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哄睡(1 / 1)

她张张嘴,“我――”

结果还没说完,就又被他打断了。

男人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似的,烦躁的皱起眉,“算了,我不想听。”

“我和宋俊珩是――”

舒清因刚提到宋俊珩的名字,男人瞪她,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他阴沉着脸说:“你们都离婚了,还天天把他的名字挂嘴边算是怎么回事?”

舒清因被他捂着嘴,眨着眼有些无辜。

明明是他先提起的。

“我不提他了,你以后也别提他了,”沈司岸语气强势,声音渐渐又弱了下来,“你赶紧忘了他。”

舒清因垂下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长而微卷的睫毛乖巧的耷拉在眼睑下,像是安静展着翅的灰色蝴蝶,轻轻地落在她小巧精致的面颊上。

沈司岸动了动喉结,声音喑哑,“不要提他了,行不行?”

她点了点头。

沈司岸将手拿开,发现她的唇弧度朝下,勾成一个不太高兴的弧度。

沉默好久,她轻声问:“刚刚你问我的那个,我还要不要回答了?”

“不想听,”他沉声说,“我不要听你和他之前是这么做夫妻的。”

舒清因还想说什么,沈司岸又隔着被子拍了拍她,力气比刚刚稍微重了点,不像是哄,倒像是警示。

“睡觉,快点,你不是害怕一个人睡吗,我陪着你。”

她还没被这么威胁着睡过觉。

男人始终克制而礼貌的和她隔着被子躺在一张床上,手也只是仅仅搭在她的胳膊上。

就好像真是爸爸哄女儿那样,舒清因眼眶蓦地有些湿热,鼻尖泛起酸意。

她知道沈司岸不是爸爸。她分得清这点,舒清因想依赖他,并不是因为他像爸爸那样对她好。

而是因为对她好的这个男人是沈司岸。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沈司岸这个名字就好像成了她的安定剂。

她瓮声瓮气的说:“我睡不着,你给唱摇篮曲吗?”

男人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表情有些为难,“没唱过,什么摇篮曲?”

“你小时候没听过吗?”她问。

“就算小时候听过,也早没印象了,”沈司岸把皮球踢给她,“你起个头,我看看我还记不记得。”

他还真打算唱啊。

舒清因在心里偷笑,搜寻着自己记忆中能想起来的摇篮曲。中文的英文的都有,她想他应该对英文的比较熟悉,所以挑了首英文歌。其实只要是曲调轻柔的歌,都能算是英文歌。

“whydobirdssunddenlyapper,everytimeyouarenear,”她起了个头,接着问他,“听过吗?”

沈司岸笑了,“你到底是想让我给你唱摇篮曲,还是想骗我唱情歌给你听啊?”

她脸稍红,“这也算摇篮曲的啊。”感觉真的摇篮曲都有点太幼稚了,不适合她这个年纪的听。

“摇篮曲不该是那种,”他挑眉,凑到她耳边轻声说,“我的宝贝快睡吧,这样之类的吗?”

“宝贝”两个字压得极低,男人的声音低磁迷离,就像是刻意将整句话的重点放在了这两个字上。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隔着被子捶了他一下,色厉内荏,“你唱不唱。”

“不唱,”他坏笑,“你想占我便宜,没那么容易。”

舒清因炸了,猛地坐起来,控诉这个贼喊捉贼的男人,“谁占谁的便宜?你搞清楚,现在是你睡在我的床上!是你,睡、我、的、床!”

她一字一顿的说,企图唤回男人的羞耻心。

沈司岸侧着身,手撑着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这副炸毛的样子,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卷着尾音,很是欠揍的说:“睡你的床,又不是睡了你的人,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

舒清因啊啊两声,抬脚踢他,想要给他踢下床去。

他起先灵敏的躲开,后来发现她越踢不到他越是气恼,干脆不动,索性让她踢几下解气算了。

结果舒清因踢了他一脚还不解气,又连着踢了他好几脚。

沈司岸嘶了声,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窝囊的任由一个女人对他拳打脚踢。

这么嚣张的气焰都不治治,以后还得了。

他抬起腰,撑着床要下来。

舒清因得意的扬唇,以为他认输了。

谁知男人刚从床上下来站起身,不明意味的冲她冷笑了两声,然后手掌轻松地抓住她削瘦的脚踝,她下意识就往床的另一边缩,男人另只手又抓着她剩下的脚踝,又将她从床的那边拖回了他身边。

她大惊,男人坚实有力的身体朝她压了下来,舒清因心如擂鼓,咬着唇,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将手撑在她耳侧旁,头顶的灯光徐徐映照下来,他的影子牢牢覆住她的身体。

“刚让着你而已,还真以为你力气能大得过男人?嗯?”沈司岸哼笑,伸手又用了点劲儿钳住她的下巴。

舒清因尴尬的闭眼,整个五官都皱了起来,紧张得手脚发麻。

“你起来。”

她小声说。

男人哑声,“还踢我吗?”

