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鱼很强。
张灵山没有发飙，直接离开，就是因为感知到对方的实力非同小可。
逼这样一个强者出手。
殊不明智。
但要说对方如何强法，张灵山说不上来。
单从对方故意流露出来的气息来判断，此人的气息有一种浩瀚磅礴的味道。
仅仅只是流露出那么一点，就让张灵山感觉到压力，可见一斑。
‘他的气血，莫非比我的气血还要磅礴？’
张灵山心头惊讶，感觉不可思议，从来没见过能有他气血雄厚的人，哪怕就是妖兽也不行。
那么，这到底什么情况？
他没有见过蕴腑境，只是从书籍上有所了解，但了解的并不多。
毕竟，整个玉州的蕴腑境都有限，而且人家也不会无私分享修炼法门。
大家都藏着掖着，最多传给亲传弟子。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将本事传给陌生人，这是人之常情。
这就导致，市面上流传下来关于蕴腑境的说法，都不尽不实，根本说不到重点。
甚至，还有些人恶作剧，或是心思毒辣，故意搞一些假的法门来坑人，损人不利己。
面对这种情况，张灵山也十分无奈。
别说他一个小小锦城冒出来的，就连玉城镇魔司大名鼎鼎的孔大圭孔监守，也没能突破到蕴腑境，就可见蕴腑境的突破有多艰难。
‘不知道孔大圭有没有突破法门，不如去问一问？’
张灵山心头想着，不知不觉就返回了三阳会。
他将尉迟留神叫醒，道：“尉迟家主花了一百二十五枚南海玉买回你的命，但秦家不管秦不音，你若想让她活着，回去想办法也拿出一百二十五枚南海玉。如何？”
尉迟留神一愣。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个转机。
家主爷爷真的掏了一百二十五枚南海玉买自己的命？
不可思议。
从来没想过家主爷爷居然这么心疼自己。
他心头不禁感动，然后看向地上躺着的秦不音，咬了咬牙道：“若我赎回了音音，你又把我们抓走怎么办？”
“这個问题问的很好。”
张灵山笑了：“放心，你们两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榨不出来多少油水，谁没事抓你们？”
尉迟留神面露屈辱，无言以对，心头则反驳，谁说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家主爷爷不是刚花了一百二十五枚南海玉么。
不过音音真可怜。
秦家居然直接将她放弃了。
可恶的秦家。
此番赎回音音之后，定直接将音音带到尉迟家，和自己一起住，永远脱离秦家！
“心火公子，希望你说话算话，我这就回去凑钱，等我凑够定会回来赎回音音。”
尉迟留神郑重其事的保证道。
张灵山道：“快去吧。拍卖会开始之前若凑不齐，就别来了，直接等着收秦不音的尸首吧。”
“我一定凑齐！”
尉迟留神也不知道给张灵山保证，还是给自己保证，沉声喝了一句，然后迅速离去。
不过张灵山对他能不能凑齐并不抱多少希望。
这家伙可能一回去就会被训斥，尉迟家将他禁足都有可能，还凑钱？
“我出去一趟，将秦不音看好，若尉迟留神不来，就将秦不音杀了。”
张灵山嘱咐一声，身形一动，施展行云法而去。
出城，收起面具和心火气膜，以本来的模样返回镇魔司。
没有二话，直奔孔大圭的住所而去。
“是小山啊。”
孔大圭见到张灵山，收起案卷，笑道：“听说你一天天东奔西跑，忙的不亦乐乎，怎么有兴趣来我这里？”
他没有提夏侯戈、郭美君的事，当做根本不知道，免得牵连进去。
张灵山自然也不提，他此行目的明确，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孔监守，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
“什么问题？”
孔大圭忍不住正色。
对方的天赋和实力都是一等一的，能让对方困扰的问题，绝对不简单。
就听张灵山道：“我想问问，什么是蕴腑境？”
“什么是蕴腑境……”
孔大圭一愣，重复了一句，没想到张灵山居然问出这么个简单的问题。
但一想到张灵山崛起于微末之间，没有靠山，这些对他孔大圭来说常识一般的东西，对张灵山来说，则是天底下最神秘的秘密。
于是孔大圭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顾名思义，蕴腑境，自然就是蕴养六腑。
