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间地头,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果园。
和其他果园不一样,这个园中的果树枝条被用木头和钢丝搭起的架子给牢牢的架在了空中。就和葡萄树架差不多。
走进那大约一人高的果园便会发现,那巴掌大小的叶子间,正点缀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花。
树下,一名身着布衣的女子正在专心致志的忙碌着手上的活计。
只见她一手持着一个类似于小漏斗的长把兑花器,然后迅速的往一朵正在盛开的白色小花的柱头上微微一碰,然后就见那白色的柱头最前方已经沾到了一丝红色粉末。
见此,女子才轻吐了口气,收回右手。
兑花完成。
这个动作虽然简单,但看女子那精准快捷的样子,没有几年的时间是绝对练不出来的。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树叶猎猎作响,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花香,也弥漫在了整个园区。
不过这位女子却似是毫无所觉一般,继续她的动作。
树上的花太多了,她得抓紧时间。要不然等花枯萎了,那可就糟了。
须臾,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用空余的那只手在自己的胳膊上使劲的来回搓了几下。
旁边不远处的路明远见状,急忙走了过来。
“冷了?”
说着,他将自家小娇妻的兑花器接过,直接插到了地上。
随后他一把捉起佳人的纤纤玉手放在手心使劲揉搓了几下。就这,他还不罢休,凑着脑袋使劲哈了口气。
哈~
直到这时,景致才糯糯的道了声:“刚吹了一阵风,是有点冷!不过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
搓完了手,路明远刚想给佳人披一件外套,不过随后看到自己也是只有一件衣服,便就此作罢。
“嗯,这样,我召唤一件衣服吧!虽然这神通里面的衣服质感不太行,但是当个外套穿,挡风保暖还是不成问题的。”
正说着,一件带袖的轻薄粉色外套便缓缓在了两人面前成型。
“来,穿上!穿上就不冷了,你也就别想着提前回去了。干完活咱们一起。”
听到这话,刚才还陷入感动中的景致顿时给了眼前人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还以为我是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呢?真是的。”
虽然已经几年没干过农活了,但是兑花粉这点事,对景致而言还是小菜一碟的。
闻言,路明远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大声朝果园中喊了句:“谁要外套?”
他话音刚落,便从旁边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回声。
“我!我~我……”
不一会儿,便见路明熙这个小丫头喘着粗气跑了过来。
她见自家嫂嫂身上那漂亮的衣服,顿时大呼道:“哥,我也要!”
“好!马上!”
很快,小丫头身上便多了一件浅绿色的襦裙。只把对方喜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就在路明远准备回去继续兑花粉的时候,小丫头突然出言道:“哥,还有暖手呢,我也要!我刚才可看见你给我小致姐搓手了,还哈气了呢。这些我都要。”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凝固了下来。
旁边的景致这时也收起了刚才那副开心的笑容,似笑非笑的将目光转向了路明远,想看看他到底怎么办。
路明远上前一步,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轻声道:“你这大姑娘家了,暖啥手?”
谁知,路明熙闻言,却噘着嘴巴嘟囔了一句:“我才十六,还是一个小孩子呢。再说,你这当哥的给妹妹暖一下手怎么了?”
说着,她还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景致,似乎是想看看自己这即将过门的嫂子的反应。
虽然她和自己这位嫂子从小就认识,但是对方想抢自己的哥哥,那绝对不行。
就在路明远不知所措之际,景致似乎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自己这位小姑子的敌意,她温和一笑,捉起小丫头的小手将其拉到了一旁,“来,嫂嫂给你暖。这也是一样的。你个他还忙着呢。”
暖着暖着,两人很快和好如初,并且说起了悄悄话。
路明远见状,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自家阿致给妹妹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快就和好了?
不过和好了也好,免得自己夹在中间为难。
这时,一阵嬉闹声传了过来,打断了路明远的思绪。
他扭头一看,只见此时这姑嫂两人已经在田里你追我赶了。
“哎,你们两慢点啊!别踩了脚下的黄豆苗!”
