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随心动,聂元化紧握那长棍,棍上黑金纹耀闪动。
苏云深与陆倾川没有丝毫的异样。
从情报上来说,这聂氏一族本就是以七十二路降魔棍法立本,更是以一根金刚降魔棍作为镇族之宝。
陆倾川面容上嘲讽依旧,心中却是严阵以待。
“楼船边上那些苍蝇烦人的紧,你先去处理一下。”
陆倾川没有转头,“小心,他们肯定还有后手。”
苏云深点了点头,转身之际,笑道:“真不用以多欺少”
陆倾川摇了摇头,说道:“这匹夫手中那棍子不怎么好对付,人越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行,替我多拍这老狗两鼎,刚才挨了他两拳,现在还有点小痛。”
说完,苏云深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倒持血饮剑,如同一尊索命罗刹,带着肆无忌惮的杀气,向楼船飞掠而去。
不同于那聂元化是砸在楼船的甲板上,苏云深如同天人一般,以仙人之姿,轻轻落在一艘中等帆船的甲板上,看着那些伪装成商贩的武林人士。
“你们,是自己过来受死”
苏云深改斜提血饮剑,剑身上似乎散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还是要我亲自过去宰了你们”
不约而同的,那八个商贩模样的武林高手没有任何言语,眼眸中极为镇静,若非经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杀手,绝对没有这份临死不乱的养气功夫。
这种沉默格局僵持了接近两个呼吸左右,那帮杀手率先沉不住气,各显神通,掏出了各家的兵刃,扑杀向苏云深。
苏云深冷冷一笑,就凭你们,也想杀我
你们怕是不知道大爷的名头是什么
不过两三个呼吸的事情,整艘船便是一座人间的修罗场。
苏云深看着血泊之中那一个断手断箭、死不瞑目的刺客,眼眸中不带丝毫的怜悯之色,云淡风轻的一跃而起,落在了远处另一艘商船上。
聂元化这边,陆倾川看着那气势骇人的聂元化,冷笑道:“聂元化,你放心,本王所说的话,说到做到。”
聂元化沉默了一下,而后望着陆倾川那双冰冷而含着狞笑之意的眸子,沉声道:“如果我现在罢手,放你们离去,你可愿意放我聂家一马”
“好啊”
陆倾川答应的十分干粗,“但是,你敢信么”
聂元化漠视着陆倾川,答案不言而喻,他不敢信。
陆倾川冷笑道:“你现在才明白这场局,不是你一个神魄境武夫,或者说一个清河聂氏能随便插足的了”
“可惜啊,晚了。”陆倾川话音中带着露骨的讥讽:“你一旦入局,就不要像全身而退了,你很清楚,就算我愿意放你清河聂氏一马,你身后的势力能放过你聂氏一族你不会妄想着以你神魄境的实力去对抗来自皇族的底蕴吧。”
说着,陆倾川哈哈一笑,不知是笑自己的猜测对了,还是笑聂元化这老不死的异想天开。
“所以,你可以去死了。”
聂元化面无表情,身形骤然一闪,明灭之间,已欺近陆倾川身前不过三丈。
面对突如其来的降龙伏虎式,陆倾川抡起元王鼎直接硬悍。
铛
两人各自拉开一段距离后,陆倾川感受到了手臂上的酸麻,暗自诽腹了一声。
他娘的,果真是锤棍之将不可力敌
聂元化并没打算给陆倾川喘息的机会,身形再一次诡谲消失,下一瞬再度出现之时,降魔棍已经裹挟着寂灭的气息出现在陆倾川的身后。
陆倾川身子微微前倾,只觉得后脑勺有一阵凉风扫过。
接着,一棍又是一棍,陆倾川提起大鼎,且战且退。
大山这边,一声有一声略显沉闷的铛铛之音接连不断,一声还比一声响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陆倾川依旧是以防守为主,一退再退。
而聂元化好似有用不完的利器一般,越打越起劲,七十二路降魔棍法变化多样、层出不穷。
聂元化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他对陆倾川手中的元王鼎早已心动不已。
以陆倾川跌境的实力,凭借着此鼎,竟然可以和自己打的勉强算是不相上下,可见此等神物的威力之大。若是他今日杀了陆倾川,从他手中将这元王鼎夺过来占为己有,一旦炼化成功,那他聂元化岂不是可以和那生死一劫,甚至是那二劫的大能都有一较高下之力
到了那时,他清河聂氏一族便可不必依附二皇子一派受人牵制,以一己之力,再度庇护家族,岂不美哉
只是,聂元化没有发觉,他原本的出招还可以更快一些。
换言之,他的出招,比该有的要慢了许多。
陆倾川依旧以守势为主,心中却在仔细感受着聂元化的出招。
而苏云深这边,似乎也不轻松,兵刃交接之声此起彼伏,三个上清境高手和两个玉清境高手将他团团围困。
远处山坳上,有一个白衣青年。
他怀中抱着一柄古剑,眉宇间总是带着淡淡的冷漠,让人分不清,他究竟因何事而漠然,亦或是忧伤。
见过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一名剑客。
和他交过手的北齐人,更知道他是一位剑术奇高的剑客。
在北齐游历之时,因他眼中似乎只有剑道,陪伴他的永远也只是那一柄古剑,因为,他有了个为剑疯魔的名头。
不知从何时开始,极北剑魔和方天阙这个名字,牢牢挂钩。
方天阙淡淡的注视着远处聂元化和陆倾川的激斗,偶尔也转移视线,瞧一眼江面上苏云深的耍猴儿行为。
他似乎并非局中之人,只是一个恰好在场的看客,淡然的看着这场以命做赌注的殊死搏斗。
事实上,他本不想出手。
但是,他却不得不出手。
因为他方天阙虽然孑然一身的行走江湖许久,但是朋友终归还是有那么几个,十分不凑巧,现在在此处的,就有两个。
更加不凑巧的是,他也在此处。
朋友有难,他能够独善其身的一走了之吗
当然不能。
既然不能,那当如何
方天阙想起了苏云深以前醉酒之时爆的一句粗口,“干他娘的”
说完,方天阙手中的冰阙在鞘中微微颤动。
方天阙心意一动,冰阙出鞘,绕绕人而飞。
剑身是动人心魄的极北冰碧色,无论远近看去,都像是一块尖锐异常的冰凌,刺骨的寒气似乎比这寒冬的风还要冷上三分。
与方天阙不同,这柄冰阙显然十分好动,犹如一个雪地精灵。
绕着方天阙飞了一会儿,随后开始在山坳前飞舞着划出一个又一个剑纹。
方天阙看着自家这柄灵跃的剑,心中更是快意。
以前的时候,即便是出了极北之地,他也不爱和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打交道,现在依旧如此,方天阙认为,剑比人来的更加纯粹,没有那么多劳什子的勾心斗角与尔虞我诈。
他也去过酒楼饭馆,自然也曾听过那些说书先生所说的江湖。
这些小老百姓心中的江湖啊,充满了荡气回肠,满是快意恩仇。
但真正的江湖,可没那么简单。
荡气回肠与快意恩仇有,却不多;尔虞我诈与勾心斗角也有,且不少。
方天阙没有想那么多,淡然的伸出了手,冰阙长剑立刻知其心意,温顺回手。
下一刹那,方天阙整个人身上的气机萦绕剑身,冰阙寒意更盛。
随着方天阙闭上眼暗念剑诀,磅礴的剑意如决堤江河,汹涌而出。
突然,方天阙睁开那双眸子,眼眸中隐隐有着冰碧色流转。
“天剑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