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就降临了,墨蓝色的天空很快就布满了闪烁的繁星。
风星澜被安排在离楚八荒并不远的一处偏殿内留宿,偌大的宫殿内显得空旷而寂静。
他等了一个时辰,那曾经困扰了他二十多年的阴魂依然无影无踪。
风星澜定定地看着摇曳的烛光,神情有片刻的恍惚。
这对常人来说再普通不过,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无聊的夜晚,却是他曾经最盼望渴求却永远都不可得的美好。
挥手将烛光熄灭,他在太师椅上又静坐了一个时辰,直到夜深人静,宫女太监们都放轻了行走的脚步声,他才有所动作。
风星澜踮起脚尖轻身上梁,拿下白天让人准备好的夜行衣,换下身上的官服,悄然离开了这座偏殿。
避开所有巡逻的御林军,他悄声进了御书房之中。
楚八荒此时身上唯一拥有的依仗就是能够调动大军的虎符了,而这也正是风星澜此行的目的。
一旦决定了要除掉楚八荒,正面和扶风王对上,光掌控一座皇城是远远不够的。
他必须要拿到虎符,才有和扶风王争夺皇位的把握。
借着窗外的夜色,风星澜小心地在御案前翻找,并不时轻轻敲打,试图找出暗格机关。
然而他几乎将整个御书房都翻了个遍,除了找出几封密信外,连虎符的符穗都没有见到一根。
如此一来就只有最后一种可能了。
楚八荒一直将虎符随身携带着!
风星澜眸中闪过一抹清寒,出了御书房后朝她的寝宫闪身而去。
奇怪的是都已经丑时了,楚八荒的寝宫之中依然还闪着一点烛光。
谨慎起见,风星澜纵身上了屋顶,掀起一块瓦片,察看寝宫内的情形。
然而在看清屋内的景象时,饶是谨慎如他都不禁呼吸一顿。
楚八荒不知道头顶上正有个人在窥视自己,她哆哆嗦嗦地收回掐诀的手,强装出强横的语气,对着面前的阴魂娇喝。
“你、你别不知好歹,若是再不老实些朕可就没这么心软了!”
万清河的阴魂都快哭出声来了。
他不过是不忿自己被这么个小丫头关了半天,刚被放出来的时候张牙舞爪了些罢了!
谁能想到他压根没来得及动手,眼前这个看起来快被自己吓哭了的少女就念了一道总摄召神咒,差点令得他魂飞魄散!
见他老实了些,楚八荒这才从身后的床上摸到软枕抱在胸前,胆怯又凶狠地询问。
“朕问你,今日杀害你的人是谁,你可看清楚了?”
房顶的风星澜瞳眸一缩,手指微微缩紧。
万清河的一张老脸泛着青白,他哭丧着脸用尖厉的声音怒哮起来。
“此人害我性命,我自然死也记得!”
“尚书令风星澜,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定要他血债血偿!!!”
风星澜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眸中已经全然是嗜血的戾气。
楚八荒留不得了。
她但凡将此事告诉了扶风王,扶风王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哪怕他找到借口敷衍过去,扶风王都会对他有所戒备。
听到答案的楚八荒一愣,随即小脸一板,摆出一副更凶悍的表情。
“谁允许你报仇了?星澜是朕护着的人,你也敢在朕面前叫嚣?信不信我……”
。
说着一顿,想到眼前这人已经死了,没什么可威胁的了,便从袖口又掏出一张符来虚张声势。
“信不信我给下面打声招呼,下辈子给你投到畜生道去?”
害!吹牛逼罢了,能吓唬住鬼就行。
万清河和风星澜都愣住了。
万清河似乎以为她没听清,还伸长脖子努力强调了一遍。
“杀我的人是风星澜,是尚书令,他杀了我嫁祸给扶风王,我都看得真真的!”
楚八荒抖了抖手中的符纸,威胁意味十足。
“听见了听见了,朕又不聋!嗨呀,你看你死得也挺惨,要不这样?”
她从袖口又掏出另一张符纸来,不容置喙地道:“行了,该问的朕问完了,你可以下去投胎了!”
手腕一抖,符纸凭空点燃,万清河一脸不可置信地随着火光熄灭消失了身影。
风星澜眼眸微眯,眉眼间罕见地多了几分迷茫。
她知道了自己杀了万清河嫁祸给扶风王后的反应竟然如此平淡,很难不令他感到迷惘。
她难道不该是勃然大怒,立即传召自己对质,再叫来扶风王,愤而揭发自己的行径吗?
为何看着却倒是像在帮他掩盖罪行一般?
终于送走了万清河,楚八荒长长地舒了口气,拍了拍手掌就爬上龙榻睡觉去了。
见她真的没有别的动作,过了许久风星澜才寒着脸准备回偏殿之中,却因为神思不宁而发出了细微的瓦片碰撞声。
正和好大儿唠嗑吐槽每个世界的傅别尘都是白切黑的楚八荒听到头顶的响动警觉地喝了一声。
“什么人!”
门口守夜的宫女反应迅速,立刻喊了起来:“御林军速来,有刺客!”
纷乱的脚步声顷刻间由远及近逼近。
而风星澜早在楚八荒警觉出声的瞬间就已经纵身远离,回到了自己暂住的偏殿之中换下了夜行衣。
御林军统领向楚八荒告罪之后便上了寝宫房顶,从略显凌乱的瓦片中发现了异常,顺着一众宫殿的屋顶瓦片的痕迹,找到了偏殿附近,挨个搜查附近宫殿。
在敲到风星澜的偏殿时,过了片刻风星澜才打开门,面容上是刚被吵醒的混沌。
“夜深了,许统领有何事吗?”
御林军统领是知道他留宿宫中的,便朝他拱手:“宫中发现了刺客踪迹,微臣奉旨巡查。”
风星澜微微瞪大了双眼,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惊讶:“刺客?陛下无碍吧!”
许统领朝手下挥手示意他们继续搜查,回过头来低声透露。
“刺客未得手,陛下受了些惊吓。此处恐怕不安全,风大人还是莫离陛下太远的好。”
这许统领也是风星澜的人,也许是知道他留在宫中有事要办,便替他寻了个好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