“知道了!”
“放心吧!”
没错,二叔为了尽最大可能的利用空间,利用太阳光,还在猕猴桃树下套种了黄豆。
这样不仅能增加土壤肥力,而且还能多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为了防止长时间种植同一种农作物会导致病虫害发生频发和土壤肥力降低,甚至会降低农作物产量和品质,增加防治成本。
二叔每年都差不多要换一种农作物,比如西瓜、土豆、蒜苗、黄豆等等轮流来。
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轮种。
虽然就路明远所知,这一世的人们目前还没有掌握轮种和套种的微观原理,但是自从发现了以上的现象后,这套理论便快速的应用到了大江南北。
如今,经过了近千年的发展,这套理论已经发展的相当成熟。
比如种植豆类作物可以增加土壤肥力。
还有禾谷类轮作、禾豆轮作、粮食和经济作物轮作,水旱轮作、草田轮作等等。
就在路明远一家人在地里忙活的同时,昌丰城里,也发生了一件跟他有关的事情。
昌丰城户籍部,现任知府纪永春静静的看着那已经通过宗师和大师级高手整理好的情报,低头叹息了一声:
“不在我们城里?那还好!”
说实话,纪永春心里虽然也期望那位佚名能出现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这样自己也能占得先机。但是呢,如果对方真的出现在了昌丰城,他却不知道该去如何处理。
直接抓起来?还是当做不存在?再或者是供起来?
对此,他拿不定主意。
甚至不光是他自己,就连皇城那边也没有给他什么有用的指示。再加上家族里的各种推测,他自然不想沾染上这种麻烦。
现在好了,不在他们这儿。
说实话,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纪永春也不知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悲,他只能叹了口气,便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认真看起其他情报来。
“最近十年,依旧没有发生伤人性命的大案。嗯~这个没错!”
自从人口大普查应用以来,这几百年间,发生命案的次数是越来越小。甚至最近这一百年里,他们昌丰城也只发生了三起命案。
其中两起还是因为切磋不当引起的。
最后一起呢,则比较严重,是一个韩姓富家子弟看上了一位萧姓少年的青梅竹马。
摄于家境,这对青梅竹马就此分开。
之后呢,这位韩姓青年把女方那啥后,给抛弃了,没有履行要娶对方的承诺。
此后,女方倒也狠心,直接又去找到了那位姓萧的,两人自是春风一度。
到这里,其实也没什么事,就以感情纠纷嘛!甚至天底下整天都在上演。
话说两人春风一度后,也不知说了什么,女方回去后直接自杀了。
甚至不光如此,女方当时还留下了一份遗书,说她很后悔当时的选择,说要是没有那位姓韩的,他们两人肯定已经成亲生子了,甚至还说要去投胎,下辈子再和姓萧的青年共赴良缘。
这可把萧姓青年气炸了。
不过他倒也狠,知道自己奈何不得韩家,便直接出了昌丰城。
最后不知道在哪里拜了个名师,等六十年后回来的时候,虽已垂垂老矣,但此时却已经是大师级修为了。
进城后,这位萧大师先是回了趟家,给已经故去的父母上了一炷香。晚上便潜入了韩府,将其灭了个满门。
当时这件事可是震惊了整个大乾,甚至整个人族。
韩府整整九十一口,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无论老少,一个不留。
说实话,这可是自有侦查推算神通以来少有的大案了。
当然让人震惊的还不止如此,那位萧大师在犯案后,竟然连逃都没逃,就坐在他那已故的青梅竹马坟前发呆,等着办案人员到来。
那时,纪永春也才刚出生没多久,但是从小,他爹就给他不厌其烦的叮嘱,说让他以后一定要与人为善,别想着欺负别人,不管对方是谁。
而且如果对方是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年,那更是得小心再小心。
纪永春自然是招办不误。
而且他记得不错的话,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人族的风气才渐渐好了起来,明面上再也没有了富家子弟肆意欺压平民的戏码。
想到此处,纪永春微微有些遗憾。
那时候他们昌丰城好不容易又多了一位大师级人物,结果却,哎!
