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兰皱眉开口:“来不及解释了,还请您先救治。”
女鹊也不多说,急忙便带着他们去了竹堡,找了张床给南施躺下,道:“元炁充足之人留下,其他人出去。”
陆元官出列:“我可以。”
芷兰原本也想出列,但他想到自己体内那股子邪恶的元炁,他摸了摸自己的右臂、忍着没有出列,随着其他人出去等着了。
女鹊让陆元官坐下,一边吸陆元官的元炁给南施补炁,一边放出一只如鼠兽、让它从南施的鼻孔中钻进去,为南施链接筋脉。元官的脑门冒出冷汗,她尽量忍耐着不让表情过于狰狞;女鹊也有些觉得棘手,没想到这个丫头伤得这么重,地神族的小丫头虽然元炁多,却不纯净、不能大用;南施因为伤口的愈合和体内筋脉的连接,脸上冷汗密布,幸亏是在昏迷之中,否则非得哭出来。
如鼠兽从南施鼻孔里探出头,“叽”了一声。女鹊叹了口气,点点头,眼里尽是慈悲和怜惜:“你去罢,从此你便与她共生,我会告知她、让她多与你族人亲近,去你爱去的所在。”
如鼠兽点点头,又钻了进去,少顷,南施全身被一阵橘红色的光芒所包裹。女鹊眼角溢出一滴晶莹的泪,女鹊用手指拂了泪水,在指尖一弹、泪珠儿顺着方向点在南施左额角,变成了一颗大的为主、五颗小的围绕的碧蓝色的泪痣,给原本便美丽而不可方物的南施点缀了几分妖娆。女鹊又提取了陆元官的一些元炁,将其送进自己墟鼎之中提纯、接着一手派出废炁一手将纯净的元炁注入南施体内。待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女鹊又给南施喂了死生丸和补炁丹、给陆元官也给了两颗补炁丹和一颗死生丸,这才长舒一口气,瘫软在椅子上,自己大嚼特嚼补炁丹。
等外头的人们在太阳西沉之时,因为担心得不能再忍耐、直接破门而入,发现女鹊悠然地躺在踏上,像吃糖一样吃着自己的补炁丹、床底下一堆空瓶子;陆元官正拿着润湿的手帕擦拭着南施变得妖冶美丽的脸——不得不说,用了那么多死生丸和补炁丹,还有陆元官和女鹊两个人的元炁,再加上如鼠兽牺牲自我、连接起她的筋脉以及她额上女鹊给她的如鼠兽的心愿泪痣,整个人更加恢丽,尤其是皮肤,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
神籁看着自己的娘,有些无语:“好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女鹊起身笑道:“治疗完有点累,便躺下吃点补炁丹补补元炁,还以为你们在各自房间呆着呢,准备等元官给阿施擦完脸就让她通知你们去。”
融赤叫出了大家的心声:“阿施还在这里躺着,我们哪里有心思回去啊?再说了,你不是治过了嘛?怎么阿施还躺着?前辈你是不是医术不精啊?”
神籁瞪了融赤一眼。
死小子会不会说话?
未央难得跟融赤同仇敌忾一回,她双手叉腰,下巴扬得老高:“对啊,阿施怎么还不醒啊?”
神籁翻白眼。
可以把这两个呆子拖出去吗?
女鹊是个素质极好之人,自然不跟两个幼稚的小辈一般计较、没的失了自己的身份,她只一边吃补炁丹一边有些漫不经心:“她虽然肉体是救回来了,但心智还沉溺于荒原之中、无法自拔,这是由于灵魂高度集中却突然被外力冲击所致。”
陆元官正在给南施擦脸的手一抖,她极力稳住呼吸,转身去洗手帕,再转回来时却发现星眸用嘲讽的目光看她,陆元官好不犹豫地回瞪回去。
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她?她好歹还为了大家而努力,虽然好心办坏事,但他呢?根本就不出手的自保之人有什么资格来嫌弃她?
星眸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将视线收回。
自从知道了自己不是神族,就胆儿肥了,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需要浪费自己高贵的注意力。这样外表阳光美好内心阴暗的双面人,不会有羞耻之心的。
融赤十分焦急:“谷主,你有办法救阿施的,对不对?”
