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干了。”北条诚将胸口的名片夹,往地上一拍,骂咧咧地拉开会议室的门,一摔。
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如烟般消散,只见他冷汗涔涔,两眼惶惑,从中解脱出来。
居然有一种入了苏星河摆下的珍珑棋局的感觉,一道看似简单的问题,细细思考,就会让人迷失自我,乱了心神。
他抬头一看,日暮戈薇和茶渡泰虎正在盯着他看,连忙说:“嗯,我没事。”
“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日暮戈薇担心地问。
“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形容不过来。”北条诚摇摇头,旁边的织姬和一护还身陷其中,尚未解脱出来。
说到少女情怀总是诗,织姬的幻想世界,充满了浪漫色彩,织姬独自站在台上,满脸错愕和无辜的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台下的黑崎部长。
只见黑崎部长,将藏在黑色西装下的紫金色领带一扯,松快松快,拉到了外面,双手一展,紧贴着后背的桌子往后靠,微微抬头,剑眉星目,面露不快。
“部长,这……”织姬吞吞吐吐地说。
“井上啊,那位是你的意中人吗?”黑崎部长冷冷地问。
“啊……部长,不不不,怎么会呢?”织姬听完怔了一下,拼命地矢口否认。
“原来井上喜欢这样类型的男人啊。”
“不是这样的,部长。”织姬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我本来看你工作刻苦认真,想把你调到总部来跟着我干,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黑崎部长捂着头,一脸失望地垂下去。
“部长,我否认,我不是,我没有……”织姬连忙来了一个否决三连。
黑崎部长迈着大长腿,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一手将她壁咚到幻灯片荧幕前,她像只受惊的小猫咪畏畏缩缩地往后靠。
“那,你倒是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黑崎部长的帅脸都快贴上来了。
“部长,我的心里,真的没有别人……”织姬羞怯得脸颊绯红,两眼紧闭,小脑袋垂了下去。
“那你睁开眼看着我。”
“我……”织姬眼神低低地,像做错事的小孩,不敢抬头看他。
“他,他,他,黑崎部长a上来了……”这是织姬梦寐以求的事,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不对……”织姬猛然想起来了,黑崎同学不是这样的人,不会这样撩拨她,他不是真正的黑崎同学,她大声地尖叫着,奋力将其推开:“不要啊……”
随着尖叫声响起,眼前的黑崎部长,连同会议室化为了泡影,她从中挣脱出来,潮热出汗,心跳加快,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惊喜感,又有一种抓不住所望的怅然若失感。
“织姬,怎么了?”日暮戈薇同为女性,较为敏感,走了上来,拉着她的双手。
“没事。”织姬摇摇头,无法将刚才所发生的事吐露出来,因为实在太过于羞耻了。
北条诚看了看织姬那神情,有点明白老僧的想法了,直击你内心的羞耻面,让你无法大胆吐露所想之事,就会在团体中,产生一定的疏离感。
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老僧在千方百计地阻止他们去第二层。
眼下,就剩下黑崎一护仍然身陷其中了,一护看到了朽木露琪亚,就像重新看到了太阳一样。
那个百感交集啊,想问一句,你最近还好吗?
可是,台上的他,却面临着一个难以解释的囧境,这种感觉就好像魂大爷在他的卧室偷看绫濑遥的沙滩写真,两个妹妹突然闯进来,看到了书桌上摊开的写真集,立即侧目看着他一样。
“露琪亚,我可以解释的,一定是魂那家伙干的,这家伙,总是爱给我添麻烦,他平时恨不得就扎到女校门口,装尸体偷窥过路女学生的裙底。”黑崎一护挠着头,强作解释。
“额,你说魂做的啊,你自己比划比划,魂的手指头,怎么做都是握拳的样子,他要怎么敲键盘呢?”露琪亚双手抱于胸前,微微颔首,眯着眼睛,一副戏谑的作态看着他。
“这……”黑崎一护想把锅甩给魂,这招也不顶用了。
“是啊,我们的一护也长大了,是该找个女朋友,不过,你这样子大庭广众地撩拨上司,可是职场性骚扰啊。”露琪亚擦了擦鼻子,翘起了二郎腿,抬头微笑着对着他。
“我没有那个意思,这真的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见鬼了。”黑崎一护又急又上火,一拍桌子,加重了语气。
“你居然敢吼你的上司?”露琪亚唰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没有。”黑崎一护急忙辩解。
“那你就是在顶嘴。”露琪亚冷眉看着他。
“没有。”
“我说你顶嘴,你说不是,这不就是在顶嘴吗?”
