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苏云卿慵慵懒起。
一夜好眠,她习惯性发了会呆,记起了昨夜之事。丢脸了,一壶“梨香浓”就把她放倒了。想当年,她喝上两三瓶白酒也未必有事。不过也难怪,她这具身体现在不过十岁,对酒精的承受力自然大大降低了。
想着想着,闻到了白粥早点的香味,自然是她那贤惠勤劳的小额娘过来了。她眉开眼笑,亲热地唤了一句:“娘亲。”
秦婉如嗔了她一眼,眉眼却是笑开了:“还不快洗漱去!”苏云卿给了她一个熊抱,乐颠颠飞快地洗漱吃早餐。
“娘你不生我气了吧?”苏云卿夹了一筷子凉笋讨好地看着秦婉如。
食不言寝不语,秦婉如严格遵守着大家闺秀的准则,放下筷子,眼底却是无奈:“你这孩子!昨天喝得这么醉,下次还敢这样,看我不打你!”
打就打吧,也总好过整日不语和我怄气强啊!
昨晚她喝得难受,她的漂亮额娘为她换衣服深夜起来为她换凉水擦脸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太过困顿,她没气力开口罢了。
“娘亲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其实心里疼得我紧。”苏云卿嘻嘻一笑,毫无惧意。
秦婉如脸竟然有些不自觉的红,苏云卿以前从来没和她这样皮过,头一回被她拿出了架势教训女儿,却被这个顽皮的孩子拿住了话头,一时间也不知道开口。
她只好挫败地看着她,装装样子训道:“就你话多。快吃饭。”依旧一点架势也没有。
苏云卿乖巧地“哦”了一声,做了个鬼脸闷头吃饭。
吃完早饭,秦婉如收拾了桌子,这才开口:“云儿,太子差人请你去一趟东宫。”
苏云卿正歪着身看史记列传,闻言一愣,脱口问道:“什么时候?”
“当时你还没醒,我回了小黄公公,说你晚点再过去拜访。”苏云卿丢下书,急匆匆要往外走。
“嗳,别急,你总也要妆扮一番才能出去。小黄公公也没催,只说你今日过去便可。你怎的做事老忙忙慌慌?这性子,可要改一改。”秦婉如把她拉住,不紧不慢为她梳头更衣。
那可不得?我那等了快一个月的雪纱绢可还在他那呢!苏云卿讪讪一笑,只好乖乖坐下任她打扮。
好不容易打理好了,苏云卿急冲冲跑到了东宫。
“太子哥哥,我的雪纱绢——”还没到东宫书房,苏云卿的声音已经传得很远了。
苏誉微微一笑,扬声说道:“云卿,看来你的礼仪课一定是偷懒了,一个月不见,你还没改了跳脱的性子。”
苏云卿无奈放慢了脚步:“太子哥哥,一个月不见,怎么你变得爱取笑人了?”声音和人一起飘进了屋。一旁侍女听了,都掩嘴轻笑。
“语薇姐姐,碧笙姐姐,一月不见,越变越漂亮了。”苏云卿笑嘻嘻打招呼。
语薇着紫衣,碧笙着青纱,二女皆是花容月貌,嫣然浅笑。
苏誉取笑:“云卿过来不和大哥打招呼反而盯着我的婢女移不开眼,唉,哥哥竟然比不上身边的侍女了。”他假意一叹。
苏云卿点了点头,小脸一本正经:“是啊,太子哥哥,你的行情掉了。”碧笙“扑哧”一笑,又迅速地捂上嘴。
苏誉张口结舌瞪着苏云卿,哑然无语,最后憋不住笑了,骂道:“你这坏丫头!”
云卿嘻嘻冲着他舞眉挤眼。
“你们先退下。语薇去取那匹雪纱绢过来。”语薇领命离开。
一干侍从侍女如获大赦,一溜烟跑出去,憋笑憋得快挺不住了,苏云卿看着他们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都为他们难受。
书房空了下来,苏誉这才走近了,歉然说起:“昨夜宴会,本该是你位列功臣之首。”他没有说下去了,要说的两人都懂,只是叹了一句:“唉!希望你不要介怀。”
苏云卿浑然不在意,“太子哥哥操劳国事,关心民生疾苦。能以东宫之尊亲下江南,为君分忧,为民解难,是天下苍生的福分,这可和云卿一点关系也没有。至于昨日宴会嘛,太子哥哥也不是不知道,云卿性子惫懒,不喜欢宫宴应酬。”说到最后一句她有些调皮地吐了吐舌,一副小女孩的娇态。
苏誉被她逗笑了,眼中歉意却更甚。
苏云卿忙叉开聊起江南景象。正逢梅雨时节,小桥流水,古镇乌篷,家家户户栀子香。苏云卿前世久居江南,听得熟悉的景色,更是向往不已,谈兴越浓。
苏誉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打趣:“江南我白去一趟了。倒不如你知道的多!云卿说的江南山水,竟如亲眼所见一般,美不胜收。”
苏云卿笑颜不改,眨了眨眼:“太子哥哥到江南是做正事的,游玩时间自然少了。云卿呆在宫中闲来无事,可是翻遍了书房的风土地理传记。”
苏誉笑了笑,正巧,语薇手捧盈白如雪的雪纱绢娉娉走了进来。不愧是江南名绢!白如雪,轻似纱,入手柔滑,更奇特的是在光线的照耀下竟然反射出点点星光。
语薇看出她的疑惑,柔声解释:“太子殿下专门请江南能工巧匠混以银丝编制而成。”
银丝?那该是多细多密的银丝才能纺纱成线啊?银虽质地柔韧,可要抽成头发丝粗细的银丝也是不容易的。更难得的是,掂在手中轻盈若羽,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分量。苏云卿爱不释手。
语薇又低声对太子说道:“殿下,九殿下求见,正在门口。”
苏云卿拿到雪纱绢本就不想多留,听得苏彦来访正好起身告退。苏誉无奈只好遣碧笙送她离开。
刚踏出门槛,就和苏彦打了个照面。
苏彦依旧是凤目微挑,生生勾成了一双桃花眼,万种风情尽收眼底。她矜持地行了一礼,款款说道:“见过九皇兄。”
苏彦眯了眯桃花眼,瞟了瞟她算是点了下头,擦肩而过。
小小年纪就拽成这样,苏云卿暗自撇了撇嘴。转过水廊,她回头好奇地问道:“九殿下来东宫干什么呀?”
碧笙一愣,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复又规规矩矩回答:“九殿下与太子殿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该是奉皇后娘娘旨令过来探望的吧。”
一母同胞?火花电石间她突然想起苏彦那双挑起的丹凤眼,可不就和皇后洛清秋如出一辙嘛!她哑然失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