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伴随着一阵阵破空之声,乾坤圈、混天绫、火尖枪等法宝接连轰出。
混天绫绵延上万丈,长长的红绫把方圆数里团团包围,灿烂之处更胜天边火烧云,又像是绵绵不断的血河。
乾坤圈轻如鸿毛,重若泰山,劲似奔雷,一下接一下的连环轰击。
火尖枪不仅有枪法,更还可以做飞枪使用,快如闪电,动如灵蛇,稍不注意身上便会增添一个窟窿。
风火轮载着哪吒上下翻飞,每一次都能顺着风、火的纹路闪避。
保证速度的同时,却又能如同风一般无形无相,如同火一般灼热爆裂。
肩膀微微一晃,幻化出三头六臂,双手掐诀,雷霆宝剑化为重重剑影,如同雷光一般纵横闪烁。
风火之中,又有雷霆连环轰击。
御剑术!
万剑诀!
千方残光剑!
哪吒如今也算是方丈岛一脉,别的不说,御剑的本事自然是练得精熟。
除了吕云澄送的这把宝剑,他还有一把斩妖剑,同样以御剑术催动,不过这一次施展的是上清破云剑。
万千剑影奔雷闪电,每一次飞掠都能带起无穷电光,其中又夹杂着一把千百丈的巨剑,剑势如银河直落九天,又像是天柱崩塌崩天裂地。
三头六臂并非什么强力术法,孙悟空吕云澄都会用,就连青兕也会。
只不过都没有哪吒思维纯净,不能如同哪吒这般随心施展术法。
通天教主知晓哪吒法宝众多、修为不俗,但外界传闻哪吒最擅长火尖枪,今日怎的尽是剑法。
这飞剑比起何仙姑、韩湘子之类的稍逊半筹,却绝对是基础扎实,术法精熟,堂堂正正,以势压人。
尤其哪吒经过这些年教育,已经领悟到了“打人不过先下手”等“先进战斗理念”,各种暗手层出不穷。
混天绫中夹杂着飞剑、风火之中爆发出剑气,上清破云剑气被轰爆裂,随即飞射出一块重若山岳的金砖。
诸般法宝轮流施展,哪吒本人却没有丝毫靠近,只是不断地催动术法。
法宝幻影千千万万,风火雷电万万千千,如灵蛇,如飞蟒,如浮云,如彩霞,如流星,如雨丝,如瀑布……
从场面上看,哪吒已然占据了八九成的攻势,通天教主似乎无力抵抗。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通天教主只是担心吕云澄偷袭,这才以守为主,哪吒攻击虽猛,却伤不得半分。
吕云澄示意了一下,大娃双锤重重一敲,九天阳雷直冲而下。
八棱梅花亮银锤随着雷霆轰下,好似从天而落的巨山,带着摧古拉朽无坚不摧的力量轰向通天教主头颅。
大娃出手后,四娃五娃随即出手。
四娃烈火熊熊,五娃洪水滔天。
按照一般的五行生克,此时应当是水火抵消,化为水蒸气,但两人经过吕云澄提点,在南明火山修行。
观摩凤祖和玄龟遗留的火山天池之后,领悟到了“水中之火、火中之水、阴阳交融、水火互济”的道理。
四娃的火焰不仅仅是六丁神火,还包含了凤祖的南明离火。
五娃的洪水不仅仅是长河之水,还包含了玄龟的浊世净水。
火,代表了毁灭,包含了新生。
水,代表了生机,却又蕴含毁灭。
生死轮回多重变幻,通天教主那通天彻地的妖魔之气,以及能够吸收一切精气的血影,瞬间被化去两成。
“呔!妖精,受死!”
三娃仗着金刚不坏,如同铅球一般被大娃掷出,横冲直撞向通天教主。
二娃六娃的神通不适合强攻,但二娃可以敏锐发现通天教主的动作,六娃可以遮掩兄弟们出手的痕迹。
本就无形的雷霆水火,在六娃的遮掩之下,更是无形无相、无影无踪。
七娃祭出宝葫芦,双手掐诀,高声喝道:“宝葫芦,收!”
