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交易
想到这里,更多信息从脑海中翻涌出来。
不过这次不是传闻,而是系统中闪烁出的某些碎片资料。
这个何家以书香立户,从不涉商,但在南陵市政、教两界均有极大能量,族中也颇善收藏,许多藏品都被系统收录。
这本《檀州志》本身价值不高,但就是在未来3年后,何家人终于找到这本古籍。
断代得续,弥补缺憾。
进士何家从此名声大噪,成为南陵市乃至江宁省的文化名片……
把那本《檀州志》从地上书堆中捡起来,任平忍不住双手微颤。
一连翻了好几次,才在破旧枯黄的书页角落找到那句记载:
“乾隆三十五年,何氏遗子献鸣登科状元,上嘉许,特赏赐,然途中亡故,无果……”
“后考证,未知因由,疾病乎?盗亡乎?窘困乎?”
“……斯人不入宗族,未娶妻室,亦无至交同年,甚憾之……”
看来,这位何氏子孙名叫何献鸣,虽然中了状元,但却在途中意外死亡。
没有妻室,没有朋友,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且似乎是遗落在外的私生子,难怪连何家都无从查起。
“三年后,不知何家是怎么得到这本书的,不过现在既然让我撞到了……”
任平低头沉吟,心里盘算着什么。
“酒鬼,帮我查下,这本书有原主吗?”
“这本?哦,我有点印象,藏主失联,也一直没交过代理费,按协议约定已经是我们友胜的了。”
“嗯……”
“别看了,正事要紧,先跟我去见老爹去。”
此时,嘉乔行的那位康少已经走了,走前免不了又和吴醉一顿唇枪舌战。
吴醉嘴上当然没输,可是心里憋着一股气,扯着任平直接闯进友胜行三楼,他老爹吴友胜的办公室。
迎面就是一顿狂怒:
“爸!后天专场我想多请一些人来,把场子做大,成交额怎么也要上到一千万以上!”
办公室坐着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精瘦干练的中年男子,不苟言笑,目光沉稳如水,自然就是吴父吴友胜了。
和吴醉不同,他老爹行事多磨砺、知深浅,从不意气用事,一看就是商海里打拼惯了的。
任平以前也见过,还不觉得怎样,自从家中变故后又见,感受更深,直觉上和昨天见过的沈以诚有点像,但却更老辣一些。
“你又发什么神经?名单不是都已经定好了吗,这个时候怎么来得及再请?”
“不管是谁,都请请试试,总之这次不能再输给嘉乔!”
“嘉乔?”
吴醉当下把刚才康少言语挑衅的事说了:
“爸!嘉乔摆明了打压我们,前几次专场,我们定月初,他们就定月中,我们定月中,他们就定月末,而且场面次次压我们一头,跟算好了似的。”
“再这样下去,我们友胜的专场快变成他嘉乔的饭前菜了!我不管!这次你能忍,我都不能忍,必须把场面搞上去!”
“否则你信不信,要不了十天,嘉乔行的专场跟着就来打我们的脸!”
没有外人在场,自然不用再憋着火。
吴醉一口气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倒出来,和刚才气定神闲地应付康少的时候完全像两个人,熟悉的都知道,后者才是他的真性情。
“嘉乔是大行,实力本来就比我们雄厚得多,你跟他们比什么?”
吴友胜依旧是一副“爱谁急谁急,反正老子不急”的神色,不紧不慢道:
“再者说,光把场子做大有什么用?你有拿得出手的硬货吗?没有的话,人来得再多,不还是给人看笑话?”
“可是——”
“行了,嘉乔的事放一边,小瓶子来了?”
吴友胜一句话就掐断儿子的纠缠,向之前就见过的任平点了点头。
吴醉想起任平此行的目的,事分轻重缓急,也就不再多说,叫人把任平带的那两个木箱抬了上来。
这两个箱子中一个是清代仿明青花碗,一个是近代复古的泼墨山水,都是人壬斋的展品。
但一个存世较多,另一个无印章落款,不知原主,所以虽然质量都是上乘,但估价不高,适合个人爱好收藏。
果然,吴友胜把玩过后,面无表情。
顿了顿,开口道:
“实话实说,这两件东西不太好出手,我们友胜可以收,但短时间内怕是拍不出去,你刚刚也看到了,大概率是进库房的份……”
“爸!我和瓶子同学一场——”
“别扯别的,”
吴友胜挥手打断儿子的话,看向任平:
“就算出手了,我想你心里应该有底,是卖不出高价的,”
“所以,如果你卖这两件东西只是玩玩,那可以留下,反正什么时候出手了,吴醉随时通知你,凭你俩的交情,要留到什么时候都没问题,”
“如果你想凭这个偿债,甚至想救你老子的任氏木业,那拉倒,杯水车薪,”
“而且我劝你一句,你老子的那些事已经结束了,连他人都走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赖账的人多的是,这年头又不兴什么父债子偿,一切都讲法,你钻这个牛角尖干什么?”
不愧是商场老手,不但对任氏木业的事了如指掌,连任平现在在想什么,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吴醉脸色铁青,本想着趁机帮老同学一把,没成想他老子在商言商,一点情面不留。
正觉极不是滋味,扭头一看,任平神色如常,似乎没有丝毫失望。
“吴叔,您说得对,”
只见他笑了笑道:
“光凭这两样东西,的确什么都做不了,所以……我想跟您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这两样东西既然带来了,我就放您这里,权当做小辈的给您的小礼物——”
“你说什么?”吴醉一愣。
就连吴友胜也不由诧异,在他以为,这两样东西对现在的任平应该很重要才对,否则为什么特意来友胜行一趟?
“条件呢?”
“我想参加友胜行后天的专场拍卖,并且我支持酒鬼,会尽力把这场的成交额提上去,争取压过嘉乔行。”
吴友胜忍不住乐了:“你凭什么?”
“不凭我,而是凭友胜行自己,”
任平顿了顿道:
“您在这行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有些东西卖不出好价格,不是因为东西不好,而是大家不识货,包括卖主。”
“这其中,有看错了真伪的,有断错了年代的,还有辨不出品相、工艺、技法的,等等,”
“但最常见的其实还有一种,就是——卖错了人!”
“说下去。”吴友胜双眉一挑。
“文物、古玩不是大路货,每样东西都有最适合它的藏主,这其中既有文物本身的价值,又讲究物以稀为贵,但还有容易忽视的一点,就是个人的情感附加,”
“只有找对买家,才能得到最高的价格和收益,”
“这点,吴叔您应该深有体会,否则……再好的东西,怕是也只有进仓库的份了。”
似乎被任平的话触动了什么,吴友胜眼神微眯,竟有些走神。
任平却戛然而止,看了眼不知所以的吴醉:
“我会从友胜行库存中挑选五样东西,写好材料,交给拍卖师,并作现场辅助,再让吴醉帮我请几个人到现场,”
“我有把握,只要后天能来的人都来了,这五件东西的成交价一定会高出你们预估,”
“至于交易内容:如果高价成交,这五件东西的拍价,我要——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