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只得自己拖着带着行李的小独轮车跟在他们后面,只是在这落日的余光里面,他好像撇到某个窗户后面有个身形像常思的女子一闪而过。
藤顿时觉得心中有些发凉,感觉推上车子和霓裳走到一起,只是霓裳面色未变还在和傻子旺哥在聊天,也不像是她做出的幻像吓自己的。
第一次回到村子村里的小夜合已经欢快的跑起来,不断地跳起来咬着大片的雪花。
它可是在马车上憋了一路了,看到这样的大雪,血液中的座狼基因早已觉醒。
而且此刻也没有乳娘在旁边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自然就是跑的无影无踪了。
几人就着村里的产的各色土产安安心心的做一顿饭,乐乐呵呵的吃完饭,老蔫头就要告辞带着旺哥出村子。
老蔫头自然知道这是北望带着孩子来团聚的时候,他和旺哥两个外人在这里也是不妥。
若是缺什么东西他隔个几天送来就好了,北望和铮知道老蔫头这辛苦忙活一年,月晕和常思的埋骨坟茔也照顾的好好的,哪里有自己回来就赶人家走的道理。
老蔫头再四推辞也是想回自己的房子看看,而且旺哥跟着自己出来也快一年了,这要过年自然是要回去陪旺哥娘的。
北望让铮拿出刻有座狼家徽的晶石要感谢老蔫头,老蔫头也是连连推辞说是就自己儿子锁子在给座狼当差家里已经是改善不少了,万不能再拿这赏赐了。
老蔫头看着还要往他怀里塞的晶石的铮,坚定又慈祥的拉开他的手:“小家主啊,老蔫头我就这三两下品晶石的命,就不敢要五两晶石的财。
我和旺哥也去首丘这样的大地方去了过了,也住过好宅子了,也是吃过见过的主了。
这都是托您的福气,可是也只有回到这个村子里面自己修修屋子,做做农具,养些要妖兽精怪,才觉得踏实。
我们就走了,不耽误你们过年了,大雪封路之前我再给你们送些吃食。好了不早了,我们也要上路了。”老蔫头慈爱的摸摸铮的头。
这孩子高了,没去年见的时候黑了,更加沉默了,看着特别虚弱,但是又有种莫名的倔强在里面撑着。
北望听了老蔫头的一席话也摸摸的拉回了铮的手,还是对着老蔫头挥挥手。
不论是老蔫头现在他氏族的庇佑之下,还是老蔫头对于这普通山村的眷念和安逸的感觉都让他感同身受。
这一年对战南屿的时候算是他真正的第一次到了战场之上,这一路其实已经被烛阴毁的不成样子了。
但是一个个曾经和他那个努力建设和守护的小院子变成一片荒芜,那里的人已经早就不知道去向。
当然也有以为烛阴已经消失从新回来建立家园的人,又被兵祸再次逼走。
就是这一个个曾经幸福的家园变成一个个充满着杀戮的修罗场,原来这就是战争。
对面也是人,和他一样有血有肉,有家人有牵挂,每一次战役之后他都会冲回帐篷把自己喝的烂醉。
只有在醉梦里面,才有月晕坐在他的床头,帮他擦拭伤口,用悲悯的神情看着他。
让他不至于被杀戮的黑暗吞噬了内心,他都已经这样了,自然也是顾不上同样也在战场上的霓裳。
那个当年只是看见自己杀石猴就吓到发烧的小女孩,也披着战甲带着面具掩护着他一次次的进攻。
每一次的打退敌人,抢夺战利品,俘虏战俘,都是在为霓裳增加她以后可能要踏上的道路增加砝码。
民众的威望,座狼和战牛部队的服从,当然还有无数被缴获的晶石,会让这个注定要背负千年重任的女儿走的轻松一点。
可是她真的好乖啊,也不问,也不哭,只是自己让她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喝多了也是她和见川扶自己的回大帐的。
从什么时候她变成的这么坚强了,是从月晕离开之后么?月晕你知道我们的宝贝女儿变成这样么?