任何一种收容类法宝,都是有极限的,比如吕云澄便曾以“斡旋造化”破去李靖的如意玲珑宝塔。
不论是原本的紫金葫芦,还是七娃的宝葫芦,同样也都有极限。
即便两个葫芦融为一体,想要吸收真正的大神通者,也是难上加难。
当然,如果大神通者没有应对收容法宝的经验,或者比较吃控制技能,那就只能试试能否从内部突破了。
没错,说的就是猴子!
猴子金刚不坏,但最吃控制!
通天教主活了那么多元会,见识过各式各样的神妙法宝,对付收容类法宝很有经验,大袖一挥便能抵抗。
通天教主能够抵抗,他麾下的那些妖魔鬼怪就倒霉了,尽数被收了进去,就连扎根于地下的椿树精也不例外。
退一步说,能抵抗又如何?
只要七娃一直祭出宝葫芦,通天教主便必须催动真元抵抗。
天兵天将早知葫芦娃神通广大,没想到竟有如此神通,铁拐李笑道:“咱们几個老家伙别闲着,否则事情都让娃娃们办了,咱们脸往哪搁?”
汉钟离大笑道:“正是此理!”
说着,汉钟离轻轻一挥芭蕉扇,顿时掀起无边无尽的狂暴飓风。
芭蕉扇共有三把。
铁扇手中那把蕴含太**华,能够扇风,也能够灭火。
金银童子炼丹炼器的那把蕴含太阳精华,专门用于生火。
汉钟离这把芭蕉扇最厉害。
此扇蕴含混沌之气,扇火火灭、扇风风息、扇水水起、扇土土散、扇石成金,大时遮天蔽日,动时卷月行云。
若是反过来,则可以扇火火旺、扇风风飓、扇水水涨、扇土土聚、扇金化朽,云开雾散,云收雨歇。
此时葫芦娃和哪吒以风火攻击,汉钟离自然不会正着扇,而是反着轻轻扇动,加持众人的风火雷电。
狂风、烈火、暴雷、闪电、洪水!
重重攻击变得越发剧烈,可就在这剧烈的攻击之中,又有一股忽高忽低、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曲调。
像是风火的和声,又像是从天外而来的仙赖,随风火之势的变化而变化。
风急火燎,则轻声慢语,风渐缓火渐熄,曲调却又快的好似疾风骤雨。
如此矛盾的曲调,听起来却好似天籁,让人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
能吹奏出如此曲调的,当然是八仙之中最为擅长音律的韩湘子。
此曲悠扬,却又暗藏杀机。
假如顺着曲调出手,会被风火雷电击伤,假如顺着风火雷电出手,却又会被曲调干扰了神识判断。
关键还不仅仅是顺逆之变。
韩湘子的曲调无拘无束,欢快中饱含悠扬,幽怨中又添加希望,曲调变化随心所欲,时而顺时而逆。
没有任何规律,狂风划过的轨迹、烈火焚烧的浓烟、雷霆闪电的纹路、洪水滔天的轰鸣,全都是韩湘子的灵感,全都是韩湘子的曲调。
随兴所至,随心而行,不受任何规则格律的束缚,自由自在的徜徉在无边无尽的天地自然之中。
忽如春雨落花,忽如夏日炎炎,忽如秋风寒刀,忽如冬日暖阳。
时间的延续,四季的轮回,王朝的更替,生命的演化,天地万物似乎都包含在了乐曲之中。
这不仅仅是乐曲,更像是自开天辟地以来便存在的大道之音。
以韩湘子的修为,想要吹奏出这种乐曲还差了一些,不过有石青璇和弄玉为他和声,倒也能够勉强施展。
铁拐李背后同样有一个葫芦,只不过他的葫芦里面是灵丹妙药。
这里就有人要问了,为何铁拐李不用葫芦里的药,治好自己的残腿?
