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案的死者姓董,是一家会所的老板,就叫他董老板吧。
董老板四十岁,未婚,名下有多个产业,其中一家名叫“金翠华宫”的会所,是和平市著名的高端消费场所。
三天前,他被发现死在会所的豪华套房中,头部受到重创。凶器是房间内的一件陶瓷作品,已经碎成碎片。
在碎片上,提取到了嫌疑人谈某的指纹。
报案时间是晚上11:12分,报案人是会所的负责人。他说,死者交代过他,今天晚上如果某位大佬前来,他要去打个招呼。
负责人敲门时,听到了瓷器破裂的声音,里面似乎传来争执。
然后突然间,没声音了。
负责人心里担心,找到保安队长,再次敲门。
仍然没有回应。
二人最后选择撬锁,强行打开门进去,发现死者倒在地上,头部血流不止,而嫌疑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表情放空。
遂报警。
警方11:40到达现场,开始例行调查,并拘留了嫌疑人谈某。
根据谈某本人交代,他是董老板的小情人之一,今天晚上收到他的电话,去会所陪夜。
他于晚上8:40到达会所,和朋友们聊了几句,9:30进房间准备。
10:05,董老板结束楼下的一个酒局,醉醺醺地进入套房。
谈某表示,死者当时并没有醉得很厉害,仍然拥有理智,并和他发生了关系。事后,死者提议喝酒,但他才喝了几口,就感觉到极不舒服,以为自己要死了。
仓促之下,他好像推倒了什么东西,而后便陷入昏迷。
不知过去多久,他慢慢苏醒,挣扎着想求救。谁知来到客厅,一眼便看到了地上的死者。他以为二人均造人谋害,第一反应就是离开房间。
但身体没有完全恢复,腿脚发软,只好改主意去拿沙发上的手机。
就在这时,门打开,负责人和保安队长冲了进来。
谈某被捕后,一直否认自己是凶手,坚称自己是无辜的。
法医随即进行了尸检。
尸检报告证实,死者头部的伤口就是致命伤,其形状与碎裂的陶器一致,死亡时间在1小时内,也就是10:40到11:10。
在这个时间段内,只有嫌疑人和死者同处一室。
简静看到这里,不由翻了翻后面:“有没有地形图?”
“没有。”季风抽张白纸,给她简单画了一下,“这么说吧,案发现场虽然是一家人来人往的会所,但根据调查,死者在的这一层是顶楼,只有乘坐专属电梯才能到达,开这部电梯需要刷卡,外面的人进不来。”
简静问:“有监控吗?”
“这种场所哪来的监控。”季风,“当天在会所的人里,能进入这层楼的一共有六个,除了谈某,还有负责人、保安队长、秘书、财务、业务部经理。”
他画了这层楼的布局。
套....办公室.....电
房....休息室.....梯
负责人、保安队长、业务部经理三人,不巡查会所的间隙,会在休息室休息。而秘书和财务共用一个办公室。
但他们的嫌疑很小,因为,现场是一个密室。
门从里面反锁,外面就算有钥匙也打不开。且警方检查过,现场并没有密的存在,窗户也是落地窗,只能打开一小条缝隙通风,连一只胖点的猫都钻不进来。
这样一来,谈某不仅是嫌疑最大的人,也是唯一的嫌疑人。
简静问:“你觉得他不是凶手?”
“我可没这么说。”季风纠正,“我反复和他强调过,认罪态度良好才能从轻判决,他还是不改口,坚持自己不是凶手。”
简静不由点头:“确实很奇怪。”
一般来讲,证据摆在面前,负隅顽抗也没意义,不如认罪轻判,像这样情况明朗的案子,嫌疑人死活不肯认罪,谁都要嘀咕两声,担心另有隐情。
她翻翻口供:“信息有点少,能不能去案发现场……”
话没说完,突然听到老高的声音:“季风,祝检来了。”
简静探头去看,只见一个身着蓝衬衣和包臀裙的女性走了进来,头发松松扎成低马尾,低跟黑色皮鞋,手上挽着公文包。
这打扮……检察院的?
“高警官,你好。”祝检察官略一点头,看向季风,单刀直入,“的案子怎么样了?”
季风:“还没认。”
祝检查官皱起好看的眉头:“证据这么完整,为什么还不认?”
季风说:“这不在查么,再晚两天,给点面子。”
“公事归公事,私交归私交。”祝检察官铁面无私,“该交过来的就交过来,我们审结也很紧张,别浪费我时间。”
季风:“还有几个疑点,弄清楚马上给你。”
祝检察官:“什么疑点?”
“凶手没有认罪。”他说,“其他人也不是没有嫌疑,对吧简老师?”
“啊?”简静吃瓜到一半被cue,无辜眨眼,“什么?”
季风:“说说你的看法。”
谈到案子,简静很快恢复正经,沉吟:“目前来看,锁定嫌疑人的关键其实就是密室。如果不是密室,嫌疑人的证词也不奇怪了——对了,嫌疑人验血以后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她还没来得及看到后面,但既然他本人这么说了,肯定会验血。
果然,季风:“他说自己中了毒,但我们没有在他体内验出毒素,倒是酒精量比较高。”
“有没有可能没验出来?”她问。
他很谨慎:“验血只能查验常规情况,特别罕见或者冷僻的成分,确实有可能没查到。”
她勾勾手指:“犹大之窗呢?”