“啊……”黑崎一护拼命地用双手抓挠着脑袋,快要崩溃了。
“你看,你又在吼我了……”露琪亚指着黑崎一护指摘道。
黑崎一护一头栽倒在讲台上,喘着气,心想着:“怎么会这样?露琪亚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脾气秉性都变了,搞得我也变了。”
“黑崎,站起来,懒懒散散的,像什么样?”露琪亚斥责道。
“我真的不知道啊。”黑崎一护有气无力地说。
“呵呵……”露琪亚掩嘴轻笑着,“我们的一护,还是太小了,这话不一定是指他的岁数小。”
“那是指什么?”黑崎一护好奇地问。
“你说呢?”露琪亚走上讲台,她的身高有点矮,快要和那张讲台平起平坐,一手伸了出去,将黑崎一护胸口的蓝色领带一揪,一只脚抵在他的胸口,将他拉了过去。
黑崎一护一脸茫然地看着眼前如此大胆举措的露琪亚,她身上也是女士西装,幸好那对a还是如关东平原一样,波澜不惊,不然此刻,他的内心就要跟着翻江倒海了。
“对不起,我道歉,我错了,我有罪。”黑崎一护的两眼安分地上飘,不敢往下游移。
“好孩子,有错就要认,还有下次要撩妹的时候,不要大庭广众的。”说完,露琪亚玩味地笑了笑,松开了领带。
黑崎一护痴痴地看着露琪亚转身,拉开了会议室的门,啪一声,门关上了,整间会议室,除了一片野花杂草,就剩下他一个人,空荡荡的。
“不该是这样的。”黑崎一护侧过头去,冲着那扇门大喊着:“露琪亚,你回来,你回来……”
“黑崎同学,黑崎同学……”
黑崎一护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喊他,乍然醒来,只觉得浑身颤栗,口干舌燥,几乎魂不守舍,再一看,眼前是织姬,带雨梨花般地看着他,露琪亚却已杳然无踪了,方知是幻觉。
“阿弥陀佛,梦境再美终是幻……各位想必也已经从这个问题中寻得了几分道理,各位强闯多宝塔,图谋天星剑,就如同强行解题一般,只是虚妄一场,劝各位不要过于执着,还是由老僧送各位出塔去吧,莫要误了卿卿性命。”老僧喟叹道。
“老和尚,看你的意思,你不用问我们几个的答案,就已经知道我们要答什么了?”北条诚问他。
“是的,各位思考问题的时候,所入的幻境,都会在老僧脑中呈现,所得出的答案,都不是正确的,当然,各位若要强行再次破题,老僧也不会拦着,只是怕各位届时身心承受不了,死在塔内,就不好了。”老僧语气中夹杂一种自信。
“看来阁下有读心术,而且对自己的智慧很有信心。”
“不敢不敢,老僧可不会读心术这种东西,只是活得比别人长一点,见识多一点罢了。”老僧自谦道。
聪明的回答,实际就在自吹——要论智慧,在座的各位都是乐色。
“少在那自我吹捧,你既然对自己的智慧很满意,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北条诚昂首挺胸问道。
“不知这位少年要和我老僧比拼什么?”
“我问你答,如果你答不上来,就放我们上去。”
“老僧应战。”
“好。”北条诚踏步向前,围着老僧周围转,大脑如同8核cpu一样飞快旋转,一定要想一些妖孽的题目来难为他。
“有诗曰:‘玄女娘娘,恭行天律,部领雷兵。如有下界精邪,北阴午酉,出没岩穴,蟠踞山林,窥阚家庭,损伤人命,神威所到,一切扫除,福佑生人,肃清魔魅’,此诗乃是赞颂天界的某位天女。”北条诚念到这,停顿了一下。
“少年,你是想问老僧,这位天女是何人吗?”老僧不为所动,闭目颔首。
“哼,错,你回答错了。”北条诚指着老和尚,大喜不已。
一行人一脸懵逼地看着北条诚,光是听他念那堆不知所云的话,就够难理解,现在又说老和尚错了,他还没作答呢,怎么就错了?
“我何错之有?”老僧睁开双眸,带着几分岁月洗练过的沧桑看着北条诚。
“你刚才说了‘这位天女是何人吗?’,你只消回答,是与不是?”北条诚突然厉声问道。
“是。”
“那就对了,在我给出对应的问题之前,你就已经抢答了,那么你听好了,我的问题是,是谁偷看了这位天女的俩个侍女洗澡?”北条诚沉默半晌,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少年,你这是巧言舌辩。”老僧沧桑的双眼浮光一闪,乍现困惑之色。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这么说,我也只是效仿老和尚的套路罢了。”北条诚不屑道。
“效仿,此话怎讲?”
“你方才问了我们那个问题,问我们,在上台主持会议的时候,播放幻灯片时,出现了不雅图片,如何解决台上台下的尴尬?”
