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刚刚好,对于荆轲这种已经抛弃了基本的人类本能的丧尸来说,无论寒暑对他意义都不大,但是能有一个晴朗的冬日,能看到冬日的太阳,他仍旧很满意。貌似这是他与其他的丧尸不太一样的地方,那些同伴们似乎很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对于头顶那无处不在的太阳总是咬牙切齿地愤恨和咒骂。荆轲不会这样,他喜欢太阳,要知道,在东北三省,想要摆脱雾霾寻得一个晴天,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此时的荆轲志得意满,刚刚他吃掉了一百个各种类型的丧尸,从它们的身上获得了各种各样的能力,现在的他称得上是全能型的丧尸,这在丧尸中可不多见。这一切都要拜主的恩赐,想到这里,他对主的崇敬之心更加地真切了。
荆轲在天上飞着,四片透明的薄翅膀快速地上下忽闪,带起嗡嗡的响动,这是他刚刚得到的新能力,飞行。视线所及,地上黑压压的高射炮让他有些心虚,东北战区的防卫力量不可小觑,据说与南部战区不同的是,这里的军队装备汲取了前苏联和现在的俄罗斯军队的很多特点,武器偏好上喜欢又大又粗的类型,底下这些105口径的高射炮绝对不是玩具,随便哪一个炮弹轰到他身上,都将是极为凄惨的下场。
这是共和国重点经营的战区,这里的军队素质甲于天下。但是荆轲并不害怕,这倒不是因为这些武器对他病没有作用,相反地,因为他获取了飞行能力,为了保证飞行的速度和高度,他的骨骼进化成了类同于鸟类的真空状,以最大限度地减轻自身重量,身材也变得比以往更加苗条纤细,与强壮类型的丧尸相比,他的肉体更为脆弱,随便哪一发炮弹都会让他成为灰烬。
但是荆轲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地面上的这些高射炮,和空中来来回回巡逻着严阵以待的歼20和武直10,都看不到他。他是隐身的。
隐身这种能力在丧尸中十分罕见,碰巧荆轲吃掉的丧尸中有一个进化出了这种诡异的能力。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东西,但是太阳底下有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空气,比如荆轲。他胆大妄为地与一架武直10擦肩而过,飞机上的观察员茫然四顾,对他的经过没有丝毫反应,因为他是隐形的。
荆轲飞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飞到了什么地方,生前他的生活范围也不过沈阳一座城市,没怎么出过远门,他猜想以自己的速度,飞了这么久了,应该飞出了JL省地界,到了HLJ的区域。他将自己的高度往上提了提,一直到了空气稀薄的9000米高空,气温骤降到零下五十度,凡人在这里肯定会被冻成冰块,然后被偶尔经过的不平稳气流撕成碎片,但是荆轲无所谓,他并不怕冷,也不需要氧气,更不会被冻僵,因为他早就是僵的了。借着9000米的高度,他认清了下面的地形,远方一片连绵的建筑在黑土地的背景下格外显眼,这是一座大城市,这样的城市在HLJ只有一个,哈尔滨。
他在城中心的一处教堂缓缓降落,哈尔滨有很多东正教徒,都是从俄罗斯那边过来的人在殖民地时期来这里传教留下的种子,这栋教堂在当地很有名,一度是这里的最高建筑。荆轲站在教堂的塔尖上,十分不屑地对下面吐了一口肮脏的口水:“异端邪教,凡是不信仰我主的,都该被绑在铜柱上烧死!”
