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点五零口径的马格努姆钢芯子弹,比起什么铁锤,可要更厉害得多了。五十米范围内,哪怕是头成年大象,照样可以一枪打死!更何况,只是两个人?
假如说,加特林机关枪是远程生命收割机器,那么这支特制的*,便绝对是近战王者!
当然,这样威力强绝的武器,也只有程立这种“劫者”,才能够用得这样轻松自如,面不改色。假如换了让夏夫人来开枪的话,子弹打不中目标还在其次,甚至只要一开枪,那股强大的后座力,就已经把她的骨头都给震断了。
无论如何,当一个人的脑袋变成烂番茄之后,这个人理所当然,肯定活不成了。所以现在,黑白无常也不再是黑白无常。躺在那里的,不过两团烂肉而已。
万籁俱寂。霎时间,四周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身体却已经不约而同地抖了起来。
他们连做梦都没想到过,世上居然还能有这么霸道的武器存在。他们更想象不到,程立杀起人来,居然可以比黑白无常更加干脆,更加凶狠!
程立右手垂下,*立即和覆盖地面的淡薄黑气一起,完全消失。然后,程立便回过头来,向四周扫了一眼。
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都登时一个激灵,随即活像见了鬼似的,颤抖着拼命向后缩。眉宇间全是紧张和恐惧。甚至比刚才杀人的时候黑白无常,还要怕得更加厉害。
程立心下微冷。不过,类似这种场面,他早就经历过许多次。或许是已经习惯了的关系,所以也并不觉得特别难过。
毫不迟疑地,程立转身向客栈大门走去。经过柜台时,他忽然顿了顿,伸手往台面一拍。叠得整整齐齐的十六枚金钱镖,立刻出现在台面。
“一碗面,十六个铜钱。我吃的面,我付帐。桌子不是我打烂的,要赔偿,找他们去。”
程立这句话,依旧说得很认真——甚至认真得有点傻。但这一次,再没有人胆敢笑话他了。掌柜的更不敢。他缩在柜台下,牙齿格格打战,只有拚命点头而已。
眼看着程立放下铜钱,就要走出门外。夏夫人突然用力一咬牙,大步从后赶上,抢前挡在程立面前。
程立停下。举目凝望对方。目光虽然平静,但夏夫人依旧禁不住心肝发颤。她努力鼓起勇气,道:“外面风大,不如我请你喝碗酒?”
程立摇摇头:“我不喝酒,只喝水。”
夏夫人心下一沉,眉宇间也立刻变得僵硬。但紧接着,她便强迫自己放松下来,然后仿佛听不出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一样,柔声道:“这样冷的天喝水,难道不会更冷么?”
程立淡淡道:“习惯了。”
习惯了?习惯什么呢?是冷水,抑或孤独?
顷刻之间,夏夫人心中又是一颤。随之柔肠百转,非但不再害怕,反而油然生出一种怜惜的感觉。
轻轻叹了口气,夏夫人柔声关切道:“水越饮越寒,酒才越喝越暖。即使已经习惯,但习惯也可以改的。”
纵然还滴酒未饮,可是程立突然就觉得,身体似乎当真暖和一点点了。但他依旧摇摇头:“不是朋友的人,我从来不和他饮酒。”
夏夫人微微一怔,随即便已恍然。
她再向前迈出两步,直接把彼此距离拉近至呼吸相闻的程度。低声道:“凌雨诗。当初我出生的时候,恰好正在下雨。我父亲说,那雨声听起来像是一首诗,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程立一怔。嘴角忽然泛起了笑容。这是夏夫人第一次见到程立的笑。
程立身上的气质,本来是那么孤独,那么难以接近。那么倔强,使得别人看到他的时候,时常都会联想到流浪的孤狼。
可是当他笑起来的时候,他便忽然变了,变得那么温柔,那么亲切,那么可爱。夏夫人人从未看见过,世上居然能够有如此动,如此美丽的笑容。
但这笑容也正如昙花,稍纵即逝。弹指间,程立已经收起了笑容,缓缓道:“程立,旅程的程,站立的立。在这个世界上,妳是第一个知道我名字的人。”
夏夫人喃喃念诵了这个名字几次,欣然道:“好的,阿立。那么现在,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名字了。所以现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么?”
程立眼眸中再度露出丝丝笑意。颌首道:“是的。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寒风越来越凛冽,积雪已经化为坚冰。荒原之上的酷寒程度,相比之前,陡然增加了数倍。
但此时此刻,程立完全不觉得寒冷。并非那种习惯性的麻木,是确确实实完全不冷。因为如今在他身边,不但有酒,而且还有夏夫人。
酒是美酒。二十年陈的汾酒,颜色清冽如水,不见半点杂质。入口绵甜清爽,回味悠长,直教人为之心悦神怡。
人更是美人。星眸秀眉,非但充满了温柔与婉约,一颦一笑之间,更有一种特别的高贵风姿,教人不觉自醉。
人在马车上,车厢里铺满了厚厚皮毛。又有美酒佳人在侧。试想,还有谁会觉得冷呢?
程立不但不冷,甚至还觉得很是愉快。以至于他竟完全放松身体,斜倚在车厢厢壁之上。又摘下了斗笠,不再隐藏自己。
夏夫人的面颊处,也已经变得活像涂满了胭脂。她不经意地伸手,解开自己衣襟的两个扣子,显露出几分腻白春光。
动作看似暧昧旖旎。实际上,夏夫人倒真没那个意思。因为在程立面前,她总有几分自惭形秽之感。自然也对于勾引对方这种事,根本不存在任何妄想。
当然,如果程立真有那个意思的话,她也绝对不会抗拒,反倒求之不得就是了。
一坛酒喝空。夏夫人随手又拿过来一个新的。拍开泥封,替自己和程立分别倒上满满一碗。但这一次,她才刚刚喝了半碗酒,忽然就放下酒碗,连声咳嗽起来。
程立皱皱眉,提醒道:“妳喝得太急了。先歇歇吧。”
夏夫人好不容易才喘过一口气来。她取出块手帕摸了摸嘴巴,强笑道:“不必担心,我不要紧的。今天你救了我两次,我也没什么可谢的,干脆就舍命陪君子,和你一起喝到醉倒算了。来,咱们再喝。”举起酒碗,用力一仰脖子,把剩余的半碗残酒尽数倒进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