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我搜寻的是南纬几个经度,凹沙地里,礁石边上,又或是普通地方,都有一半艘沉船物件。但早来之前,船佬就说了,这地头邪性,古往今来敢在这头渡的江船少有不沉,本是觉着这年头农民乡野之间没啥见识,大多是以讹传讹,拳头大的鹅蛋过了几张口,那估摸着就得变成脸盆大小,所以这话,也就只信一半。见着了那些零丁沉船稍一查看,
倒也不觉有什么出格。
“有十来艘”阿威激动得有些结巴。“不对,好像不止。”阿丰否决后回想了一下,又重重肯定道:“可能是二十来艘。”
老木船沉了底,常年浸泡在江沙之中会垢上一层黑灰色的丝状物,加之水生类经久横生,几遍是于江底融成了一块,若不是还有个外形,又或是踩实在脚下,极是难辨。以至于两人一时间也说不出个究竟。
”同一个区域内竟然有这么多沉船?“大宝呢喃。
而乔以沫在闷头翻了一会笔记后,朝我这微一侧身,手上递了过来,有些兴致的道:“你看这“。
先前无趣时我曾翻过这姑娘的笔记,纸面上各种归类,节点,密密麻麻一片,看得直教不搞文化的脑袋疼,我这刚要撇手推迟。余光却是瞟到了她已然标记好的一处。
“四季看立春,寻雷见宝物。”乔以沫要我看的是”谜谚“里的单独一句,可我心知现在并非立春时节,也不是雷电高发期。在就要询问有什么问题时?心里却又恍若一丝灵光闪过,
似揪住了什么尾巴,口中便是不由道:“没有雷电不要紧,要是有片区域,沉船最多,自然不就说明是雷电最集中的区域,反过来,正如这谜谚所说。”
大宝也是跟着咋呼了起来:“你两个的意思,是他们两人发现的那个船墓,便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很可能。“乔以沫点了点头。
可这大宝一听,先前高涨的气焰却是萎靡了下来。一脸悻悻:”很可能也就还是不一定。“
大四川这一趟,几经波折,有盼头如悬崖山藏银地,几是让人灭了心思,而如今再听说不确定的,众人不免又觉着会竹篮打水。只是乔以沫他们是摆弄学术的,同我们此类营生不同,凡事总讲究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话从不说满。想到这,倒还足以让自我欣慰一丝。
“事有反常必为妖,若真有那么多沉船,自然不会是平白无故或者巧合,在这分析,倒不如实际下去摸索。”我说。
大宝虽说兴致没了,但绕一听我说着觉得也有理,点了点头道:”也对,孰真孰假,见了面就有分晓。“
因为已经有了明确的搜寻点,人员安排上也是起了变化,为了尽量避免淘沙队的无关人员犯险,在我们几个商量之后,只留下了阿丰作为安全辅导。
同先前不同,因为涉足区域已经大多明了,所以一下水几是大胆冒进,没多长时间,一行人便是到了地。
江底虽然阴暗,可绕不住五盏水下射灯聚在一处,也足是照亮了一小块地方。只见此刻我们身前所能目及,尽皆是那种黑不黑,灰不灰的丝垢状,虽说遍布的水生类早已之江土混为一体,但如此迥异突出的大片,却也让人极易分辨出了此地的特殊。初一看,恍若眼前就是一张偌大的蛛丝网,只感觉那幽幽沉沉看不透的冥暗背后,是否会真有一只惊天的毛绒大蜘蛛藏身其间,让人心头不免打鼓了起来。
稍微定了定心神,咽了些许唾沫,我这才致使灯影虚晃了几下提醒众人继续前行。只不过是又走了十几来步,等得踏实踩上了某一艘沉船残板,我才偶然发觉脚步突然间变得愈发沉重异常,这感觉起初并不明显,直到我刚刚为了踏上残板时有了一个大动作的腾身。
这下身子上犹如负了一大铁块一般令人举步维艰。刚心生奇怪,却是发觉身边几人也已陆续停了下来。在江底下言语沟通不了,除去一些简易手势,书本大小的水下荧光写板显得尤为重要。而几人原本离着就不远,只见阿丰顿了一会已是取出自身的写板,用特制的水下荧光剂比划了上去。
“安全绳长度不够,到头了。”因为水下分释的作用,荧光剂沾染上去后也是有些扭曲,但却并不影响分辨。
众人一看,这才知道自己步伐为何愈发加重,原来是背后的安全绳已然竭尽。而看着前路,心头却是不由一沉,这江底暗流横生,稍一不留心就会被带偏方向少许,若还想前进,没有安全绳拴着,这不是如阿丰之类水性极好的自是让人忧心。
“先返回去,让李师傅将船往这处外移一些?“考虑了一番,我回写道。
可阿丰看后却是摇了摇头,又写道:“这处的地势一直在往下,是个裂开的峡谷,我看了会水流波动,下面有水泡滋出,很深,我们的安全绳根本够不上这种长度。”
”有没有其他办法?“大宝写。
”脱掉安全绳?“阿威也紧接着写了一句。
而阿丰朝两人一看,还是摇头。在他看来,自己没有安全绳无碍,只要小心一些就好,可眼前这几人并不擅水,没有安全绳,那危险系数得往上了翻番。
只写道:”危险。“
但烧开了水不开锅,进了地儿不进门,几人伫在一旁,看着已经再延伸不出多少的安全绳,心里尽不是味。
正还想思索有无转机时,乔以沫却是大步往边上蹬了几步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