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颀桓被沈屿晗说的事给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他:“他们有没有弄伤你?”
沈屿晗摇了摇头,又朝站在前边的漂亮学妹望过去。
单颀桓这回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隐隐有些高兴,沈屿晗竟然也开始在意他身边交往的人,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是我大学时的学妹,宁琼。”
漂亮学妹姓宁名琼,是单颀桓读大二认识的学妹,他们是因为同考了一个导师才认识的,他们大学时期因为兴趣相投组建了一个团队,研发出了一款智能软件,后来因为行业竞争激烈,他们便退出了市场,然后各自有各的发展方向。
退出这个团队后,单颀桓利用单天风给的创业基金成立了现在的公司,他的公司能发展到现今这个程度,在这个创立的过程也吃过不少苦,但也相当磨砺人。当然,他也因为创业基金被单天风挟制,发展到答应他娶了沈屿晗,单颀桓当时就想自己大约这辈子都被绑定在了单家这条船上,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姓单。
宁琼是个聪明且独立的女孩子,她一直很有自己的想法,父母都是从事教育事业的文人,她虽然没有像单颀桓那样选择自主创业,但是毕业后也进入全球五百强的企业,一直带着顶尖的团队,她三十不到就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女强人了。
她和单颀桓一直跟保持着联系,偶尔来江城时两人会一起吃个饭,别的就没有了,相当纯朴的学爱上书屋妹的关系,单颀桓对她的欣赏只是源于她自身的能力和为人处事的魄力。
“宁琼,这是我对象,沈屿晗,我们刚结婚。”单颀桓向宁琼介绍了一下沈屿晗。
宁琼可没有忘记沈屿晗刚刚看她的防备眼神,她听到单颀桓的介绍后,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在脸上堆起笑容:“嫂子,你好。”估计是对她有什么误会?
这是一个职场人的基本素养,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做到临危不乱。
“你好。”沈屿晗还被单颀桓牵着,经他这么一介绍,心里好受了点,便抬头问他,“你们要开会吗?”
单颀桓向他交待待会的行程:“待会还有半个小时的会议,你先去办公室玩会儿。”
“好吧。”沈屿晗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单颀桓牵他那只手手背上。
他们说完,宁琼看到沈屿晗手上的戒指,这个戒指她认得,也知道它的价格,当即知道沈屿晗在她学长心中的份量,她惊讶道:“我都不知道学长结婚了,回头得补上一份结婚礼物才行。”
单颀桓本来想着收礼物也没什么,但手指被沈屿晗捏了一下,转口道:“这倒不必,我们请你吃饭才是应该的。”当初也想着跟沈屿晗没什么发展,也没想过要请大学学妹这回事。
宁琼笑了下,说:“也对,等你和嫂子请我吃饭。”
单颀桓和宁琼等人走到通往会议室分岔口时才松开沈屿晗的手。
失去了手上覆盖的温度后,沈屿晗又开始有一点点失落。
沈屿晗进了单颀桓的办公室后,脱了下了羽绒服,坐在他老公平时坐的办公椅上,真皮椅子,挺舒服的。
他对面前的电脑没有半点兴趣,而是托着下巴发呆。
他没有错过单颀桓在向宁琼介绍自己时,宁琼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他猜宁琼对单颀桓还是有想法的,这是源于他的直觉,或许只是单方面的喜欢吧。
不过,这次他只有无力感,感觉和之前听到的那个高材生小倌还是不太一样。
托了一会儿下巴后,沈屿晗又趴在桌子上继续发呆。
唉,宁琼的高度,他这辈子都可能达不到了吧。
人长得好,又有能力,还有自己的团队,为人处理也好,待人礼貌,进退有度。
甚是无奈,又无法可破,他便从桌面上取下一支钢笔,拿了一沓纸在上面写字,用的还不是现代的简体字,而是他们齐国的字,一首诗经中的诗。
写字可以转移注意力。
不知不觉,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单颀桓也开完了简短的会议回来,他只是负责敲定合作关系,剩下的细节就由项目的负责人跟宁琼他们的团队沟通。
沈屿晗看到他进来,放下手中的钢笔。
单颀桓问他:“在写什么?”