“就如炼脏境一样，是淬炼五脏。
“淬炼五脏可生出气膜。
“气膜如同蚕茧，将人体包裹在其中，给人体提供了一个蜕变的环境。
“而蕴腑境，则是通过蕴养六腑，来完成最基础的蜕变。
“何为最基础的蜕变？
“小山，你觉得武道修炼到最后，能做到什么地步？”
孔大圭突然发问。
张灵山道：“我听说有个叫做武仙的境界。浑身气血磅礴壮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死不灭。”
“呵呵，武仙，那是传说。而且那也不是境界，只是因为做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所以被称之为仙。”
孔大圭笑了一声，又道：“但有一点没说错。咱们武者，和那些修佛修道的法师不同，咱们没有法力，一生的能为全靠气血。所以咱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提升气血而努力。”
张灵山恍然大悟，道：“孔监守的意思是，炼脏气膜提供一个蚕茧的环境，蕴养六腑便来壮大气血。当气血壮大到一定程度，破开气膜茧，便是蕴腑境？”
“错！”
孔大圭摇头：“伱忘了我说的，蕴腑境，其实只是最基础的蜕变。在气膜茧中温养六腑，就是蕴腑境。
“和炼脏境一样，蕴养几个腑器，便是几腑境。
“等达到六腑境，气血壮大到了升无可升的地步，便可尝试破开气膜茧。
“为求稳妥，尝试破茧的时候，必须准备足够的气血物资。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若是第一次破茧失败，之后若想再破，就得准备更多的气血物资，且事倍功半。
“所以，必须珍惜第一次破茧的机会，很多蕴腑境巅峰强者一直拖着不破茧，原因便在于此。
“而等他们破茧之后，便自然而然踏入了开窍境。
“何为开窍境？
“人体有一百零八个大穴窍，可容纳体内多余的气血，并且吸收天地之气，壮大气血。
“破茧的瞬间，天地之气席卷而来，会强行助人打开穴窍。
“至于能打开多少穴窍，则根据个人体质、气血和运气来决定。
“有人天赋异禀，实力出众，运气好，直接打开三十六个穴窍，距离开窍境中期只是一步之遥。
“有人则只能打开一个穴窍，聊胜于无。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
“但无论如何，只要进入开窍境，便是完成了蜕变。
“从凡夫俗子，正式蜕变为可以和天地交流的炼气武师。”
孔大圭毫不藏私，一口气说这么多，忍不住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张灵山讶道：“炼气武师？我听说修佛修道的法师们，一开始就可炼化天地之气。咱们修炼到开窍境，结果只是别人的起点？”
“是啊，哈哈哈。”
孔大圭大笑：“搞不搞笑，辛辛苦苦打熬气血，争强斗狠，历经艰难险阻，磨皮、炼肉、易筋、锻骨、炼脏、蕴腑，终于开窍，结果，只是别人的起点。哈哈！”
笑罢，他一声长叹：“要么人家有灵慧之根的法师都是天之骄子呢。从一开始，就比咱们站得高看得远啊。不过话说回来，拥有练武资质，也已经比普通人强多了。人要学会知足。”
也不知道他是安慰张灵山，还是在安慰自己。
张灵山沉默了片刻，道：“既然法师这么厉害，堪比开窍境的炼气武师，怎么还会被人打死？”
“……”
孔大圭愕然半晌，没想到张灵山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他还担心对方觉得老天对他们武者不公，生出颓丧情绪呢，故而安慰了一句。
可谁知道，人家关注的重点根本不在于此。
不过，可以理解。
毕竟张灵山可是鼓动夏侯戈一起屠杀郭美君三人的狠角色。
据司空万金传回来的消息，郭美君三人莫名其妙失踪了，房间都空了。
可见，张灵山不仅仅只是鼓动，而且付出了行动，且大获成功。
要知道郭美君三人都出身道光门，乃是名门大派，皆是正儿八经的法师，结果都被人家张灵山和夏侯戈宰了。
他瞧不上法师，这不是合情合理么？
三个法师都不够人家杀的，还说什么天之骄子，站得高看得远。
应该说是站得高目标大，更容易杀吧。
“这个问题，得这么来看。”
孔大圭想了半天，解释道：“法师虽然站得高，很早就开始炼气，但也得一步步的炼，不可能一口吃成大胖子。