女鹊看着融赤一脸焦急得模样,没有暧昧、完全是担忧同伴,心中也不免为他的赤诚感动,加上她的确休息够了,补炁丹再吃下去,她估计要元炁爆破而死,于是她点头回答了融赤:“我当然有办法,只是有点麻烦,所以想等元炁恢复了再自己走一趟。”
融赤的眼中泛起涟漪,那是希望之光:“什么办法?”
“要把南家阿施从荒原里拉回来,需要一件宝贝、钦源珠。”女鹊道。
陆元官有些惊愕和失神。
“钦源珠?”融赤和未央对视了一眼,“那是什么?”
神籁开口解释:“钦源珠产于羽山,是集合天地灵气的山精为了防止元炁过满而排出多余元炁形成,内里含有山之精元,能起死回生,因为极其珍贵,历代为陆家守护。”
神籁的解释一说完,所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射、向陆元官,陆元官微微有些局促地泛起些许红晕,她略垂下眼睑,语气却很坚定:“正如籁少所说,因为钦源珠难得、几千年也不一定能得到一颗,故而陆家世代守护着它。据我所知,目前陆家手里有两颗钦元珠,一颗在陆氏长老陆照手里,另一颗还在羽山镇着、陆家为它盖了一座宗祠,享有祭祀和膜拜。”
星眸笑了:“你们这些神都没有吃到的香火,给一颗珠子吃了,也不怕那珠子成精,于你们陆家也无半分好处,最多给你们陆家冠一个陆家守护神的虚名罢了。”
陆元官不语,心中恨不得将星眸一拳打倒。
这个家伙真是废话很多,专门跟她过不去。
芷兰沉思了一忽儿,开口:“我用‘蝶舞芷兰岸’伤陆元宫甚重,如果钦源珠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恐怕这会子应该是要用在他身上的。”
陆元官点点头:“如果现在去,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抢过来。”
“你也真是狠心啊,”星眸啧着嘴,“好歹他是你的族兄,生命垂危了你还想着抢他的救命稻草,真是‘青竹蛇儿口,黄蜂马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陆元官涨红了脸反驳:“你为何总是针对我?去抢族兄的钦源珠会比较省事,羽山重兵把守,如果我们去你有把握赢吗?我看你们是偷偷下凡的吧?你不怕惊动天界吗?!族兄的珠子被抢了,羽山自然会给他送下来,我想的有错吗?!”
陆元官气得气喘吁吁,原本看不出轮廓的胸此时也有了些形状。
未央连忙抱住气得涌出泪水的陆元官,向星眸凶道:“臭小子你干嘛总欺负女孩子啊?小元明明是好心啊!我也很赞同小元的策略。”
星眸翻了一个白眼。
一个心肠狠毒,一个胸大无脑。
芷兰双手抱胸,下了最后的决定:“陆元宫虽然可恶,但不能拿他的性命开玩笑。我原本便是逃离天庭之人,被发现也无所谓,我去闯一次羽山。”
星眸耸耸肩:“我是‘无’的人,天尊也不能干涉西天的事物,我和小瞳瞳陪你一起去。”
千瞳附和着点点头,旋即看了一眼南施。
大美人还是醒着好看,他希望她醒着。
神籁也出声:“算我一个,我不认为凭你们几个的脑子能闯到最后。对了,还得带上元官,她是陆家人,对那里熟悉。”
“她?”星眸嗤笑,“她不过是陆家末枝,要不是老爹陆崖撞了****运捡到了前任祭司抛出的选择继任者的绣球,轮得到他说话?一个不会占卜的祭司也真是大笑话了,小凡人最多也只去过陆家的斗法坛吧?毕竟那里是你一战成名的地方。”
陆元官皱紧了眉头,要不是未央抱着她,她早就两剑杀了他!
“你们都别吵了!”女鹊皱着眉头出声制止,她的目光在几个人脸上逡巡,一股威严令大家偃旗息鼓。
女鹊是觉得陆元官的法子过于不念情谊,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陆家对于末枝家族的倾轧也是出了名的,陆元官出于大局考虑这般也无可厚非;星眸这般小题大做倒是有些过,但他是“无”的人,思虑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眼光也很毒,也是有他的考虑——两个人都是对的,不能任其大吵大嚷,乱了大事。
众人安静下来,一个个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低着头,怯生生地等着女鹊发话。女鹊待大家冷静下来,才开口:“这件事你们不必参与,我带着神籁亲自去一趟陆家。”
陆元官制止:“谷主仙人,您这么去他们不会把钦源珠给您的。”
女鹊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旖旎的笑容,让融赤有些失神:“有来有往的交易,陆家怎么会不同意?”
