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讲辞
新一年第一场阅兵,白镇军站在了校场的高台上,对着底下上万的士兵做演讲,这还不过是少帅的主力团,京郊防线、二少帅、甚至是东北的团,都在各自的营里立正,从军用电台转播出来,让整个白家团听着大少帅的演讲。
子吟与一众书记官在离少帅不远的观台站立,看着白镇军出场时,士兵们都投以热切渴慕的目光,白镇军站在高台上抬致敬,士兵们便都踏步敬礼了,这万人同步一致的场景,是多么的震撼。
*****作为蒙古的使者,却也心甘情愿与白家军官一同站到前排去,表情崇敬而肃穆,听着白大少帅那振振有词的演说。
子吟。吕止戈站在子吟身边,便压下声音问道,这稿词,听说是你写的?
子吟呆了一下,就尴尬的垂下眼,并没想到大哥把这事儿透露出去了。他不想他人听见,便用气音凑了吕止戈说,没的事……我不过拟了份草稿…大哥有修改的。
吕止戈就笑了笑,你就是谦虚。他也凑到子吟的耳畔,小声说,我记得去年大少帅就只说了句——干得好、好好干、继续努力。他在白家工作多年了,大少帅的口才,他是早就领教过的。
子吟不禁就给吕止戈逗笑了,然而在这样的场合,却又不能真笑出来,就抿紧了唇角,别扭的把那笑意强压下去。
这书记官团在高台不远处,白镇军正朗读着子吟撰写的演讲词,那目光突然便凌厉的看了过来,仿佛是听见了他们的私下议论似的。
子吟和吕止戈都被大哥那目光镇住了,下意识表情便是一凛,就再也不敢说悄悄话,只抬首做恭听的模样。
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过后,士兵们便在大少帅面前演示着军步,虽经过了春节的假期,士兵走起军步来,却依然是那般的严谨整齐,此处是白镇军的心部队,有跟随大少帅最久的亲兵,长官里头,甚至有当年从雪原大战幸存下来、平定东北、再夺回盛京的老部下,可说是当今白家营里最精锐的一团。
子吟看到武升也在校场之,正是领着他的一师,有条不紊地走着。子吟不禁感到怀缅,想起自己刚认识对方的时候,武升还是一名受训的小兵呢。
要是冯师座还在,想必也会为武升感到骄傲吧。
阅兵过后,书记处就得回到岗位去,处理年假以后累积的公。子吟埋首在案桌上,与同僚一同忙活。尽管子吟是个新人,他在大哥身边做事的资历,却远比这些书记都老,众人又知道他是位少帅的妹夫,备受重视,因此,当吕止戈不在的时候,便就自然的都向他请教了。
白镇军下班来接人时,就见着数名书记,正是围绕着子吟提问,子吟耐心的解说批的程序和格式,又让他们留意细节,那循循善诱的态度,光是听着,就让人感到舒服。
子吟。白镇军就站在了门口,说道,汽车已经候着了。
少帅﹗
大少帅好﹗
那些年轻的书记们听得少帅的声音,登时挺直脊背,僵硬的立正问好,白镇军点头回应,却是高头大马的站在了门口,显然是要等着子吟过来。众人心里不由想着,这武书记的地位果然非同凡响,竟是让大少帅亲自来接了。
子吟连忙收拾好案上的件,向同僚们抱歉告辞,书记班加班到通宵达旦的时候,子吟总是给大哥、二哥、甚至是远道而来的娘儿接走,因着这特别的待遇,他总觉自己亏欠了同僚们,因此工作的时候便格外认真,而若他人有事请教,他也必定尽心力解答。
子吟随着大哥坐上了回白府的汽车,按着惯例,大哥一面看着窗外的风景,一面暗暗的,把子吟的攥紧在大
腿边,这车子走到半路,白镇军就突然问道,今早止戈与你说什么?竟是把你逗笑了?