宗教徒的狂热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当年的十字军东征,不过是和******人的宗教观点不同,大家死磕了五百多年。要不是后来基督教对自己的教义进行了更改,这场战争到现在都不会结束。荆轲所信仰的宗教,如果勉强可以称之为宗教而不是邪教的话,它对异教徒的惩罚更加严厉——吃掉他们,或者将他们转化成神国的子民。
荆轲隐身着在中央大街上溜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倒是在马迭尔冰棍店里偷了几根冰棒,嚼了两口觉得不合口味,只好吐掉。转身离开这家店,门口正好进来一个人,用厚厚的头巾包着头,仿佛很怕这里寒冷的气候,但是露出的黑色长发和苗条瘦小的身材明显地暴露了这是一个年轻的女性。
荆轲与她擦肩而过,对方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身边存在着一个看不见的生物,荆轲暗自得意,那谁谁不是说么,我可自闭于核桃壳内,而仍认为我是个无疆界之君主。老子现在就是君主,就是世界之王,因为你们都看不到我,所以我就无处不在!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很熟悉,熟悉到让他居然产生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恨意,居然像一团火苗在他的心里狠狠燃烧,如果他还有心的话。为什么呢?为什么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会给他这种异样的感觉?荆轲是讨厌火的,因为火会让他灭亡,他喜欢一切都变成太阳底下的冰块,晶晶亮,透心凉。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那个姑娘走到柜台前,扒开自己的头巾,跟店员买了一根冰棍,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恨意来自何方。
“老板,我要一根草莓口味的。”小晴怯怯地说了一声,店员给她挑了一根,小晴付了钱,坐在角落的桌椅中慢慢地吃自己的冰棍。从小就知道,哈尔滨的马迭尔冰棍很出名,但是自己从来都没有机会吃到,这次从哈尔滨转车,无论如何都要买上一根来尝尝,因为她总觉得这个地方可能不会再来第二次。人生中很多经过的地方,本以为以后肯定会有机会来,后来就变成了再也没机会来,她不想错过这可能是仅有一次的机会。她的人生前二十年缺憾已经够多,不想再错过更多。尽管现在不是吃冰棍的季节,她也没有吃冰棍的心情。
荆轲慢慢地走了上去,静静地坐在小晴的旁边,姑娘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身边有什么东西诡异地存在着,占据了跟自己相邻的座位,只在专心地吃着冰棍,专心地想着自己的心事。荆轲仔细地看着这个姑娘,有一个星期不见了,她明显憔悴了很多,瘦了很多,风尘仆仆的样子,身边一个双肩背包,看着与那些年轻的喜欢出去旅游的姑娘毫无二致。但是为什么她的脸那么好看,又那么可恨。想着这个女人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荆轲的小火苗燃烧的更旺了。
他伸出手来,打掉了小晴手上的冰棍,下手很重,似乎不这样就不能稍微宣泄一下自己的愤怒。小晴惊呼一声,引来店里其他人的旁观,她赶忙低下头去,让别人尽快将目光转移开,这才奇怪地看着地上,冰棍掉在地上摔的粉碎。店员过来打扫卫生,小晴抱歉地对他说声对不起,心中却奇怪着,我这是怎么了,连一根冰棍也拿不稳了么?或许真的是太累了,哎,可惜了这根冰棍。
冰棍已经掉落,她没有在这里继续待下去的理由。小晴背起了书包,转身准备出门,忽然毫无预兆地,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绊的结实无比,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店员赶忙上前将她扶起来,问她要不要紧,小晴摇摇头,摆脱店员的搀扶,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
忽然,她手舞足蹈起来,双手舒展着,双脚撇开着,不时笨拙地旋转,似乎在跳一种古怪而难看的舞蹈。小晴睁大着眼睛,感受到自己手脚上传来的强有力的束缚,想要呼救却什么都叫不出来,嘴巴明显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给堵住了。店员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这个古怪的女人,不敢上前。小晴一边笨拙地舞蹈,一边往门外走去,终于出了门,边走边舞,身体完全丧失了控制。
“跳舞,不如跳舞……”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小晴惊骇万分,却看不到身边有任何人。
终于,身体在一瞬间恢复了正常,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控制之下,小晴奋起全力跑出去十几步,回头大声对着空旷的街道喊道:“你到底是谁!”
街上的人们都好奇地看着她,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对着空气声嘶力竭地喊叫。
小晴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里看来未免有些太过古怪,慌忙转过身往前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小道,转身走了进去,身边再也没有行人,这才再次对着空旷的地带说道:“出来!我知道你就在我身后!”
一个身影自空气中突兀地浮现出来,仿佛是个虚影一般,渐渐地回归真实。看着眼前这个人,小晴长大了嘴巴:“大力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前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刘大力冷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这个曾经带给他无数的快乐,后来给他坚定的支持,最后给他的心上狠狠插了一刀的女人,似笑非笑地说道:“贱货,没想到我会找到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