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敬酒
上一回来利顺德,子吟并没有尝到这里的招牌菜,因为子良为自己安排的都是家乡的老菜式。而这一次既是办过继的大宴,点的便是顺利德的有名菜式,有一些还是老厨师当年给前清皇帝做的御膳,十分的别致用心。
子吟,来尝尝。每一道菜上来,怒洋都要给丈夫夹菜,子吟顾忌着位马少帅的目光,便小声与妻子说,娘儿…我自己来就好了……
怒洋没有听子吟的话,依然持之不懈地表示着对子吟的关顾,他就要让位少帅看到,虽然子吟赋闲在家、是白小姐的鳏夫,可白府待他,就是如家人一般无异。
白镇军在旁看着,也并没有制止弟,甚至默默的夹了块肉,也一同堆到子吟的碗里。
这天下能得白少帅夹菜的人,能有多少个呢,有不小心瞥见的宾客们,便都心知肚明,了解到这个武家少帅在白家的份量。
这菜吃到段的时候,白镇军便牵着不破,与他在会场里走一遍,算是给大家露个面,怒洋自然也是跟上去的,因为宾客们也会借这个由头,跟大哥敬酒。
马鸾凰看子吟一副想要跟上,却又仿佛避讳着的模样,便突然给煽动了同情心,站了起来,我也去吧,我好歹也是不破的亲娘啊﹗然后她便朝子吟努了努下巴,子吟、你也一起去﹗
子吟愣了一下,并没想到马师令竟会细心的顾虑到了自己,便绽出了感激的笑容,谢谢…马师令。他让人给沙赫也用酒杯倒了茶水,小家伙知道自己能参与,高兴得不得了。
马鸾凰还拉起身边的位哥哥,豪气干云地道,你们也一起去﹗喝酒哩﹗白喝白不喝﹗你们可是不破的舅舅啊﹗
于是,白家的主家席全空了,所有人也就拉成一串长尾巴,跟着白大少帅和他的继子给每一桌敬酒,子吟也落在了其,顺带地也就给灌了不少酒,马师令看他脸蛋儿渐渐的变得通红,眼里泛着醉意,果真是要变成招男人的模样了,心里吃了一惊,连忙调动位兄长给他挡酒,这事儿可是她撺掇出来的,在席又大都是兵痞丘八之类,要是招了什么人,大少帅和怒洋肯定会把她煎皮拆骨。
子吟好久没有喝醉酒,自从朱利安那事后,他一直都十分的自制,然而在这贺喜的场合,军官们一个接一个与他碰杯祝酒,不由便喝多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脸已是红得跟熟透的桃子一样,让人禁不住很想要咬一口。
于是怒洋稍为得空回过头来,就见自己的丈夫脸上带着晃荡的笑意,正是给马家的二少帅揽肩扶着,马大少帅和少帅则在两边给他挡酒。
怒洋这一口气便堵住了,虽说马家个少帅都是已婚,可他还是容不了丈夫给别的男人护着啊﹗这还是刚好别家的兄弟﹗
然而当下他却实在不能抽身过来,大哥这酒量再好,面对着一个个部下的祝酒,也是无福消受,自己作为白家的兄弟,必须给大哥分担一半。
弟。白镇军却是这时也瞄到了子吟与马家兄弟的互动,他深皱着眉,从一席移步到另一席时,便招来怒洋低声吩咐,你送子吟回去。
大哥…可是……怒洋便愣住了,他没想到大哥竟是要自己离开的。
回去。白镇军斩钉截铁地道,别人送子吟,我不放心。
怒洋怔了怔,便意会到了大哥的意思,虽然大哥并不如自己一样,轻易地把情绪表露出来,然而他对子吟的占有欲,却是丝毫不比自己逊色。
知道了、大哥。怒洋说着,便转过身去,与马家这兄一妹说道,大哥令我,先带子吟和孩子回去,你们慢慢喝。说着,便从马二少帅的怀里领回自己的丈夫,子吟看到妻子,不由甜蜜地笑了,软腻地喊了一
声娘儿,理所当然的便让怒洋攥着他的。
这可让位马少帅都看呆了,同时隐隐的觉得有些奇怪——两个爷们儿,怎的亲腻成这般模样呢?
马鸾凰看子吟酒量竟是如此不济,压根起不到任何挡酒的作用,便果断地赞同了,放心,我兄长都是酒醰子,白镇军由我们照看着﹗
谢了。怒洋朝马鸾凰说道,一揽着子吟,另一便拉着沙赫离开,待走出了会场,才发现沙赫的反应懵懵懂懂,云里雾里,不似往常一样的精神。
怒洋禁不住把孩子里的酒杯拿到面前嗅了嗅,他妈的那帮疯子,竟然给小孩的茶水里倒酒了﹗
怒洋牵着这一大一小下了利顺德的大堂,让那处留守着的吕止戈安排汽车。对方看到来的是怒洋,不由便脸露诧异,少帅……这就回去了吗?
