牙关捱过这个寒冬,都不想冒险。他甚至敢肯定,自己一旦分兵攻击,马上就会遭到新汉军的打击。就如以前的匈奴人一样。
其实,蹋顿也考虑过,万一实在没有办法,就强行将自己的部族羁押在这里,到时候,进占辽东,将辽东打造成一个类似于汉人的大城,永久的建立一个属于他乌桓人的王国。不再让部族分散,不再让部族深入草原去入牧,让族人学着汉人,据辽东以北的地区,种植。嗯,对于乌桓族人来说,其实很大一部份的族人,都跟汉人学会了如何耕作的事,如果有一个可以耕作的固地地方,他们的确也可以如汉人一般靠种植维生。
实际上,东北的地方,的确可以种植南方的水稻,但只能在七、八月份种植一季。但其余的时间,可以种植小麦,要知道,小麦才是北方的主食。能够稻种,就证明是可以靠种植过活的。而且,还可以种植大豆之类的。对于这些,蹋顿已经有所研究。
反正,蹋顿现在,的确有一种深深的危机感,他现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想保住自己的乌桓部族不要被新汉军所灭。
不过,蹋顿刚刚说服了部族的一众首领,让他们先安静下来,等侯西凉方面的消息时候。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来自西凉方向的情报。
这个情报,有如一个晴天霹雳,把蹋顿震得头昏目眩。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这样的?
西凉诸侯联军,居然遭受到了西凉氐、羌族的攻击?四、五十万的联军,一下子被灭了?氐、羌族,居然归顺了新汉朝?
这个消息,还真的把蹋顿吓得不轻。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氐、羌族,他们与汉人就没有停止过争斗,他们怎么会投降新汉朝的?这实在是不合理啊。要知道,说起与汉人的仇恨。其实氐、羌族与汉人的仇怨怕会更深一些。
因为,氐、羌族等部族,可是最先造反的,近百年来,就一直都没有停止过造大汉的反。而自己的乌桓部族,虽说一直来,也都没有停止过对大汉的劫掠,可是,在名义上,自己的部族,还是属于大汉的附属民族。表面上,他这个乌桓大王,如果见到大汉的高官,依然会装作顺服的。当年,义父丘力居,乌桓大王,就一直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表面上尊汉,只在暗里做一些小动作。那年,虽然暗中勾结张举、张纯造反,但看到情况妙,马上又在名义上归降了大汉。如此反复。但总的来说,自己乌桓部落,却还真的从来都没有真心服过大汉。
可现在,看西凉氐、羌族,他们居然为新汉朝灭了西凉诸侯。如此一来,就等于整个西凉都被新汉朝收复了。他们,也必然处于新汉朝的控制当中。这是否说明,氐、羌等西凉部族,是真正的要归降新汉朝了?不会再反新汉朝了?
一时间,蹋顿很是不解。要知道,他的乌桓部族与氐、羌部族,当年都是被匈奴人迫得没有办法才远离了大漠中心,迁到了大汉边境的地区生活,表面上是归顺了大汉。可是,谁都是暗中发展壮大,期待着有朝一日,可以进据中原。但现在……氐、羌部族真的就甘心归降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