想到那位萧大师的结局,纪永春又叹了口气。如果对方不是带着仇恨归来的话,那该多好啊!
这样他们昌丰城又能壮大一分了。
摇了摇头,纪永春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手上的情报上。
接下来就是之前十年内昌丰城发生过的一些大事,比如各个家族的变迁,税收,还有官府人员的升迁和平时的表现。
看完这个,纪永春点了点头,这和他知道的都差不多,大同小异。
“最近两个月来,百姓实力提升的速度平均涨了大概三倍。而且大约有半成的人的成长速度达到了普通人的十倍。大约一成为八倍……”
“看来,努力的人还真不少啊!”
刷算数题提升的速度上限便是十倍,他们昌丰城有半成人达到了上限。对此,身为知府的纪永春自是高兴。
至于为什么平均是三倍?
这个倒也不难理解,自律这件事,总是最难的。
看完了实力分析,紧接着,便是最近突出的青年才俊了。
这些青年才俊才是他们昌丰城的未来啊!
“路明远?”
看到第一个那异常耳熟的名字,纪永春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吃惊的神色。
没办法,对于这个名字,他如雷灌耳啊。
别的不说,就说对方的财富,如今怎么都能在城里排个前五十名了。
虽然这名次听起来也不太算高,但是要知道前百名可都是他们昌丰城传承上百年的大家族了。
他一个个人,能挤进去,那可真是千古奇闻了。
接下来我们的知府大人便看向了第二个名字,“万东?”
“这是~”
“第一批借鉴鸡兔同笼的那个吧!”
“他的气运点竟然已经超过了一千万?”
对此,纪永春可真是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对方下架了一次神通,竟然还能爬起来,这确实是青年才俊了。
接下来就是改进了水车的殷兴奎。
地泽书院常年第一的栗启仁……
看着请报上这琳琅满目的青年才俊们,知府大人恨不得大笑三声,以示庆贺。
有了这些人才,他们昌丰城才有未来啊!
不过就在这时,纪永春突然注意到路明远的名字后面还标了一个注意。
此子应重点关注!
“这不是废话嘛!榜首第一名,自然应当如此。”
不过看到后面的情报,他瞬间笑不出声来了,只见上面写着:此人性格极端,判断为极度危险,还望注意。
“极度危险?”
纪永春疑惑地嘀咕了一声。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对方只是一个才觉醒不久的少年吧,听说才刚刚晋升二星,这怎么个危险法?
当他们城里这么多大师是吃干饭的?
不过对此,他也只能在心里吐槽吐槽,可不敢说出口。
要知道这可是宗师评定的,他哪敢有异议。
还好,后面有相应的场景,纪永春心念一动,脑海中便闪过了一个画面。
一个漆黑的夜里,狂风怒号,风雨交加。
此时,一个大约十岁的小男孩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屋子里睡觉。
突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在黑夜中响起,惊得小男孩条件反射似的立马坐起。
“谁呀?”
“谁?说话!”
“不说话算了,我继续睡觉了!”
没人回应,只是那“咚咚咚”的声音依旧响彻夜间。
怔怔的在床上坐了好一阵,小男孩思量了半天,干脆用被子将脑袋蒙了起来,继续睡觉。
虽然蒙上了耳朵,但是那声音却如魔音贯耳一般,继续在小男孩耳边响起。
不一会儿,一阵微弱的抽泣声从被子中传来。
“爹~娘~,你们在哪啊,远儿怕!爹~娘~,呜呜呜……”
见此情景,纪永春心中也不好受,他没想到这位平时表现的淡定无比的青年才俊竟然还有这样的童年。
不过,这跟对方危险有什么关系?
虽然心中疑惑,但他还是接着看了下去。那位儒家宗师特意留下了这么一段记忆,想必一定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