因为——道行不在于外表,医人者往往不能自医。
葫芦里都是灵药,自然不能扔出去砸人,不过一根拐杖威力也是不俗。
张果老轻轻敲起渔鼓,蓝采和掷出了手中的花篮,何仙姑一手飞剑一手莲台,曹国舅手中则是象牙笏板。
除了吕云澄,其余七仙全部出手。
再加上哪吒、小铃铛、葫芦娃、石青璇、弄玉,还有不断敲击夔牛战鼓的天兵天将。
即便是通天教主这等强者,也感觉到了心惊胆颤。
仙魔之气蔓延数百里,强横的威势千里之内清晰可闻,甚至随着战斗继续扩散,直到扩散至半个北俱芦洲。
大半个北俱芦洲的妖精,感觉到了这等威势,纷纷选择飞遁退走,生怕遭受了池鱼之殃。
即便是蛇虫鼠蚁,也向着山缝地底飞速钻探,甚至比妖精跑的更快。
通天教主一手蛛仙剑,一手拿着一卷漆黑的旗帜,挥手间便是万千魔云魔雾,血色雷霆狂轰不休。
他当然不会因此而失去理智,只不过剧烈的战斗让他变得异常癫狂。
悠长生命积攒的浑厚真元,毫无保留的全力释放,每一次大声咆哮,都能发出让人沉堕入魔的摄魂魔音。
太上老君想让吕云澄单独出手,便是因为这摄魂魔音能够引人入魔,围攻人数越多越可能遭受祸患。
但此时有夔牛战鼓激发无音神雷,又有石青璇、弄玉、韩湘子、小铃铛、张果老发出乐曲,把摄魂魔音压制到了极限,此法却是再无效果。
至于无孔不入的血影,能把人变为傀儡且可以滴血重生的血神子,还有销魂蚀骨的血雷,尽数被雷霆轰击。
从一开始,吕云澄便算计了一切克制之法,经过二三十年的战斗,早就已经设计出了十七八种战术。
即便通天教主还有神通,吕云澄也能及时给出应有的应对。
激战越来越激烈,劫数的气息也越来越浓郁,就在杀气煞气达到最顶点的瞬间,吕云澄背后宝剑倏然出鞘。
问,争权夺利何时停;恨,崎岖世路人难行。
一誓向人,红尘归理道云清!
纯阳宝剑穿过风火雷电,越过血雷魔雾,电光火石间到达通天教主身前,磅礴的剑气在这一瞬间轰然爆发。
通天彻地的剑气绵延万丈,如昆仑顶上的擎天之柱,又如顶天立地的不周神山,好似能够冲破三十三天,冲上凌霄宝殿,直达宇宙星空。
飞剑凌空,通天教主的护体魔气瞬间崩碎,蛛仙剑也被轰出了裂纹。
不等他变招,一方玉印凌空压下。
纯阳道君印!
不,已经不能说是纯阳道君印,应该称之为——纯阳帝君印!
九色神龙环绕的玉印当头砸落,小小的一方玉印,此时此刻却不亚于须弥巨山、昆仑龙脉。
甚至随着玉印轰下,昆仑山五千龙脉再次被引动,万千银白色的神龙飞腾而出,好似把整座昆仑山脉都被搬了过来,又重重的轰了下去。
破云贯日万龙腾!
威震山河狂龙爆!
吕云澄口中诵念道:“豪情纵横扬天际,叱咤风云傲世行,天下无双英雄魄,倒卧沙场战士魂。”
左手捏剑指,轻轻一勾,纯阳宝剑飞空而起,洞彻三十三天的剑气再次爆发而出,随后直轰而下。
问,风波干戈何时停;恨,朱雀泣血吐丹志。
二誓向地,妖氛涤尽灵岳起!
纯阳帝君印随着剑气一同轰下,龙吟虎啸之声不绝于耳,大地裂开一道道缝隙,天空崩裂一道道虚空。
破天飞龙斩!
贯天皇龙印!
五指微微弯曲,如五条张牙舞爪的怒龙,背后闪过青黄赤白黑五色神光,五条长龙随着纯阳帝君印一同轰出。
为玄龙震、为火龙焰、为狂龙爆、为天龙泣、为玄龙流、为怒龙杀,为大五行阴阳役雷剑经!