“不踢了,”她很识时务,“你起来。”

男人没动。舒清因不禁缩了缩身子,贴着床的后背被汗浸湿。看着上方的男人半天没有动静,她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推他。

手腕却忽然被他攥紧。沈司岸深深地看着她,呼吸浑浊,似是抱怨,“舒清因,我实在是拿你没办法。”

舒清因不明所以。

他起开,在她侧边躺下,“乖乖睡觉行吗?给你唱摇篮曲。”

她脸通红,赶紧又躲进了被子里,牢牢把自己藏了起来,“不用了,我已经困了。”

然后就像是真的要睡,除了平稳的呼吸声,沈司岸没再听见她说话。

躲在被子里的舒清因听见他叹了口气,然后床铺微动,他翻了个身背对她。

卧室里只有呼吸交错的声音,宁静安适。舒清因抚着胸口,还好心跳声就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还好她躲在这里头,他看不见她的样子,听不见她的心跳声。

有什么东西悄悄破土而出,宛如疯长的藤蔓,每一株新涌出的新绿枝都结结实实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无处可逃。

她知道躺在身边的这个男人是谁。

也很清楚自己的呼吸是为谁急促。不受控制,任性又肆意。

舒清因蜷缩着身体,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

她结婚,然后又离婚了,之前和徐琳女士说的那些重话都是真的,再也不要轻易的将自己的后半生交到任何一个男人身上,与其做这种不知后果的豪赌,还不如一开始就抽身离开。

舒清因闭上眼,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这个念头,渐渐困意竟真的袭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明明身边还躺着个男人,明明刚刚和他之间的气氛古怪,她居然还能睡得着。

心里对这个男人该是多么没有戒备心,亦或者是,她根本不介意他睡在这里。

她不知不觉将酒店真当成了家。暂居的地方,竟然都有些舍不得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舒清因是安然睡过去了,沈司岸背对着她,正煎熬着。

不该喝那么多酒的。不然这会儿也不至于闹到这种地步。

还好她没有生气。

沈司岸试图出声,“小姑姑。”

没有回答,应该是真睡过去了,都快一个小时了,沈司岸苦笑,男人和女人在这方面还真是有些不公平。

还是说刚刚那些暧昧的接触,其实也没有激起她心里的半分波澜,所以才能睡得这么安稳。

没由来的挫败感又侵袭着他的全身。

沈司岸这会儿身上的火气也褪得差不多了,撑着床小心翼翼的坐了起来。

回头看,这女人还真睡着了,他想了想,都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她在他面前睡过去了。

不能待在这儿,她是能睡,他看着这张脸,今晚上都别想闭眼。

“不是说要唱摇篮曲才能睡着么?”他轻声,语气中也不知道是抱怨还是失望:“骗子。”

男人忽然又躺了下来,手指抚上她的脸,她原本平躺着睡,被他抚上一边的脸,又皱起眉,将脸侧了侧,正好面对着他。

柔软的卧室灯光映在她脸上,沈司岸用指腹小心翼翼的勾勒着她的眉眼和嘴唇。

很漂亮,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沈司岸想到这里不经勾了勾唇,其实哭起来的时候也是挺漂亮的。

就像那次在休息室,看见她蹲在地上哭,当时穿得多漂亮,却哭得梨花带雨。

她刚刚要求他唱的那首歌,他当然也听过的,记得歌词。

之所以不愿意在她醒着的时候唱,是觉得这歌词未免有些太应景了。

他早就过了那个会拿着吉他给喜欢的女孩儿唱歌的年纪了。这样给她唱,她是当成摇篮曲听的,但他并不只是为了哄她睡觉。

男人的声音偏低,刻意放缓压低的声音,每个咬词都像是挠在了心尖上。

「whydobirdssunddenlyappear(为什么鸟儿忽然出现了)

everytimeyouarenear(每一次当你靠近的时候)

justlikeme(就像我一样)

theylongtobe(它们一直盼望着)

closetoyou(能够靠近你)」

「whydostarsfalldownfromthesky(为什么星星从天空掉落下来)

evegtimeyouwalkby(每一次当你走过的时候)

justlikeme(就像我一样)

theylongtobe(它们一直盼望着)

closetoyou(能够靠近你)」

「onthedaythatyouwereborn(在你出生的那天)

theangelsgettogether(天使聚集在一起)

anddecidedtocreatadreametrue(决定创造一个成真的美梦)

sotheysprinkledmoondustinyourhair(所以他们喷洒月亮的尘埃在你金色的头发上)

ofgoldandstarlightinyoureyesofblue(散布星辰的光芒在你蓝色的眼睛里)」

他的英文发音相较于中文来说更加标准,也更加慵懒性感。

有时候中文比英文更委婉诗意,但有时候英文却又比中文更大胆直白。

“goodnight,”他轻轻替她拢好滑落至颊上的碎发,“mysweety。”

她从前和其他男人的故事,他也不问了,只求她往后能通通忘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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