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在高速公路上,徐小白点上一根烟,将车窗玻璃摇下一半,伸手到窗外弹了弹烟灰。
车外已是深秋时节,很有些凉意,徐小白却不在乎,他需要一点寒风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辆军队标配的东风大越野车一向是共和国的军人们最喜欢的座驾,造价便宜,比国外那些声名在外的悍马价格低上无数倍,却拥有不输于悍马的耐操力,尽管性能上不能与悍马相比,但却一样能够登山涉水,尝试一把极限驾驶。当然,这车子在极限条件下开久了也容易坏,毕竟零部件都是国产,没有那么高的技术含量,但是徐小白直到抵达dxal的广袤林区之前都会走高速,因此他并不十分担心这个问题。了不起到了开坏的时候,他再下车换一辆别的交通工具。
高速公路上空无一人,徐小白将油门踩到底,车子轰鸣着开上时速150公里,即便在十分平坦的高速公路上,车子也有些颠簸起来,好在避震器十分强大,徐小白并不在意车子因为超速而翻车,开玩笑,这可是军用越野,底盘的重量都要赶上一辆轿车了。至于超速罚单,军牌车子,开到两百也不会有人来管你。
高速旁边的旷野上,时而能看到逡巡的丧尸,不知道都在寻找着什么,但这对徐小白构不成威胁,那些丧尸的速度与这辆越野车相比实在是太慢,这些丧尸只在徐小白的视野范围内一晃而过,就被远远地抛在后面,再也看不见踪影。偶尔有些不长眼的丧尸在高速公路上前行,也被徐小白的车子一头撞上天去,落下来的时候徐小白已经扬长而去,这车子的钢板厚度惊人,根本不惧丧尸的冲撞。
横冲直撞,就是徐小白现在的感受。
叮铃铃,手机响起来,徐小白扔了即将烧灭的烟头,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母亲的电话。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油门依旧踩到底,接通了电话。
那边传来母亲焦急的声音:“小白,你和林杏在哪里?到沪市没有?你们看新闻没有,那个什么狂犬病毒在全华东都爆发了!”
徐小白微微有些凝眉,看来这次的灾难范围太大,政府根本无力遮掩,只好变相地将新闻报道了出去。这次估计会引起极大的恐慌吧。但是这些不是他关心的,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林杏,林杏的事情尽管有了些许转机,他的心情却依旧不能平静,他最怕的就是双方父母的问询,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握平静地撒一个谎,让他们都相信自己和林杏安然无恙。
“我们到沪市了,正在去风投公司的路上,最近这几天估计挺忙的,你们就不用来电话了。”
那边母亲的声音略略平静了一些:“哦,那就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亲家母说给林丫头打电话,她的手机一直关机了,怎么回事?”
徐小白深深吸气,缓缓说道:“她手机被小偷给偷了,沪市的小偷特别多。最近这些天都不用找她了,也不用找我,我有事情会找你们。另外,我和林杏准备在沪市住一段时间,她挺喜欢这里的,我们想在沪市生了孩子以后再回家。”
“啊?”那边传来母亲不解的问话:“家里不好吗,干吗要在沪市?人生地不熟的,多不方便。”
“没事,沪市医疗条件比家里先进得多,在这里生孩子我们都放心。而且回去的路上全是瘟疫,我们不敢回去。”
“不行,我跟你爸爸明天就去沪市,林丫头需要人照顾,你又不懂这些,得我去陪着才行。”
徐小白有些不耐,知道自己的母亲不会轻易罢休,只好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们来干吗,万一路上被狂犬病毒感染怎么办!一切都不用你们操心,我给林杏请了个保姆,去红房子医院待产。我都安排好了,我这边生意的事情要忙很久,等我拿到风投,就回家。”
母亲还要说什么,徐小白却不想再多说,林杏那双美妙的大眼睛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旋不去,他怕再说几句自己的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
本来好好的生活,如今都没有了。他再次成了孤家寡人,天地间只有一个孤独的他。
母亲听出徐小白的情绪不对,还要说些什么,徐小白截断了她的话语:“我先挂了,待会去谈生意,我要准备准备,你们好好的,不要出门,最近外面不太平。”
的确不太平,他早看了手机上的新闻在线,华东六省大面积爆发可怕的狂犬病毒,每个新闻网站的头条都是这个。挂掉电话,他跟老高打了过去,那边立刻接了起来:“怎么了,开出去多远了?”