北望已经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如同往常一样坐在门槛上看着外面,等着就要升起的月亮。
只是要是一直能在这个山村里面岁月静好谁愿意带着自己心爱的小女儿驰骋沙场。
霓裳看到被说动心肠而离开的阿爹,从兜里抓了一把碎晶石塞到旺哥的兜里。
“拿着,给你买吃的。”霓裳笑着又从铮的手里拿出两个带有座狼家徽的红晶石。
“旺哥,这个一个给你娘,一个你自己留着,这个上面有我们家的家徽,不是赏赐,是给朋友的礼物。
谢谢你把我们家园修的这么好,谢谢你。”霓裳帮着旺哥塞到他胸口挂的小袋子里面。
老蔫头还要推辞,囔囔的说:“旺哥娘的生活我们能照顾的,小郡主不用破费了,他一个大傻子弄丢了可惜了不是。”
霓裳笑着对老蔫头说:“不会的,这是朋友的礼物,旺哥不会丢的。来自座狼氏族的朋友的礼物。”
老蔫头见话都说道这样,自是推辞不过,也只能过来帮旺哥绑好,千万叮嘱旺哥不要丢了。
旺哥傻笑的重复着:“朋友的礼物,座狼朋友的礼物,不能丢的。”几人这才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了。
只是这时座狼氏族如日中天,大家谁也不知道不过几年之后座狼一族就已经全部覆灭了。
这两块晶石又奇妙的用在了座狼氏族的最后的后代上了,是旺哥记得了这是座狼朋友的礼物,用它们来帮助了座狼氏族最后的血脉。
那是摩崖和四目的孩子,四目和他被神秘人秘密的带到矿区,躲过座狼氏族全部都被押解去青泉的命运。
那些年四目带着他悲惨的在矿区艰难为生,喜欢孩子的旺哥一直保管这两个晶石,直到在一个废弃的矿区里面就要第一次变身的摩崖之子。
就是这两块晶石帮他度过了第一次的变身没有迷失在先民山脉里面。
当然也是这样他的后代才让座狼氏族延续了下去,不至于像猿吼一样消失在彼端大陆之上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毕竟彼端大陆现在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人类,半妖,神仆甚至是天人都无法幸免。
就算是强大的座狼氏族在这场波谲云诡的变化中也只是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瞬间就消失了,没有人能听的见这里面的带着血泪的呐喊。
老蔫头非常体贴的给铮那个只有一间卧室的屋子进行扩建,把那个卧室往两头延伸了一下,又在中间做一个隔墙。
还为他们从新盘了新炕头,这样霓裳就能带着夜合和哥哥们分开睡了,北望还是裹着焰熊皮大氅睡在堂屋里面。
晚上他并没喝那么多的酒,月晕不喜欢他喝的那么醉的,她总是会略带嫌弃的躲开带着酒味的呼吸,皱着眉头在一旁伺候着他。
只是在清醒的情况下样由于年纪和作战带来的伤痛一点点撞击着他的灵魂,让他彻夜难眠。
异象完全体的身体一次次的迸发着全能之下受的伤,再恢复成人形之后所有的后遗症会变得更加的严重。
那些老年的神仆和半妖在最后的岁月里面已经无法维持人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北望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短短的两年,这个引以为傲的家和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
他默默的看着堂屋里面,院子里面点了一盏灯,在呼呼的西风和满天飘舞的雪花的影响之下透到屋子的里面光影变个格外的魔幻。
他如同每个思念月晕的夜晚一样看着这些光影,慢慢的想着月晕的样子,而且这里比军营更加的让他安心。
屋里刚刚熄灭松油灯的味道那是月晕忙完一天的最后的活计的暗号,每当闻到这样的味道满月都有他们两个的特别节目。
月晕看看熟睡的孩子,把自己裹的暖暖的,带上一个松油的火把从屋里走出来。
自己早已化成座狼热切喘着粗气,周围的妖兽精怪早就被自己撵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样能确保自己和月晕去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的时候不会有什么东西来伤到自己熟睡的孩子。
月晕每一次都是那么娇羞的披着月光款款而来,骑在自己宽阔的背上,按照惯例自己应该发出一声长长的狼嚎。
可是这时总有一只冰凉的小手捏捏自己的耳朵,在旁边小声的叮嘱:“要是把孩子吵醒了,我可就不和你出去了。”
听到这样的又像嘱咐又像威胁的话,简直就如同一道电流从耳朵直击心脏,只能隐了这声长啸带着她冲到山林里面去。
一阵风驰电掣的奔跑之后,他们会来到那个避风的小山洞,那是他们没建立这个村子之前的栖身的山洞。
在那里他们不再是父母,而是找回到了自己,热切和亲密的度过了一个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夜晚。
就在北望陷入到过往的幸福的思绪之中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屋子传来一阵衣裙摩挲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