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威猛汉子脸色蜡黄之中,偷眼向着下面一望,旋即身体一僵一硬,不敢乱动,只是伸出两手,一只手扶着骨碟,一只手举着筷子向那道咸鱼饼子上夹去。
让人远远看去,总觉得其动作有些机械呆板,极不自然,而其手中的筷子簌簌之中,也是连一块米黄色的小饼都夹不牢靠,方离盘身,就啪嗒一声掉落了下去。
眼见此情此景,年轻乞丐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将鲍鱼塞入了嘴中,随即将筷子上沾着的些许汤汁舔舐了个干干净净,接着他伸手就从咸鱼饼子盘中夹起了一块小饼,乐呵呵地将其放在了高大威猛汉子的骨碟里。
紧接着,年轻乞丐又将筷子在嘴里嘬了一口,随后又夹了一块马鲛鱼肉块放在了那块小饼之上,随即笑着说道
“大哥啊,快吃,快吃,这小饼配咸鱼,就像是男人抱女人,凹凸有致,温暖润滑,实乃绝配,美得很,妙得很,香得很,你尝尝,你尝尝,呵呵,别客气,凉了就不好吃了。”
年轻乞丐将手中的筷子含在嘴里,满含期待地看着面前的高大威猛汉子,随即一边用手指着其桌上骨碟中的小饼和咸鱼,一边嘬着筷子催促了起来。
当那三名金衣卫有意无意中看向这里的时候,年轻乞丐眯着眼睛冲他们傻笑了一下,随即埋下头大快朵颐了起来。
到了金枪鱼饺和其它菜品端上来的时候,年轻乞丐已是连干了三大海碗刘记老酒,并将桌上的一众菜肴也吃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而坐于其对面的高大威猛汉子,却是饭菜吃得不多,不过刘记老酒倒是喝得不少。
整整一大坛子的美酒此刻还剩小半之多,在那些被喝掉的酒中,除了年轻乞丐喝掉了三大碗外,绝大多数的老酒都是咕噜咕噜地流进了高猛汉子的腹中。
年轻乞丐一边蘸着醋汁大口嚼食着金枪鱼饺时,一边用醉眼朦胧的双眼看着面前的高猛大汉。
时至此刻,高大威猛汉子早已是满面红光,醉意熏天,念念叨叨之中,其用惺忪醉眼看了年轻乞丐一眼后,旋即啪地一声,伏在了桌子上酣然大睡了起来
年轻乞丐左手轻轻一动,贴于桌面底部的一柄组合矛赫然消失不见,其旋即又将酒坛提了过来,在海碗中倒满了酒,接着一边轻呷着,一边四下打量了起来。
到了这个时候,饭店之中依然是食客不减,来来往往,十分热闹,当年轻乞丐看到那三名金衣卫酒足饭饱之后,起身离座,向外而走时,其也跟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不过,就在其想要迈步而行时,那名店小二却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身前,笑着问道
“客官是要会账吗”
“哦,不急,不急,我这大哥还没吃完,一会由他来一并会账。”年轻乞丐微微笑着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鼾声如雷的高猛汉子后,大着舌头说道。
“这这位客官什么时候醒啊”店小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结结巴巴地问道。
“嘿嘿,小二哥你去问问他便知,本叫花还有事情要做,就不再逗留了,告辞”年轻乞丐用手指了指兀自大睡不止的高猛大汉,随即一边说着话,一边转身出门,扬长而去。
三名金衣卫出门之后一分为二,其中一人与两人告别之后,向着北野城北城区内城走去,另外两人则是骑着马儿,在谈笑之中出了北城门。
向北直行了数里之远后,两名金衣卫自岔路口相互告别,其中一人向着正北而行,显是奔着妖雾海渔港而去,另一人则是沿着山间小路,向着西方而走,明显一副正待返回小荒门的模样。
不过片刻的工夫之后,两人打马直行,风驰电掣,早已是踪迹皆无,人影不见。
时至此刻,正是下午时分,自岔路口往来东西南北之人,零零散散,为数不多,特别是向西向东而走之人,更是寥若星辰,许久不见一个。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在刘记咸鱼饼子中吃得肚肥腰圆的年轻乞丐,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岔路口处,其呼哧呼哧声中,一会向着正北方向瞅了瞅,一会又向着黑不溜秋的西山道望了望,随即挠了挠头后,冲着一个正在驾驶马车通过路口的马夫笑了笑,旋即屁股一扭,向着西山道而去。
年轻乞丐气喘吁吁中沿着西山道直跑出千余米之远后,见到路边野草丰饶,随即捂着肚子急匆匆地没入其中,不片刻工夫之后,年轻乞丐方才闪身而入的野草丛附近,忽地冒出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影。
此人半蹲半立,凝滞不动,向着四周一逡巡,随后身子一猫,倏忽之间消失在了野草丛中。
半个时辰之后,那名沿着西山道直奔小荒门而去的金衣卫,忽然之间用手一勒马缰,其胯下那匹奔驰如飞的枣红马登时间前腿直立而起,发出了一道唏律律的长嘶之声,随即在哒哒声中停止了前进。
与此同时,在一人一马前方十余丈外,一名身披黑色斗篷,一时之间看不出是男是女的人影,赫然拄刀立于西山道中间位置,一动不动,犹若死物一般。
此人所披斗篷十分宽大,几乎将其整个头面部和身体都包入了其中,根本无法看清其面目,即便是口鼻之处露在外面的部分,也是显得油渍麻花乌七凿光的,十分埋汰,难见真容。
“在下小荒门金衣卫,正欲回门复命,不容耽搁,还请尊驾轻移金身,让这马儿过去,在下感激不尽”金衣卫双拳一抱,面无表情,沉声说道。
金衣卫刚一说完话后,就见那名身披斗篷之人瞬即向着右侧横跨了一步,将山道的中间位置让了开来,接着此人单臂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金衣卫眼见此情此景,脸上登时浮现出一股犹疑之色,不过片刻之后,其就双唇一抿,紧接着一催座下战马,缓缓向前走去,只是此时枣红马的前进速度十分之慢,像是生怕惊扰了身披斗篷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