沈屿晗情绪不高涨,便闷闷不乐回道:“就随便写写,我在修身养性。”
单颀桓觉得他最近确实非常的修身养性,无论是生活作息还是日常的衣食住行都非常佛性,完全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会做的事,他甚至发现沈屿晗连手游都不玩,手机只用来看看新闻,他连打字都是慢吞吞的,用的还是手写。
单颀桓问他怎么不用九宫格或者是二十六键,沈屿晗说他在练字,单颀桓心想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他之前确实让他练字来着,现在养成这个好习惯,自己还有一份功劳,他还挺满意沈屿晗养成了这个好习惯。
沈屿晗见他身后没有跟人进来,便问道:“你那个宁琼学妹呢?”
“跟我下属他们去吃饭了,他们下午还要继续敲定合作的细节。”单颀桓现在是愿意跟沈屿晗说明很多事情。
沈屿晗心里松了口气,一放松他就打了个喷嚏。
单颀桓不免皱了下眉头:“你要不把外套穿上?”
“屋里热,穿外套会出汗。”沈屿晗也是因为室内温度高才把外套脱下的。
单颀桓到旁边调了下空调温度,转头才发现沈屿晗里头的毛衣有点薄:“怎么不多穿一件。”
“在外头穿的厚也没多冷。”说着沈屿晗又打了个喷嚏,羽绒服确实很保暖。
单颀桓是真怕了他生病:“我去给你找件羊毛开衫,我记得衣柜里有一件闲置的。”
沈屿晗跟在他后边走进里屋,单颀桓打开了衣柜,上边挂着的都是他时常出席各种场合的西装,还有日常换洗的衣物,最近新添了些冬天的衣服,他记得里边是有一件灰色系的羊毛开衫,正适合在有暖气的室内穿。
只是他还没翻找到羊毛开衫,一双漂亮白皙的手就环上了他腰间,熟悉的香气侵袭着他的鼻息,他全身微微一僵,手上的动作都因他停滞了一下。
这个小黏人精。
“老公。”沈屿晗的声音闷闷的,他侧头贴在单颀桓的后肩上,蹭了一下,与他老公贴近会让他感到十分安心,也喜欢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单颀桓看不到他,但能感受到他贴着自己,有一半重量贴在他身上:“嗯,做什么?”这时候的气氛不允许他说出过于伤人的话,索性便不说,他觉得沈屿晗心里有点脆弱,动不动就黏人,还爱哭鼻子。
沈屿晗想说什么?
他知道单颀桓其实并不是很信任自己,很多埋在心底的话都不能说,他们之间也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婚姻促使他们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单颀桓人很好,待他也还不错,他想继续走下去。
不过是刚到这个世界,也不过才没多久,他其实开始有点依赖这个男人。
他不希望单颀桓和他分开。
沈屿晗眼底尽是哀伤,他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说:“我只有你了。”
可他到底是贴着单颀桓的,单颀桓在听到自己越快越乱的心跳声时,同样听到沈屿晗这句话了,他不带任何嘲讽,也不带半点敷衍回道:“我知道了。”
他知道沈屿晗无父无母,最疼他的爷爷也在去年也没了,这个时候确实能倚仗的人就只有他,他还记得蒋若临跟他形容的沈屿晗,‘他满心满眼都是你’,如果连他都放弃了沈屿晗,是不是等于把最后那根稻草压了上去。
他最初会疯狂的追求单颀云,是不是也只是把追求这件事当做一个精神支柱?
答案无从知晓,他也不会去问这种傻问题。
沈屿晗听到他回应,更是抱紧单颀桓的腰,直到他又打了个喷嚏他才松开,单颀桓这才拿起那件羊毛开衫,转身递给他。
“穿上,感冒了还得我伺候你。”这时候又开始在嘴上嫌弃起来。
“哦。”穿上后,沈屿晗朝单颀桓微微一笑,不是第一次穿老公的衣服了,但是还是心里乐开了花。
看着沈屿晗套上自己的外套,单颀桓站在他面前,装作替他整理衣衫上的皱褶边跟他解释。
“宁琼只是普通的学妹,如果我要跟她有点什么,早就有了。”
沈屿晗低着头看了看他老公捏着羊毛衫边沿的手,他的心事被看出来了,他轻轻的点了点头:“嗯。”
“去吃饭吧,跟饭堂的厨房要瓶醋,管够。”单颀桓故意道。
沈屿晗抬头看他一眼,对上单颀桓含笑的眼,耳根子又在发烫,他扭身就往外走,小声说:“你才吃醋。”
单颀桓在后头无声一笑。
两人在办公室里吃了午饭,单颀桓是真的怕沈屿晗感冒,让曲助拿来预防感冒的冲剂,给他喝了下去,完了后把他塞到床上,强制沈屿晗睡午觉。
沈屿晗沉沉睡下后,单颀桓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准备处理些邮件,他邮箱里的邮件每天都有上百封,有一部分曲助会替他处理,有一部分还需要他自己亲自查看。
开电脑还要几秒,单颀桓整理了一下鼠标,然后看到了沈屿晗无聊时在印着公司logo的纸上写下的诗,竟然还是诗经,还挺古典气,由上至下,再从右往左写,这字虽然不是简体,但也能认的出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备注1]
单颀桓顺着他停留的空白也写下了几行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备注2]
写完后,他对比了一下沈屿晗和自己的字,沈屿晗的字秀气,笔锋婉转,独树一帜,而他的则笔锋犀利点,同时在一纸上留下笔迹,有点纪念意义,他将纸收起来锁进了抽屉里。
沈屿晗是被单颀桓叫醒的,但起来后并没有直接送他去上烹饪课。
单颀桓拿上了手机,把羊毛衫递给了沈屿晗,“穿好,带你去看个小玩意。”
刚睡醒还有点懵圈,不过单颀桓没叫他穿外套,那应该还不用出公司的大门。
“去哪儿?”
