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了大半天的时间,肖尘依然是两手空空。
眼看着日高三竿,自己也找不到,弄到任何肉食的门路,无奈之下,返回了破庙。
还没到门口,一股香气,已经从破庙里面扑了出来。
“莫非那老头,还有私藏的肉不成?”想到这里,肖尘快速的走进了破庙。
锅里“咕嘟咕嘟”的煮着东西,一如昨天两人回来的情景。而老头,则是躺在那稻草堆里,呼呼大睡。
或许是睡得香甜,那盖在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被甩到了一边。
将掉落在地的衣服捡起,盖在了老者身上。肖尘便走到了破锅跟前,拿起旁边的树杈子,开始在锅里翻动。
稻草堆里,老者依然打着呼喽,紧闭的双眼,却忽然睁开,打量着肖尘的一举一动。
肖尘哪知道这些,依旧不停的翻动着锅里的肉。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累的,瘦小的脸上,挂满了汗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估计着锅里的肉应该熟了,便用树杈子挑出来一块,伸手就抓。
“哎呀,怎么这么烫。”肖尘烫的大叫一声,急忙缩回了手。放在嘴边吹了几吹,便又伸手去抓。
反复几次之后,终于将那块肉,吃进了嘴里。
确认熟了之后,便抬起右手,对着锅下的火焰,猛的一挥。
火焰轻轻摇摆了一下,继续燃烧着。
连续挥摆十几次左手,那火焰继续熊熊燃烧。
肖尘似乎是有点气恼,将墙角里那个盛水的小瓦罐,一把提了起来,就要往锅下泼去。
“停。”老者大呼一声,坐了起来,“大老远的,我提那点水回来容易么,你就这样要给我浪费掉。”
听见声音,肖尘脸上一阵尴尬。提着瓦罐,又放回了原处。
“我今天,没有买到肉。”低着头,肖尘小声的说道。
“没买到肉?那锅里的肉,是哪里来的?”老者朦胧着双眼,鼻子使劲的嗅了嗅,问道。
“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锅里已经煮上了肉。”
“真不是你买回来的?那这肉,是哪里来的呢?”老者站了起来,熟练地在锅里捏了一块,快速的塞进了嘴里。
“不错不错,熟透了。”
“这肉,真不是你买回来的吗?”肖尘认真的问道。对于老者话语的真假,他还没有足够的分辨能力。
看着肖尘一本正经的表情,老者伸手,又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一指那已经没有了头颅的泥菩萨:“不是我买回来的,你还指望着它,送你满满的一锅肉啊?”
肖尘尴尬的一笑。
这已经被人放弃了的泥菩萨,只是披了一件普度众生的外衣,却从未能做出一件普度众生的实事。
老者虽然将偷东西,美名其曰“买”,而且,在那些被他“买”走东西的人的眼里,老者一定不会有什么好听的名声,但他,却给自己提供了满是营养的美味肉块。
“我在附近转了好久,看见那些穷苦的村民,我做不到‘买’他们的东西。”肖尘低着头,不敢看老者的眼睛。
“我说了让你走远一点,谁让你在附近溜达了?这附近都是穷苦人,只有远一点的镇上,县城,才有可以‘买’东西的富人。无论有多饥饿,穷苦村民的东西,不要碰。”老者大声的呵斥道。
听着老者的训斥,肖尘的头,更是不敢抬起。
“好了,过来吃肉。”说着,老者拿起两块肉,坐在了庙门口的石墩上。
等肖尘在另外一个石敦上坐好,老者将肉扔了过去。
“今天,安排你出去‘买’肉,其实是对你的一种考验。”老者咬了一口肉,道。
“啊?”肖尘急忙问道,“那我,通过了考验没有?”
“我也不知道,这个考验,把我自己都考迷糊了?”老者哼唧了一声。
“怎么会这样,把你自己都考迷糊了,那还考验啥。”
“因为,当年,我的师父,就是这样考验我的。”
“你师父,也用偷东西来考验你?”肖尘问道。
“是‘买’,不是偷。”
“好,我记住了。那你当时通过了吗?”肖尘还真有点好奇。
“当然通过了,不通过,能叫师父啊?看你笨的。”老者鄙视的看了肖尘一眼,继续啃肉。
“不过,当年我也和你一样,两手空空的回来的。”老者又补充了一句。
“原来,空手回来就是通过考验啊。”
“师父当时的话,很高深,他说,不择手段的带东西回来,通过考验的是能力;没带东西回来,通过考验的,是善良。”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懂。”肖尘疑惑的道。
老者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师父说,善良的人,没有手段,成不了大器。有手段的人,因为只在乎自己,注定成为一方霸主。而我,就是师父口中,那种成不了大器的。”
“那我,是不是也是成不了大器的那种?”肖尘问道。
“当然是啊,你都没有带肉回来,怎么成大器?”似乎是心里得到了平衡,老者嘿嘿笑了起来。
“不择手段就能成大器?若真是这样,这大器成不成都无所谓。”肖尘崛起了嘴。
在村子里,几乎每家的饭菜,自己都吃过。
有时候,看着他们一家人,分小小的一锅粥,肖尘便会拒绝他们的施舍,而去路边捡拾菜叶吃。
若是为了通过考验,不择手段的侵害这些村民的利益,自己宁愿不成这个大器。
“来,喝一口?”老者从腰间拿出了一个酒壶。
扁圆的形状有一个长长的脖颈,好像是兽皮做的,油光锃亮。
“好喝吗?”肖尘问道。
“尝一口你就知道了,记着,大口喝。”说着,就把酒壶扔了过来。
一把接住,肖尘将鼻子凑了上去。
一股清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毫不客气,肖尘仰起头,就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肖尘不停的咳嗽了起来。
一股辛辣的味道,铺满了整个口腔。那已经咽进肚子的东西,如同一根烧红的铁棍,顺着嗓子眼,捅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