“第二，有的人懒惰，不好好炼气，有的人虽然可以炼气，但天赋一般。
“比如山有十层，他们一直呆在第一层。法力弱，法术少，战力一般。
“而有的武者，天赋异禀，跑得快，在他们偷懒的时候，就爬到了第一层山巅，仗着一身磅礴的气血，把他们打死，是不是没毛病？
“但问题是，人家若是爬到了第二层呢，咱们没有突破到开窍境的普通武者，是不是就任人宰割？”
孔大圭语重心长地解释。
他生怕张灵山因为杀了三个法师，就生出骄纵的情绪，觉得所有法师都不值一提。
这可是个危险的想法。
真遇到人家顶尖的法师，哪怕张灵山的气血远超常人，他也顶不住人家一根手指头。
所以，必须好好劝导劝导，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免得犯了妄自尊大的低级错误。
于是孔大圭又道：“别的不说，我听说道光门的兄弟宗门金光门有个天才佛子，叫做佛怜禅师。
“其人天赋异禀，实力超绝，你猜他多大年纪？
“十六岁，只有十六岁啊。
“想我在这个年纪，连易筋境都没有突破。
“而人家，却站在了炼脏境巅峰，而且一身法力深不可测。
“若非天生拥有灵慧之根，可炼气修炼，岂会在小小年纪达成如此成就？
“所以，绝对不能小瞧法师。
“我估计这个佛怜禅师，十七岁的时候，应该就可以踏入第二层山峰，站在更高的山上俯视咱们。
“不出意外，等人家十八岁十九岁，就会比炼气武师站的更高。
“这种顶尖的法师，谁能不惧，岂敢小瞧？”
孔大圭谆谆告诫，忽然问道：“对了，小山你今年多大，也快二十六岁了吧。看看，这就和人家差了十年，十年光阴啊，得拉开多少……”
“其实——孔监守误会了。”
张灵山突然将孔大圭打断，幽幽道：“严格来说，我今年应该还不到十七岁，十六岁末尾吧，还没过生日。”
“嗯，还没过生日，就算你十六岁吧，那也是——嗯！？！”
孔大圭正顺着自己的思路说，突然两眼一瞪，惊声道：“你说什么？你今年才十六岁？”
“十六岁末尾。”张灵山纠正道。
这不是什么大秘密，只要孔大圭派人去锦城调查一番就知道，没必要隐瞒，也瞒不住。
“你你你！”
孔大圭突然结巴起来，跳了下来，一把握住张灵山的肩膀，叫道：“真是十六岁？”
“十六岁末尾。”
“末什么尾，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不对，你什么时候过十七岁生日？”
孔大圭脸色变得郑重无比。
张灵山道：“还有三个多月吧。怎么了？”
“好好好！”
孔大圭大喜：“我本来以为你都二十多了，没想到才十六岁。这个年纪，我可以推选你去参加镇魔使的选拔。”
“镇魔使，这是什么？”
张灵山疑惑问道，完全没听过这个。
孔大圭道：“镇魔使，乃是从九州大地整体选拔的少年天才。
“一旦通过选拔成为镇魔使，便可拜开窍境以上的强者为师，前途无量。
“而且，无论你走到哪里的镇魔司，只要手持镇魔使令牌，都得把你视为最高领导，享受最高礼仪。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时机，若等你过了十七岁生日，可就没机会了。”
孔大圭很为张灵山高兴。
若非张灵山主动说出年龄，他根本不会主动去提，因为完全没想过张灵山的年纪会这么小。
“但是你要保证，你就是十六岁，没有说谎。要不然被查出来谎报年纪，浪费人家选拔使的时间，不止你要完蛋，连同我这个推荐人也得完蛋。”
孔大圭严重警告。
张灵山重重点头道：“孔监守放心，我的年纪没问题。就是孔监守刚说的开窍境以上的强者，那是什么层次？”
“不知道。没见过，没有资格见到，也根本无从了解。”
孔大圭摇头：“只知道那是神秘莫测的层次。等你拜了对方为师，你就知道了。以后可能我得仰仗你，哈哈。”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但不妨碍大家先乐呵乐呵。
毕竟能够有资格参与选拔，就已经超出了无数人。
更别提张灵山还有个不惧诡异的天赋，孔大圭对他还蛮有信心的。
至少他见过的人里面，张灵山不但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参与选拔的人，而且其实力也非同凡响。
这要是还不成功，那那那——那只能说明其他州地的人太天才了，他孔大圭也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