“不错。”
“无论我们如何给出答案,反正你都可以矢口否认我们的答案是错误的,因为尴尬是无处不在,每天都有人社死,都会在内心留下一段黑历史,试问,如此尴尬的事,在片刻之余,怎么可能完全抹去?”北条诚步步紧逼。
“你错了,方法还是有的。”老僧毫不示弱。
“愿闻高见。”北条诚收起了情绪,假意谦虚地问。
“只消轻笑一声,问:‘诸位还困否,不困的话,我们继续……’,尴尬便可化解。”老僧泰然地给出答案。
“哼,”北条诚冷笑一声,“老和尚,你可以试想一下,现在你就是台上的那个人,幻灯片也是你做的,我就是台下的人,若我是你的部长,你猜我现在听完你的答案,最想做什么?”
“做什么?”
“来人,叉出去,绑上石头,给我沉到东京湾去。”北条诚青筋暴起,断喝道。
“尴尬的情况已经出了,就算把我丢到东京湾里,也于事无补。”老僧摇头道。
“哼,你才知道吗?如果那是重要的会议,分分钟几百亿的合同,就有可能因为你的过失而跑掉,你说那个老板难道不会想宰了你吗,你说这个尴尬你化得了吗?”北条诚越说越激动。
“那依少年所说,此题无解?”老僧诧异地问。
“有个屁解,世界上的难题要都像你所说的能那么容易解决,地球还会如此骚动不安吗?”北条诚反问他。
“这……”老僧一时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他。
“什么这呀,那的,敢情你一开始就故意偷兼耍滑。”黑崎一护经过刚才的幻境,正有气没处撒呢,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这是多宝塔的规矩,老僧也只是依例行事罢了。”老僧直呼冤枉啊。
“那你肯放我们过去了吗?”黑崎一护质问他。
“还不行。”
“你想耍赖?”黑崎一护把手放到了斩魄刀上,怒目相对。
“刚才我也被这位少年摆了一道,老僧对智慧向来有自信,轻易不服输,方才就算我们扯平了,如果要想过关,请各位在智慧上,胜我一筹就可。”老僧目光如炬,微微抬头。
“既然如此,老和尚,你不介意再次出题吧?”北条诚轻蔑一笑,对刚才成功戏耍对方很有成就感。
“行,你只管出题。”
“好,请听题,假设,从前,西国有一个男子,叫高桥,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妻子美雪,”北条诚一边学着说书人的姿态,抑扬顿挫,有模有样地走起来了。
“适逢战乱,民不聊生,本来相当殷实的家底,被流寇贼匪掠夺一空,变得一贫如洗啊。”
“那一天,高桥萌生了到武藏国做货郎,跑生意,来维持家计,跟娇妻美雪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别了,只身来到了武藏国,跑起了货郎的生意。”
“家里的娇妻,日子过得可就艰难了,靠着街里街坊的接济,再做一些苦工过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已过两年光景,高桥在武藏国业务跑得勤勤恳恳,终于赚了点小钱,细想一下,自己离家也已经有两年了,思念家中娇妻,恨不得健步如飞,一瞬间就飞回去。”
“他日夜兼程,跋山涉水,朝登红尘,暮踏紫陌,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赶到离家不足十里的石桥边,见四下无人,当下又流寇丛生,盗贼蜂起,身上带着这么多钱,万一被人中途劫去,岂不是白瞎了这两年。”
“于是,他就把钱,全部藏在了石桥洞里,往上盖了一堆枯草和泥土,急匆匆地赶回家,到了家门口,欢快地敲着门,大喊:‘美雪,我回来了,快开门啊。’”
“他,足足叫了有五分钟,才听见窸窸窣窣地有人来应门,开门一看,娇妻脸色泛红,发髻松散,衣服还有些凌乱,忙问:‘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娇妻笑道:‘我闹肚子,刚才去茅厕来着。’高桥不加多疑,两年不见,小别胜新婚,恨不得就醉卧美人膝,搂在一起,电锯都锯不开。”
“一番亲热过后,高桥心满意足地对娇妻说起这两年赚了点小钱,未来几年,都不会为生计发愁了。娇妻掩嘴轻笑:‘就你我还不了解,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高桥得意地说:‘美雪,我把赚来的钱,都藏在十里外的石桥洞下了,明天早上,咱们就去取。’”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梳洗完毕,吃过早饭,就兴致勃勃前往石桥,打开一看,里面除了扒乱的杂草和几块碎泥以外,空空如也,钱,长了翅膀,飞了。”
“高桥慌乱地前往当地的社奉行报案,处理案件的人一听,立刻就知道犯人是谁了,那么,问题就来了,犯人,是谁?”
北条诚洋洋洒洒念了一大堆,一来,给那个老僧制造庞杂的干扰信息,使他无法在短时间内迅速作出判断,干扰信息一多,二来,干扰信息一多,对方就会容易基于干扰信息产生判断误差。
这一堆话说完,一行人听起来都费劲,纷纷蹙着眉,叉着腰,看着北条诚,你继续,我们就默默地看着你。
老僧耷拉着脑袋开始思考,莫非是周围的邻居听去了,就趁机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