“公司刚开设的一个休闲区,带你去看看。”
“什么样休闲区?”
“你可以猜一下。”
沈屿晗摇摇头:“猜不到。”
单颀桓自信道:“谅你也猜不着。”他拉着沈屿晗进电梯,然后在十楼下了电梯。
这个点已经开始上班,沈屿晗还遇到不少对他相当好奇的员工,一个个见到单颀桓都叫单总,然后再悄悄打量沈屿晗,等他们走后就抱着手机奔走相告!
老板带老板娘巡视啦,都快来看神仙似的老板娘啊!
此时的沈屿晗还不知道被前台的小姑娘宣传一番之后,已经给他贴上了“神仙老板娘”的标签。
一路下楼就一路有员工在群里汇报进度,就想知道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哪里,想围观神秘的老板娘,据说比明星都漂亮。
老板和老板娘姿势相对亲昵,公司的员工们因为听过关于不少他们相对恩爱的传闻,现在眼见为实,倒也不惊讶,反而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老板和老板娘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十分恩爱。
单颀桓带着沈屿晗到了十楼,但去的却不是办公区域,而是十楼的员工休闲区。
行政部的办事效率很高,周一批的工作,今天上午就完成了。
今天是十楼休闲区新加的区域开放的第一天。
单颀桓的公司装修都极具现代科技感,地砖颜色都是沈屿晗以前没见过的,刚还看到一个搬着一个快递盒的机器人,见到单颀桓,还主动跟他打招呼,单颀桓则回它好好干活,沈屿晗再一次大开眼界,越来越觉得他老公是个了不起的人,好厉害。
到达目的地,单颀桓带沈屿晗站在一个透明的玻璃门前,隔着玻璃门,他看到屋里有架子,里头还有好两个穿着围裙的员工,他们手里或是怀里要么拿着玩具,要么是抱着猫!
他看到了,里面有好多猫!
有跳上跳下的,有追逐玩闹的,也有安静蹲一隅睡觉的!
还有好多不同品种的,有的沈屿晗见都没见过,像极的白老虎。
单颀桓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然后问沈屿晗:“想进去吗?”
“想。“沈屿晗下意识回答,转头却看他老公戴上了口罩:“你怎么用这个?”
单颀桓跟他解释道:“我不能吸猫毛,鼻子会痒,陪你进去待一会儿就没关系。”
沈屿晗有些担心,他知道有些人吸了猫毛会得病症,还记得他之前在车上看到别人养猫后,他老公当时就说了不能养,原来不是因为他不让自己养,而是身体原因。
“真的没关系?”沈屿晗有些担心这病会不会对他造成大的伤害。
“没事,进去吧。”单颀桓压下了鼻梁上的口罩。
沈屿晗也不清楚为什么单颀桓的公司可能养这么猫,但是看到这么多小老虎后就眼里都是笑意,这一瞬间,心里藏着的那些不快都烟消云散了。
他抬头看了看单颀桓,推门而入。
聘请过来专职照顾猫猫的员工见到传说中的公司老板后,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再看看另一位精致得像个王子似的人,心想这就是传闻中的老板娘啊!
一位有些紧张的微胖姑娘直接脱口而出:“大老板和老板娘好!”
沈屿晗噗哧一笑,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被称呼上老板娘了,脸热热的,但还是回应道:“你们好。”
单颀桓板着大老板的脸点了点头:“你们忙吧,我们就过来看看。”
沈屿晗却比单颀桓有亲和力多了:“我可以跟它们玩吗?”