距离出发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徐小白玩命狂奔,已经跑出去五百多公里的路程,早就出了省界,在一路向北疾驰。他没理会老高的问询,直接说道:“我家里给我打电话了,我需要你帮我遮掩一下。你就说你是公安部的,是我的朋友,出于安全的需要,提醒一下我家里人千万不要出门,有你们公安系统的照料,我在沪市一切都没问题。”
老高答应一声,徐小白又仔细交代了几句,觉得这个谎言加上老高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这才淡淡地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句:“老高,最近这些事情,都谢谢你了。”
那边传来老高的笑骂声:“你这小子,啥时候跟别人说过谢字。放心去吧,这边我来搞定。”
徐小白本无什么酸腐言语,刚才那声道谢也是出自真心,听到老高如此说,他再不多言,挂掉了电话。
自始至终,他踩油门的脚没有丝毫的松懈。
车子再次开出去一百多公里,一箱油终于见底,徐小白将车子停在路边,扛起后座的一塑料桶汽油,打开车门跑到车后,准备加油。
一声嘶吼,路边的草丛中蹿出来一具张牙舞爪的丧尸,这丧尸不知道是早就埋伏在这里,还是徐小白倒霉,刚好碰到它。
那丧尸直奔徐小白而来,徐小白却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拧开汽油桶盖,对着丧尸袭来的方向泼洒了出去,丧尸被汽油浇了一身,微微有些停顿,待发觉身上被这古怪液体淋了之后并没有任何伤害,这才再次吼叫着往前冲来。
看来是一只有一些神智的丧尸,只是这神智比较初级,类似于动物的应激反应。
徐小白将油桶放下,看都没看那丧尸一眼,随意一脚踹了出去,这一脚并不如何迅速凌厉,那丧尸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机会,被徐小白一脚踹倒在地。他这一脚质朴无华,如果龙千山在此,一定会大感奇怪,因为徐小白这一脚极有他的腿法的影子。看来亲眼目睹过隆起鞍山的战斗方式之后,徐小白对于武技的修行又有了新的提高。
眼睛一眨不眨,徐小白从口袋里掏出火机,迎风点着,扔在了那丧尸的身上。哄地一下,丧尸的身上燃烧起熊熊大火,汽油非常助燃,那火势猛烈得吓人,瞬间将那丧尸笼罩在火海之中。
丧尸吃痛,拼命挣扎着,徐小白懒得搭理它,稍稍走开几步,丧尸的眼珠子早已被烧化,根本看不清徐小白的方位,垂死地在周围拼命挣扎着跑了一番,终于扑倒在地。火势不止,不过几分钟,这丧尸就被烧成了一堆焦炭,地上还有些湿湿的痕迹,想必是丧尸身上被烧化的油脂。
徐小白将打火机捡了回来,zippo的打火机外壳极其耐高温,居然只是微微有些烧黑的痕迹而已。他将打火机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擦干净了表面的痕迹,重新揣进兜里,拎起汽油桶开始给汽车加油,边灌油边对地上的那摊焦炭说话,似乎又是自言自语:
“人和丧尸的区别是什么?是会用火。”
重新发动汽车,再次向前狂奔,天色渐渐擦黑,徐小白开启了车头的远光灯,这车的灯泡十分巨大,白亮白亮的车灯照出去一百米远近,徐小白的速度依旧不减,看着时不时出现在面前的指示牌,知道自己已经开出去了七百公里。
天色终于完全黑了,徐小白停下车来,在脑海中点开超市系统,兑换了几个三明治,狼吞虎咽地吞下,又兑换一瓶矿泉水喝掉,继续赶路。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要通宵赶路,今晚就要开到dxal如果我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不上厕所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用最多的时间去找雪参,去救林杏。
车子轰鸣了几个小时之后,徐小白的眼皮有些打架,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这一整天他没有丝毫休息,身体终于顶不住。他却仍然没有停车的意思,再次掏出一根香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烟雾进入肺部,终于给他带来一点新的精神。
灭了一根,再次点上一根,他就这么一根接一根地抽着,试图用烟草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力。
他在自虐,并且丝毫不觉得痛苦,反而有些快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他失去了林杏这个残酷的事实给他带来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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