嗯,子吟醉了,孩子也……大哥让我先送他们回去。怒洋便回道。
吕止戈是白家的心腹肱股,从白拥军的时代一路办事到现在,对于怒洋死过一次的身分心知肚明,便带着笑意道,你们夫妻的关系,依然是十分的恩爱。
这是理所当然的。怒洋在止戈面前,也是大方地坦诚,我和子吟可是明媒正娶的夫妇关系。
吕止戈听了便是莞尔的笑容,你这意思,可是有人名分上不及你了?
欸……你这是在套我话,我不与你说去。怒洋佯装无辜,他和止戈都是伶俐人,不用把话说破,彼此已是心领神会。
吕止戈笑而不语,这时接送的汽车也都到了,怒洋便小心翼翼地扶着子吟和沙赫,把他们送到车厢里。
子吟、我们回家了。怒洋握紧子吟的,小声地与他说道。
子吟目光怔忡,过一阵子,才问,大哥呢?
大哥还要招呼客人,我先送你们回去。怒洋说着,另一把身边的沙赫也搂好。
这不行啊…子吟缓慢地动着脑筋,却是隐隐知道这并不是本来的计划,……大哥、一个人…怎么喝……
比起自己,大哥更担心你。怒洋便回道,所以让我先把你送走了。
子吟呆愣地睁着眼睛,仿佛在思索着这句话,总觉得这样的状况似曾相识,就这么怔了一阵,子吟竟是突然眨了眨眼,那眼泪就流下来了。
怒洋感觉到肩膀一片的湿,才发现子吟这不知怎的就哭了,他不由也慌了神,紧攥着子吟的,小声说道,傻宝贝儿……这怎么就哭了呢?
子吟却是抿紧了唇,压抑地哽咽着,眼泪不住地滑下,他便把脸埋进了怒洋的胸口,哭得肝肠寸断,不管怒洋怎么的小声安慰,都没办法遏止下来。
这是怒洋有过最煎熬漫长的车程,从盛京的心回到白府,耳边听着子吟的哭声,他心乱如麻,却只能小声的劝哄,又不能当着汽车夫的面,把子吟搂在怀里亲吻安抚。
汽车到达白府的玄关,怒洋便把已经睡着的沙赫扛在肩上,又搀着子吟回他们夫妻的院落里,沙赫醉了倒是份外乖觉,除了发呆就是睡觉,怒洋把他安顿在了床上,小家伙已经蜷成一团,自在地打起呼来。
倒是子吟比较难处理的,他脸上还挂着泪水,低声地抽噎着,怒洋便把他拉进浴室里,又放了热水管汀,想让子吟泡个澡、把酒气蒸发掉。
他已是好久没见子吟哭成这样,当他们在俄国重逢以后,子吟已是变得坚强隐忍,不管遇到什么都是默默地承受,就只有沙赫被掳了,才会让他如此着慌。
怒洋把子吟的西服剥了个清光,便把人拉进了浴缸里坐着,从后紧紧地抱住,他轻轻地亲吻着子吟的脸蛋,忍不住咬着这熟透的桃子,又拿热布巾给他擦拭身体。
子吟浸泡在热水里,便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本能地放松靠在了怒洋怀里。那抽噎也就渐渐地止住了,只是眼眶通红,眉头还是紧紧地蹙着。
怒洋对刚才子吟那莫名的一阵哭实在难以理解,便贴着他耳边问,宝贝儿,你到底在哭什么?能告诉我吗?
子吟怔忡地看着前方,大抵是还没有清醒的,他用伤心的语调说,大哥要送我走。
怒洋便愕然了,想着大哥什么时候要送走子吟?可随即他就想起,大概是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惹了子吟的误会,大哥担心你喝醉了,便让我送你回家里,并不是要送你走。
子吟怔了一下,仿佛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白府里,并不是东北那漫天大雪的军营。可他犹是有些忐忑的,看向了怒洋,真的吗?………不是骗我?
怒洋一颗心便揪痛了,他从武升那里听过了大哥在东北送走子吟的一段,然而也就是两句带过了,并没有多深的叙述。如今看子吟那伤心的反应,可以想像当时肯定是沉痛的分离,子吟是那么地爱大哥,他又怎么舍得在大哥最艰难的时候独自离开呢?
可尽管如此,当大哥命令他离去,他便就顺从的接受了安排,让武升把他送走了。
虽是年过去了,却没想到、在子吟的心里是一直落下了一道疤的。
真的,我不会骗你。从来都不会……怒洋那黑长的眼睫便垂了下去,他把子吟搂紧了,贴着那湿暖的嘴唇温柔地吻着,我已经回来了,就是大哥要送你走,我也是坚决不许的。
子吟听到这安心的保证,便用鼻音嗯了一声,闭上眼本能地回应妻子的亲吻。
怒洋收紧了臂,把子吟肉贴肉地抱着,正是要让他感觉到自己那执着的、从一而终的爱意。
假若当年是他面对这样迷茫无依的子吟,他绝不会像大哥那样狠下心,把他送走的。
情愿战败了,死在一起,也不会把他送到俄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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