“不可能。”他一口否认,“现场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简静问:“机关呢?”
“带你去现场看?”他问。
她就等这句话:“好,走。”
季风马上和祝检察官说:“你看,我这边还在排查疑点,再给两天。万一是冤假错案,可是人家的一辈子啊。”
祝检察官沉吟片刻,,“你们要去案发现场?我也去,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再给你几天时间。”
季风:“……行吧。”
三人上车,简静和祝检察官互相认识了一下。
“祝雅楠。”祝检察自我介绍,“我是检察院侦监科的,案的承办人。”
“简静。”她说,“我……路过。”
谁知祝检察非常客气:“我听过你的名字,参与过不少案件的侦破。你也觉得这个案子有疑点?”
简静说:“嫌疑人的态度很奇怪。”
祝检察:“这个案子我仔细研究过,钥匙有两把,保安那里一把,死者手里一把。而门从里面反锁后,外面就算用钥匙也无法打开。窗虽然可以打开,但外面是七楼,离门的距离非常远,除非像小说里描写的诡计,制造一个隐蔽的机关反锁上门。”
“操作起来难度太大,成功的概率太小了。”季风插口,“当然,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
简静:“还是先看看现场再说。”
车子开到金翠华宫,因为老板被杀,仍然闭店休息。只有外墙的霓虹灯仍然高调地亮着,金色、红色、绿色的光线交织在一起,富丽堂皇。
简静沿路注意了一下环境,确实只有专属电梯才能到达顶层。
现在楼上空无一人,安静得诡异。
季风开灯,掀起警示带,方便两个穿裙子的人钻过去。祝检察官利利索索地钻了过去,但简静的发饰比较花哨,勾住了。
“痛!”简静捂住脑袋,忍不住吐槽,“白长这么高,你不能再拿高一点?”
她今天梳的是蝴蝶结发髻,为使颅顶蓬松,头发扎好还要反掏一次,里面的头发也编了亮晶晶的链子做装饰,现在挂住发丝,疼得要死,还不能硬扯,必须一缕缕扯出来才行。
“没事搞那么复杂,”季风挡开她的手,凭借身高优势,低头研究了会儿,精准地找到勾住的那缕发丝,抽出来,“行了。”
简静举起手机照照,仔细把膨出来的头发扯回去。
季风一边戴手套,一边等她,见她弄完,才拿出钥匙,插入门锁。
简静的注意力顿时集中:“这是原来的那把锁?不是说撬门了吗?”
“不是,原来的锁在局里,这是替换上去的同款。”季风掰下里面的反锁,“看到没有,里面反锁,外面插钥匙也拧不开。”
说着,又给她看门锁的特写照片。锁的外面有暴力撬动的痕迹,但里面的部分仅有一些日常的摩擦,并没有特别值得在意的痕迹。
她点点头,穿上鞋套进去。
这是一间大套房,呈7字型,外面是客厅,进门就先看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型屏风,屏风的左边露出尸体的白色线条。
她走近,能辨认出尸体当时是横向倒在沙发前,头朝下,手趴在脑袋处。瓷片碎裂在他身边,从照片看,底部的一片沾上了血液。
再看周围的陈设,也是极尽华丽。电视背景墙用的黑色云纹大理石,角落里还有一个偌大的红酒柜。
客厅的左手边通向卧室,右手边是巨型玻璃窗,只能打开二指宽的缝隙。
简静仰起头,中央的天花板上,吊着一个繁复华丽的水晶灯,除此之外,周围没有特别高的家具。
她问:“上面检查过了吗?”
季风回答:“我看过了,积了很多灰,短期内没人动过。”
简静点头,客厅只有吊灯比较好动手脚,如果没有异常,利用机关使得瓷器从高处掉落,砸死死者的路就行不通了。
季风似乎明白她的意思,:“技术部门做过实验,按照瓷器的碎裂情况,应该不是从这么高的地方砸下来的。”
“你考虑得很仔细啊。”她故意,“是不是不用帮忙了?”
“啧,我上班总不能摸鱼吧。”他说,“只是排除几个可能性。”
“还有什么?”
季风:“我搜查过整个房间,天花板、通风口、玻璃窗户、顶楼,没有发现任何人出现过的痕迹。所以,利用绳索从楼上吊下来,不可能,从楼下一层翻爬上来,不可能,通过通风管来去,不可能。”
简静听得连连点头:“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凶手不可能通过大门以外的方式进入房间。凶手要杀害死者,就必须处于这个房间内,无法在房间外面完成这一次的谋杀。”
有一说一,季风的性格是狗了点,工作却绝对一丝不苟。他的排查工作无趣而枯燥,并不像侦探的推理过程,精巧而别开生面,但却能很好地减少弯路。
排除掉以上内容,剩下的可能性就很少了。
作者有话要说:破案归破案,发型是不能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