陆元官皱皱眉,却没再说什么。
她认为这种东西不值得用东西去换,何况谷主仙人给的一定是比钦源珠更好的东西,只赔不赚的买卖做了亏啊。可是这些神看起来似乎都正人君子的模样,自己的思虑只会被认为是下三滥,所以还是不多嘴为好。
女鹊伸出手,手中躺着一个小小的琉璃瓶,瓶中装着三分之二的墨绿色液体、浸泡着一个什么东西,肢体都给泡化了、器官组织都散出来了。
未央和元官都有些恶心,转开视线不再看。
“这是??????”神籁有些不太确定。
千瞳道出真相:“谷主你把小楼的兄弟拿来泡药啊?”
女鹊有点心虚地笑:“哎,它年纪大了去世了嘛,不要浪费啊??????”
千瞳撇着嘴:“用死尸的话药效会差很多的吧?你拿这个跟陆家换钦源珠,陆家是不是有点亏?”
众人无语地盯着千瞳,很是可怜他的智商。
陆元官出来打圆场:“陆家没有得到过如鼠兽,所以谷主仙人去送药,他们不会有异议的。再说药效差一些不等于没有药效啊。”
女鹊满怀开心和丝丝感激地看了一眼陆元官,这个孩子很机灵很玲珑,而且还有几分聪明,她欣赏。
女鹊将如鼠兽汤放回墟鼎,一脸严肃:“我不在的日子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捣乱,他来了多次,纠缠了我许多年,谷口的藤蔓对他来说没有阻挡力,原先是因为我在他才收敛些,若是我不在,就你们几个孩子,还加上一个阿施,我很担心你们把持不住。”
融赤激动了,他掰着骨节大叫:“什么人胆敢如此放肆?谷主你跟我说,我打死他!”
“粗鲁,”女鹊的手再空气中虚虚一点,融赤却像真的点在他额上一般有些愣——女鹊叹口气,“说来也是孽缘,这个人和阿施也有点关系,他不是别人,正是阿施生母——修罗长公主、九魆圣母蓝裳的弟弟,如今的修罗皇、蓝空。”
“蓝空?!”众人惊奇。
“那??????那不是小南的舅父嘛?”未央的下巴快掉到地上了,“你们大人真的好乱啊,我记得修罗皇是有皇后和嫔妃的吧?您还是籁门主的??????怎么就跟他??????”
神籁见自己母亲被未央意淫、众人也想歪了,急忙无奈地解释:“修罗皇后早亡,只留下两个儿子,修罗皇又好勇斗狠,经常外出征战斗法,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盯上我娘,这才纠缠不清。”
未央有些感慨:“难怪天尊爷爷会经常让一些神仙通过瑶池或者南天门下凡历劫、体验人情,情真是世间最难解之物。”
芷兰望向女鹊:“修罗皇好斗闻名天下,我们几个若是单打独斗或者直接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知道谷主有没有什么计策?”
女鹊有点为难地皱眉,但还是笑着:“他久经沙场,我只是药仙,有计策也比不上他。只能看看神籁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神籁耸耸肩,一副不得已出山的样子:“我的办法就是让元官守在谷口,等修罗皇来了,将实情告诉,他或许会看在阿施的面子上不闹。”
芷兰皱着眉头。
修罗界和天界因为南家之事十分不愉快,真的能像神籁所说的,凭借陆元官几句话就放弃闹腾吗?粗鲁的男人都没脑子,指望他知书达理行不通,还是得做多重打算。他倒是不怕打架,只是阿施还不能醒来,他害怕她再受伤,从他遇见她开始,她就一直在受伤,自己都替她不值。
芷兰望着南施,眼中分不清是愧疚多还是少年青涩的感情多,又或者更多的是隐忍。
陆元官原本正沉浸在得到重任的欢喜之中,回头一看,芷兰正在凝视南施,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