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镇纸(1 / 1)

第70章.镇纸

伴随着洪亮话音,一道身影从偏厅门外走入,身材魁梧,气势迫人。

身后的管家阻拦不住,一边陪笑,一边不停告罪:

“对不起,各位,这位汪先生一定要进来,我们不敢怠慢贵客,只好由着他。”

偏厅内众人却不大理会,只随意瞟了那人一眼,又看向任平:

“先不管他,小家伙你继续说,不过什么?”

“不过眼前这件玩意儿不同于其他,要说是寿礼,虽然也可,但总有些不大对头。”

“哪里不对?”

“形体,”

任平脱口而出道,随即又眉头微皱:“我本以为会是兔形,但现在看有点像虎形,这就有点不像送寿礼的样子了。”

话音未落,围坐在茶几旁的十一人已不由喜形于色,尤其是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矮胖老者,双目大放异彩,忍不住话音微颤:

“那你倒先说说,你是怎么看出这玩意儿是件‘镇纸’的?”

“这很难吗?”

任平笑了笑,随口道:

“镇纸,也称镇尺、压尺,号称文房第五宝,是除笔、墨、纸、砚外,古代文人书房内必不可少的又一器具,常用来写字作画时压着宣纸,”

“这种玩意儿形式多样,可贵可贱,不过通常有些家私的文人都会自制一件,区别于旁人,既作日常把玩,也意在自表身份,寄托情思,”

“像这件玉器,大小只寸许,说摆件不像摆件,说玉坠不像玉坠,形体虽是常见的虎形,却十分别致,不是张牙舞爪的立虎,也不是纵跳起跃的飞虎,而是一只盘卧酣睡的卧虎,”

“这就有些意思了,华夏历史上虎形器物多见,像这种形态的卧虎却是极少,显然是有主人的特殊含义在其中,再加上其底部刻意磨平,不似自然损耗,那就一定是摆在桌上,而非挂在身上的,”

“像这种器物,小子仔细想了想,除了镇纸,应该没有其他了。”

一番话娓娓道来,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只把偏厅内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大有英雄所见略同之感。

就连刚刚贸然闯入打断的那人也不由一时语塞,想了想,面露不甘:

“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这件玉器不伦不类,说是个随意雕琢的玩意儿倒有可能,硬说是镇纸,哼,仅凭你刚才说的那些,不嫌牵强吗?”

任平早知对方会插嘴,却不料他话中并无实质内容,全是些模棱两可的指摘,不由冷笑:

“那依你说,这件东西是什么来头?”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不知道哪个工匠闲得无聊随意打磨出这么一件东西来罢了,用得着在这里费神?”

那人同样冷冷看着任平。

话一说完,一声冷哼忽然从身侧传来,扭头看时,却是那位矮胖老者。

那人忽地一愣,像是突然间想到什么,话音转为缓和:

“敢问老先生,可是南陵地产童谏童总?”

“不敢,姓童的今日闲得无聊随意出来逛逛,不敢劳人家费神指点。”

矮胖老者皮笑肉不笑道。

虽然如此,却相当于是默认了,那人顿时大为尴尬,刚才他进门时没有多想,只是一心要与任平为难,所以出口毫无忌讳。

可如今看情形,这件虎形玉器却像是这位矮胖老者所有,果真如此,岂不是已经有所得罪?

南陵地产是什么存在?

全市最大的本土地产企业,由原先国企改制而来,虽说比不得泰禾集团的综合实力,也是地产业一方豪强,寻常人可是万万招惹不起的。

就连任平这个从前不学无术的纨绔二代也知道,南陵地产的老总童谏与泰禾田家老爷子田秉泰是好友,如今出现在这里,可以说再正常不过了。

“童总,在下……”

那人神色尴尬,还想挽回一二,却被童谏一挥胖手打断:

“不用说了,姓童的没兴趣认识你,你只说你凭什么以为这件玩意儿不是镇纸?”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

那人一咬牙,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

“在下从前也摆弄过这些玩意儿,深知此物以雅致二字最为要紧,无论选材、雕琢、亦或题字题画,都力求淡雅脱俗,以配得上书房的书卷气,而这件东西,”

“你的意思是这玩意儿太俗?”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在下的意思是,就算只论形体,镇纸历来多为长条尺形,此物却为方形,而且个头似乎也过小了些,若是用它来压纸的话,似乎……多有不便。”

矮胖老者一听,气极反笑:

“照你这么说,凡是尺寸不够、不是长条尺形的都不能说是镇纸了?”

说着两眼一瞪,一指任平:

“小子,你跟他说!”

任平道了声是,淡淡道:

“镇纸多为长条尺形不错,不过那是后人用之为工具、刻意定型后所致,实则华夏古代书房文化中,镇纸的概念出现较晚,最早就是书房文案头的一些玉石摆设,后来偶然发现有压住纸张的用途,才渐渐发展为模型化的镇纸,”

“像这件虎形玉器,属较珍贵的和田玉,从质地来看,大约为元末明初,那时刚好是镇纸概念初具雏形之时,尚未成规范,所以此物的尺寸形体与后世镇纸不大相同,也就理所应当了,”

说着转向偏厅内众人:

“如果我所料不错,童总最初淘到这件玩意儿时,对方并不晓得这是镇纸,甚至童总自己也拿不准,直到今日在这里和各位前辈把玩,才有了眉目,不知小子猜得对不对?”

“哈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响起,却是偏厅内众人闻言,不约而同抚掌大笑,满脸听到笑话时的畅快喜悦。

“怎么?小子猜得不对?”

任平微微一愣,仔细看时,辛然、荣千乘二人分明连连点头,以示嘉许,怎么却又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你不是猜得不对,是把老童想得太聪明了,”

片刻后止住笑,主位上那中年男子才徐徐道:

“这件玩意儿不是老童淘来的,而是本来就是他的,不过是他不认识,反被人捡漏拿五万块钱买了去,后来拍卖会上一卖,转手就是五十万,”

“老童气不过,又觉得丢人,就千方百计找到那买主,加了一百万,拿一百五十万再买回来,这一出一进,等于亏了两百多万,你还说他捡了漏,这不是打他的脸吗?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后,任平总算把事情原委搞清楚,不由略感尴尬,向童谏一拱手:

“抱歉了童总,小子不是并非有意嘲笑,您见谅。”

“无妨,这件丢脸的事传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知道而已,”

那童谏一副大肚能容的样子,笑容可掬地摆摆手,只在转向刚刚那人时,气得脸色一寒:

“你和我老童一样是个不识货的,那也罢了,咱们半斤对八两,谁也不笑话谁,不过这东西是我送给老朋友的寿礼,你说‘不知道是哪个工匠闲得无聊随意打磨出来的’,岂不是说我两百多万买了个废物,还拿来糊弄老朋友?”

“不是,童总,在下绝无此意!”

那人连连致歉,同时深悔自己刚才失言。

童谏冷哼一声,想要再骂几句出出气,却见对方说是道歉,其实眼光并没看着自己,而是盯着一旁的任平,一副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了的模样,不由一愣:

“怎么?你们有仇?”

任平不答,同样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轻蔑一笑:

“汪会长,你们古泉协会以鉴定古钱见长,那才是你们的专业,像这种文房清玩,就不要随意卖弄了吧?”

“臭小子,你认得我!”

那人闻言一惊。

“你我不认识,不过站在你身后、门外那个家伙却脸熟得很,裘先生,不用躲了,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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