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意噴發出來的方向赫然就是那刻著“劍塚”的巨石,劍塚兩個大字,還有一邊那“劍魔獨孤求敗既無敵於天下,乃埋劍於斯。嗚呼!群雄束手,長劍空利,不亦悲夫!”的兩行小字這會兒如同見得了對手一般,激發出強大的戰意。獨孤求敗既然給自己取了這麽個名字,他的劍意中也充滿了爭勝之意,但是因為至死也未嚐一敗,劍意中又帶著無邊的寂寥之意,這會兒與陳沂的劍意互相呼應起來,陳沂的境界畢竟比不上獨孤求敗當年,劍意也沒有完全成熟,一時間落入了下風,隻覺自己陷入了劍影之中,無數的劍氣向著自己而來,他隻能咬牙堅持,若是堅持不了,心神失守,很有可能就會給自己的心境留下巨大的破綻。
不過,獨孤求敗留下的劍意畢竟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巨石經過這麽多年的風吹日曬雨淋,已經有些風化,上麵的字跡有的都變得模糊起來了,劍意雖說這會兒得以激發,卻是無根之木,無源之水,陳沂一方麵參考獨孤求敗的劍意,自個的劍意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漸漸也追了上來,陳沂不自覺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劍,內力鼓蕩,劍氣縱橫,劍意節節攀升,終於,那殘存的劍意一下子煙消雲散,陳沂終於回過神來,已經是大汗淋漓,簡直跟從水裏撈上來一般,整個人幾乎要脫力了。他顧不上別的了,直接就地盤膝坐下,五心向天,運起了心法,恢複內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沂內力全部恢複了,他睜開了眼睛,然後就聞到了一股子腥臭的味道,他轉頭一看,見那大雕站在自個身邊守著,腳下放著幾枚蛇膽,見他醒來,叼起蛇膽就往他麵前送來,陳沂灑然一笑:“雕兄,多謝啦!”他也毫不客氣,直接將蛇膽塞進嘴裏,強忍著那苦澀腥臭的味道,將蛇膽咬破,然後胡亂嚼了嚼就咽了下去,幾枚蛇膽吃下去,陳沂頓時覺得,自個一天都別指望有什麽胃口了。
這大雕看著陳沂的目光比之前更加親近了不少,大概它原本以為陳沂是個武林後輩,這會兒陳沂與獨孤求敗留下的劍意對抗,哪怕獨孤求敗已然逝去,但是陳沂能夠破開獨孤求敗的劍意,顯然在劍術修為上很是不凡,這麽一來,這大雕卻是將原本對獨孤求敗的一些感情移到了陳沂身上,見陳沂將蛇膽吃了,頓時更是歡欣鼓舞起來,叫聲高亢清亮,滿是歡喜之意。
陳沂又幫著這大雕烤了蛇肉,讓它自個吃了,這才有心思看向了那刻著字的巨石,因為陳沂之前舞劍對抗,巨石上這會兒卻是布滿了劍氣劃過的痕跡,將獨孤求敗留下的刻字也弄得有些淩||亂起來,陳沂走了過去,伸出手指,撫過那些刻痕,然後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陳沂從衣擺上撕下一塊布條,又取了一些水過來,將這石刻仔仔細細清理了一番,然後就發現,刻著“塚”字的那部分地方,有一塊石頭,竟然能夠活動,陳沂小心翼翼的將那一塊石頭抽了出來,然後就發現,裏麵放著一卷絲帛,他伸手將絲帛取出,打開一看,卻是寫滿了蠅頭小楷,讀了幾句,心中頓時了然,這絲帛上記載的便是“獨孤九劍”的劍譜。
隻怕當年風清揚無意中到了山穀之中,發現了劍塚的存在,因為數百年時間過去了,石頭風化嚴重,風清揚本來就在劍道上極具天賦,這刻字雖說因為時間的流逝,劍意已然消失,但是,仔細參悟這刻字,顯然也能參悟出一些劍法劍理來,風清揚在參悟的時候,應該就是發現了這處不對勁,然後取走了那份劍譜,學會之後,得以揚名天下。
不過這劍譜對於陳沂來說,卻是無用,他早就從風清揚那裏把獨孤九劍給學到了,而且,畢竟承了風清揚的人情,總不能斷了他日後的機緣,哪怕這個次位麵後來的風清揚跟上個次位麵的不是同一個,或許因為自己造成的蝴蝶效應,風清揚這個人日後還存不存在也是未知數,不過,陳沂顯然沒有奪人機緣的意思,他繼承不了獨孤求敗的衣缽,日後或許還有有緣人前來,取走這卷劍譜,讓獨孤求敗當年仗之縱橫江湖的絕技重現天下。