和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论道,吕云澄对于雷霆的掌握更胜一筹,更别说此时有夔牛战鼓加持。
雷霆剑气凝成五色巨龙,又环绕成圆盘形状,如同磨盘一般碾压磨损。
吕云澄轻声诵念道:“宫殿笙歌依旧响,今朝霸业梦中境,寻遍千山万里路,不知何处是家乡。
通天教主,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今日我便送你回记忆最深处的家乡!”
问,生灵涂炭何时停;恨,日月争辉谁人赢。
三誓向天,月落西坠日独行!
这一次,吕云澄出手不再是己身之力,而是汇聚八仙神通。
汉钟离的芭蕉扇!
张果老的渔鼓!
蓝采和的花篮!
何仙姑的莲台!
铁拐李的拐杖葫芦!
韩湘子的洞箫!
曹国舅的象牙笏板!
上洞八仙分别代表了男、女、老、幼、富、贵、贫、贱,此乃人间百态,人生万象,人生逆旅。
宝剑凌空,包罗万象,色相、生住坏相、香相、味相、触相、男相、是名十相,女相,声相、无如是相。
有相无相,有形无形,在这一刻全都不重要,因为这一剑是最原始、最本真、最本质的——人!
有心、有欲、有情、有义、有善、有恶、有好、有坏、有浊、有清、有软弱、有坚强、有卑鄙、有刚正。
这才是人,这才是人间!
剑出的一刻,吕云澄看到了人间百态,看到了薪尽火传,看到了从降生之初到宇宙尽头,见到了精彩、辉煌、灿烂的人类的一生。
有燧人氏钻木取火、有有巢氏建造房屋,有缁衣氏缝制衣服,有仓颉创造文字,有伏羲演化八卦,有神农遍尝百草,有轩辕挥剑起兵。
有大禹治水,有后羿射日,有一代代先贤筚路蓝缕的开辟,有一代代后来人满怀崇敬的继承和发展。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吕云澄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了这两句话,纯阳宝剑的招式,也随着脑海中的思绪而发生改变。
问,乱世之劫何时停,恨,九天四海迷雾凝。
人间一誓,玉宇澄清万里埃!
天上地下,四海八荒,无尽力量汇聚在这一剑之内。
通天教主最是擅长引人堕入魔道,此时被这极致的心绪冲击,竟然陷入了呆滞。
纯阳宝剑轻飘飘的落下,绵延百里千里的魔雾尽数消散,以万毒蛛皇为炉鼎炼制的蛛仙剑,也随即化为齑粉。
通天教主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吕云澄,惊呼道:“不可能,你没有转世,没有历劫,如何引动八仙之力?”
“谁告诉你,我只有转世才能对付你?又是谁告诉你,我没有经历过转世历劫?你可真是愚不可及!”
吕云澄冷笑一声,伸手抄起飞回来的纯阳宝剑,强招再次落下。
——剑完全,气无限,神无量,意无边,冥冥寞寞绝古今!
通天教主修成血神子,只要血神子有所存留,便能够再次重生。
为了保证可以存活,他一定会在某些隐秘之地留下血神子,即便除去他如今的身躯,也难以竟全功。
但吕云澄这一剑,泯灭的是所有相关的因果,哪怕间隔亿万里,哪怕送去了某些小世界,剑气也会追寻而至,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泯灭。
没有任何意外,也不可能出现一丝一毫的意外。
纯阳宝剑落在通天教主头顶,这个活了亿万年的老古董,终于完成了他最终的使命,彻底的烟消云散。
……
兜率宫。
太上老君感受到气机变化,有些感叹的说道:“沉睡的灵魂终归还是要苏醒,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醒来的。
唉,神通太强了也不好,斩去记忆的时候实在是太痛了!
这个混小子,从来都不让我省心,真是个混账。”
说罢,太上老君并指成剑,对着眉心轻轻一斩,把这段记忆直接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