子吟怔了怔,确定那隔着前座的屏幕已经拉起来了,才回道,说大哥的演讲词写得好。
白镇军一听,就抿了抿唇,我让他试读,是看这会否被人听出是代写的,毕竟这……不是我一贯的风格。
子吟就笑了,想起止戈说大哥去年的讲辞,就是那言简意赅的句话,大哥一贯的风格,也是很好的。
你竟是与止戈一同取笑我了。白镇军自然能听出子吟话里的笑意。
没有。子吟便由衷地道,能帮得上大哥的忙……我很高兴。当大哥让他撰演讲辞时,子吟心里是真的受宠若惊,他并没想到大哥会让自己负责这样的重任。
我不会说话。白镇军就掐紧了子吟的,沉声道,以后每年的讲辞,就都拜托你了。
子吟听了,便垂下眼、低低的嗯了一声,心里对大哥这器重和信任,却是比任何甜蜜的情话,都要让他感动。
白镇军看子吟的表情,就知道他是高兴了,他那眼神一柔,想子吟确实是热忱于工作,每回自己交托他新的事务,子吟便会露出惊喜的表情,无比认真的把事情做好。
子吟虽说自己不适合居于高位,然而作为一名堂堂男儿,子吟心底里也总渴望着能有一番作为。
白镇军忖着,如今自己既是有这个条件,能给予悠予发展的会了,也该让他学习更多、甚至是和二弟、弟一样,成为自己的臂膀,子吟是那么的年轻,将来也是有着许多的可能。
子吟。
嗯?
止戈要管的事务渐多,我希望你能与他分担。白镇军就说,今天我看那些书记,也都向你讨教了,以后你便做止戈的副,一旦他分不暇身,就把工作交托予你吧。
子吟怔了怔,一时却是露出不自信的表情,大哥……止戈那么能干、我恐怕…他自忖与止戈相比,实在差太多了,对方可是从白老爷的时候,就替白家处理了许多的内务,从军营到白府,也都由他照看着的。
从今天起,首先便要纠正你这态度。白镇军扳起了脸,严肃的说,我会让止戈慢慢教你,别担心,大哥不是用人唯亲的人,我做此决定,是看出你真有胜任的能力。
子吟怔了一怔,心里就顿时一阵的憾动了,听得大哥这样肯定的说法,他还能一再推辞吗?
子吟就主动的握紧了大哥的,说,谢谢大哥。
白镇军看着他,又道,关于武家议和的事,我便让你全权主理,草拟和议的条约,安排和谈日期,若有不懂的地方,便问止戈和二弟,他们都能教你。白镇军推动这个事,一来是为了给子吟会,二来,也是为了亲自观察那武子良的诚意。
尽管不信任对方,可若子吟是真把这弟弟说服了,而让两家达成了一段时间的和平,也算是子吟的一份大功劳了。
武子良有什么要求?白镇军已在心里思索着,对方与徐师令恐怕是建不成可靠的同盟,才会答应这样背地里与白家讲和,毕竟两家对峙已有数年,没道理突然转而向白家示好的。
子吟就回道,实际的条件,还没谈,不过我答应了,以后会定期回邳县去看他。
白镇军听了,就仔细看了子吟一阵,你答应了吗?
邳县是我的老家,而且,我娘也在那里。子吟是仔细的权衡过,才答应的,尽管他知道自己一旦回到武家,又要受到弟弟的缠扰,然而他犹是觉得,两家的和平犹为重要,我想这样,也可以促进两家紧密的联系。
白镇军却是看向了窗外,一时眉头便深蹙起来,他抿着唇一直不说话,仿
佛是对子吟的说法万分的不苟同,却又犹豫着是否要直言出来。
待车子快到达白府的玄关了,白镇军才禁不住开口道——
子吟,我知道你们兄弟感情深厚。你看武子良,与外人看他不一样。
子吟定了定神,便沉默的听大哥说下去。
可不管你们感情多好,也别忘记,妹是怎么死的。白镇军就淡声说道,这虽不是武子良亲所为,然他确实是参与其了。
这时汽车已经停当在了白府的玄关,白镇军推开车门,抬便要护着子吟下车,然而子吟一时怔在了座位上,竟是眼睁睁的,直看着大哥。
我……子吟的嘴巴张合了一阵,说,我并没有忘记……
白镇军的眉头深皱,尽管语气里并没有责备子吟的意思,说话却是一针见血,可是,你从没想过报弟的仇吧?他便平淡地剖开了子吟一直深埋着、意图回避的矛盾,弟没死,你便欲两家重归于好,对你来说,可是看重武子良更甚于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