陳沂這般一想,便將那卷絲帛又卷了起來,放回了原處,將那塊石頭也塞了回去,大雕在一邊看得莫名其妙,它也不知道獨孤求敗竟是除了幾把劍之外,還留下了自己的得意劍法,不過想想也能明白,所謂的劍塚,除了埋葬自個的佩劍之外,將劍法封存在這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大雕見陳沂發現了其中的奧秘,卻是沒有取走,不由有些失落,它疑惑地鳴叫了兩聲,陳沂見它困惑的模樣,伸手拍了拍雕背,笑道:“我的劍道與獨孤前輩的劍道不符,這劍法還是留在這裏,等著下一個有緣人吧!”他沒有說的是,這獨孤九劍其實他也學過了啊,隻是很少用得上而已。
大雕雖說通靈,但是終究不是人類,見陳沂模樣,自然也沒有追根問底的意思,領著陳沂下了山崖,就想要陳沂按照獨孤求敗的法子去練劍。
陳沂顯然不樂意用上這般極端的手段,幹脆跟這大雕拆解起來,大雕要說招式,其實也不多,但是它力氣極大,一翅膀拍出去,便是虎豹之類的猛獸,若是躲不開,也要被一翅膀扇得骨裂筋酥,動彈不得。陳沂哪怕吃了一些蛇膽,內力臂力都有長進,但是先天本質不同,人類在*素質上,從來就在食物鏈裏頭不占優勢,何況大雕還是遠古異種呢。但是陳沂的打鬥經驗也很是豐富,也曾經遇到過一些天生神力之輩,這會兒卻是用足了手段,阻止這大雕一意孤行,將自己逼入瀑布山洪之中。
幾次之後,陳沂跟這大雕卻是鬥出了樂趣來,一人一雕沒事就在一起打鬥,論起拳腳,陳沂顯然在這大雕那裏占不了便宜,因此,一直就是用劍,因為擔心劍鋒銳利,傷了這大雕,陳沂幹脆也不拔劍出鞘,直接就帶著劍鞘跟大雕比劃,氣力不濟了就停手,跟這大雕一起出去捕捉菩斯曲蛇,吞服蛇膽蛇肉,倒是叫這菩斯曲蛇的族群遭了秧,不知道多少同類叫這兩個煞星給吞了。好在陳沂還是比較懂得可持續發展的道理的,他忖度著這菩斯曲蛇的生長環境,找到了不少蛇卵,放到溫暖潮||濕的地方,又給它們提供了合適的食物,免得它們被吃得絕了種。
這大雕若是放到江湖上,顯然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便是五絕之輩,也沒幾個有這大雕的機緣,自幼被獨孤求敗這等奇人帶在身邊養育教導,又有菩斯曲蛇這等異種被它拿來當飯吃,它幾十年來吃下去的蛇膽,足夠成就一打的一流高手了,但是在這大雕看來,也就是強大它的*力量而已,它不懂煉化之道,蛇膽裏頭的許多元氣都被它給浪費掉了。若非這大雕不懂內功心法,也不知道如何修煉,說不得,它比五絕之流還要先突破先天呢,沒準還能成為這等低武世界中唯一的精怪呢!
陳沂一開始的時候,對上這大雕頗為吃力,往往最後都得靠著劍意將大雕逼退,贏得一段回氣的時間。但是跟一個不會打傷自己,水平也比較高的對手經常拆招,好處也是不少,陳沂所學頗為雜亂,雖說本質上都是全真教的武功,但是,終究過多了一些,光是劍法,零零總總算起來,起碼也會十幾套,這會兒在這大雕的壓力下,這些劍法漸漸融會貫通,不再是別人所創的劍法了,反而形成了自己的風格,隨著他劍招的成熟,以及內力臂力的增長,慢慢的就扳回了幾分局麵,到了如今,跟這大雕已經有來有往,在不使用劍意的情況下,也能夠跟這大雕打個平手了,進步很是喜人。
這深山之中,不知日月流逝,陳沂內功深厚,幾乎是寒暑不侵,等到他發現一人一雕已經有好幾天抓不到菩斯曲蛇,而且,這大雕居然也有些換毛的時候,才注意到,山中許多樹木已經變得枯黃起來,風一吹,黃葉簌簌而落,地麵上結了白霜,儼然已經是深秋時節了。陳沂下山的時候還是春天,這下大半年時間都過去了。
陳沂琢磨了一下,也不急著出山了,他原本的打算是先在這山穀中捕食菩斯曲蛇,提升自身的內力,回頭內力有了一定的火候之後,便直接西行,去青海西藏一帶,尋找密宗的傳人,取得密宗的精神修煉之法,一切妥當之後,再考慮突破先天的事情。這麽長時間以來,陳沂服食的蛇膽已經不少了,蛇膽對內力臂力的增長已經明顯放緩了,估計再吃上一些,差不多就沒多大作用了,但是,往西藏地苦寒,哪怕他內功深厚呢,在從來沒有去過,又缺乏向導的情況下,這個季節過去顯然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稍有不慎,沒準就被困在風雪中了,還是得等到來年春暖花開之後,再出發比較妥當。
不過,陳沂也沒有回終南山的意思,他原本就起了心思,看看能不能教這大雕一些導引練氣之法,這會兒幹脆就留在山穀之中,跟這大雕一起嚐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