微胖姑娘在老板娘面前显然更活泼也更大胆一点:“可以的,它们都很温顺,不喜欢人的猫咪看到陌生人不会走过来。”
此时,沈屿晗的脚下已经有两只猫走过来蹭他的小腿了。
单颀桓找了个椅子坐下,他也不靠近猫咪们的玩乐区。
沈屿晗看着一堆猫,只要是温顺的,挨个摸过去,享受到了当年只有帝王才能享受到的快乐,用现代网络用语,现在的他就像个海王,挨个宠幸猫咪。
他还跟员工们很有话聊,而员工们则把他的话当圣旨记下!
因为黑毛白尾的猫他叫做墨里藏针,四足有全白他称之为踏雪寻梅,黄黑白遍布全身的他说是滚地锦,每一只看着十分平凡的猫都有了极为雅致的代称。
老板娘就是老板娘,果然与众不同,不同凡响!
坐在一旁的单颀桓也听了进去,他自己都不知道看沈屿晗熟练的撸猫下巴时,口罩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养猫的休闲区就靠近窗边,方便猫猫们晒太阳,午后的阳光洒落在沈屿晗身上,将他和一群猫笼罩在其中,画面极为舒适。
员工问单颀桓:“老板,我可以给老板娘拍照吗?”
单颀桓说:“可以,但别拍正脸。”然后他自己也摸出手机,按下好几张照片。
沈屿晗似乎感应到什么,转过一头朝单颀桓笑了一下,这一笑就笑进了单颀桓的心坎里,好似一颗种子落到土里,开始悄无声息的生根发芽。
玩了半个小时后,沈屿晗想着老公还有工作,不能一直陪他,便去洗了手,跟他说玩够了。
单颀桓也不能多待,带着沈屿晗走出休闲中心。
出门走了几步后,单颀桓突然问他:“想不想带一只回去养?”
沈屿晗不加思索摇头道:“不了,它们在这里就挺好的。”
他想,自己就是一只流浪在这个陌生世界的小猫,看到它们就仿佛看到此时此刻的自己,它们就是他的缩影,它们有人养着,而他则是被老公无意中捡了回去养着。
家里只有他一只就够了,若是再养其他小猫小狗,他会酸,会难过。
单颀桓说:“确定?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沈屿晗低头抓起他的手,握着他的手指说:“老公养我就够了。”
单颀桓轻笑了下:“也对,养你就特费事。”一个就够消耗他的精力了。
好在他不缺钱,目前还有精力,还能哄着。
“我怎么费事了?”这话沈屿晗就不认同了。
单颀桓反问他:“那你说说你哪里不费事?”
沈屿晗睨单颀桓一眼,轻哼说:“我哪里都不费事。”
单颀桓准备跟沈屿晗杠上两句,曲助却这时候给他发来消息,两人回到办公室。
曲助先把准备好的暖手宝递给沈屿晗,还给他充好了电,不愧是金牌助理,贴心又好用。
沈屿晗抱着刚到手的暖手宝研究,可真方便。
曲助现在也不用顾忌老板娘,直接向单颀桓报备行程:“老板,明天晚上的宴会,您需要选一位女助理当女伴随行,还是单独前往。”
单颀桓没想起来明天是什么晚宴:“什么性质的?”
“是齐家以齐老生日名义举办的宴会,有可能是准备替他孙子铺路,积攒人脉,还会替他孙女物色青年才俊。”曲助提醒老板,“单家其他三房可能都会去。”
“他们不去我才觉得奇怪。”单颀桓看了一眼抱着暖手宝的沈屿晗,“不用带其他人了。”
他都结婚了,带别人算是怎么回事。
“沈屿晗,明天晚上跟我去参加宴会吧。”
沈屿晗抱着暖手宝点了下头:“好啊。”没想到在现代也要参加宴会,虽早已在宴会场上身经百战,但还是有点小紧张。
鉴于沈屿晗中午打过两个喷嚏,单颀桓就不让他去上烹饪课了。
下午四点,他老公带着他提前下班。
沈屿晗抱着新宠暖手宝坐上车,他把外套披在外边,暖手宝放在腹部上,乍一看,像是有了。
单颀桓跟曲助交待了几句才上车,一上车就听见沈屿晗发出轻微的叹息声。
不免要说他:“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沈屿晗朝他眨了眨眼:“老公,我不小啦,都二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