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跑林道(中)
闷油瓶说的跑林道是也一种南昭秘术。
这里的树林通过一种特殊的介质折射,就像筷子在水里看着移了位置一样。也就是说,我们的眼前始终有这种介质遮挡,而我们无法穿过它,我们一直沿着以为是出路的方向走,实际上早就偏了十万八千里。
就像一条直线在起点只偏离了很小的角度,随着线的延伸就会偏的越来越远。
我们走了整整一天,现在完全不知道迷路到哪里了。
林子里这种介质可能存在于空气中,而且会移动,始终处在我们的前方。所以我们不管走出多远,依然会出现错觉。
其实这样的情况只欺骗了视觉,如果单凭感觉还是有可能走直线的,现在的浓雾完全就是个机会,我们可以不用蒙眼睛。
我把想法和闷油瓶说,他始终皱着眉头,直到我说要不我们趁现在有雾走出去的时候,他果断的拒绝了。
我问他原因,他只说了句:“雾里有东西。”就闭上了嘴巴。
我一头雾水,不过也能粗略明白他指的是雾里会有危险,到至于是什么他也没说,可能是不知道或者是不确定。
做这一行的有时候都是凭借一种感觉来判断危险的,闷油瓶感觉到了危险,立刻就决定不能走了。即使这可能是我们走出去的一个机会,他也不愿意再冒险。
我心说这南昭秘术还真是什么都有,天知道雾里又会出现什么怪物,还是乖乖听闷油瓶的原地休息明天再说。
不过在外面应该要有人守夜才是,看闷油瓶的架势是不打算和我们几个大男人挤一个帐篷了。
不过小花这种袖珍帐篷,撑死了挤得进三个人。死胖子倒是动作快,帐篷才整理好他就一股脑儿钻了进去。小花本来身上就有伤,至于黑眼镜嘛......怎么想到让他守夜脑子就一阵发寒呢?看来只有小爷我委屈委屈陪那个闷油瓶守夜了。
我跑去附近放完水就坐到闷油瓶旁边,他微微诧异地看着我,我摸摸鼻子,道:“小哥,我和你一起守夜。”
他收回视线,淡淡道:“不用,你去睡觉。”我道:“帐篷挤不下,反正我......”不累两个字生生憋了回去,我看见闷油瓶站起身来朝黑眼镜走去,心说让那个不正常的人守我还不放心呢。我拉住闷油瓶,道:“小哥,我不累,让他们休息就行了。”闷油瓶没有动作,我又道:“让我陪你守夜吧。”他转头看了我一眼,我猜他可能是觉得我的精神状态的确比那三个在帐篷里挺尸的好得多,所以终于默许了,又坐回到地上。我心里顿时有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因为我很想离眼前这个人近一点,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过这种感觉,但是在以前我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做。因为我没勇气。
闷油瓶与生俱来就有一种距离感,让人觉得远在天边难以接近,一旦试图接近他反而会更远离你。
现在可能是因为我没多少时间了,就有了一种什么都不管豁出去了的觉悟。
我真的想在他身边多呆一会儿,就一会儿。用我最后屈指可数的日子来陪着他、靠近他。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刚想直起身来,就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箍住了。低头一看,是闷油瓶的手臂,我发现自己正侧靠在他肩上被他的双臂环住,半依在了他的怀里。我被这样亲密的姿势吓得不轻,闷油瓶松开了手臂,一脸的云淡风轻。人家也没觉得被占了便宜,我紧张个什么劲?不过好像被占便宜的是我吧,可看着闷油瓶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我下意识居然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闷油瓶起身看了我一眼,然后松了松肩膀。我也不知道靠着他睡了多久,不过肩膀酸麻成这样,他难道一晚上没动?地上的篝火已经灭了。
我悻悻地走向帐篷拍了拍享受了一夜优待的三位爷,小花和黑眼镜很快就起来了,只有那个死胖子还在打呼噜。我抬脚对准他屁股就是一下,心说反正我现在没有知觉,也受不到反作用力,踢重了自己也不会痛。胖子倒是痛的捂住屁股跳起来,骂道:“谁他娘的踢老子屁股!”我一看任务完成了就马上准备功成身退。胖子一把揪住我的衣服后领,道:“天真,你那一下够狠的啊!要不是看你有伤小身板经不住折腾,胖爷我可要踢回来!”我气的直骂娘,对他道:“你他娘的睡帐篷还不肯起来,活该挨踢。”
我们准备继续走这个林子,趁着早就收拾了东西。我用水抹了把脸,又喝了两口权当漱口,手里拿着一块巧克力就边走边吃。闷油瓶和黑眼镜想了个办法对付这见鬼的跑林道,只是要花些时间,我们动作都不由得快了起来。本来胖子说绑上眼睛手拉手走,被小花鄙视了一眼,小花说那样分辨不出方向,又怕突然出来个什么牛鬼蛇神的根本不能保证安全。黑眼镜也不说他们的办法是怎么回事,只说到了地方就知道了。我心说这里头除了树就是树,怎么还能找得到什么地方?
问闷油瓶更没戏了。干脆就埋头跟着走。等到太阳晒得实在太猛的时候,我们又累又热,脚下的步子都是虚的。闷油瓶终于停了下来,道:“就是这。”
我一下躺倒在树下,大口喘着气。过了十来分钟,我的气终于顺了的时候,我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闷油瓶开口道:“做个实验。”没等我们细问,他就开始埋头捡起树枝来,捡了一会又开始用黑金古刀往树上砍,一刀一刀地又多了好些树枝。
我百折不挠地问道:“小哥,你要干嘛啊?”闷油瓶手里已经抱了一堆干树枝,淡淡吐出两个字:“放火。”
我第一反应是他要烧山。可闷油瓶平静的要死,我感叹着他还真是不一般,连要放火烧山这种缺德事都能这么淡定,好像在说要去放水一样。可放火和放水压根儿不是一个概念,我是不是该劝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事实是我自己想多了,他只是点了一堆篝火,然后等火焰窜高起来。在火焰的跳动下,背后的景象也在摆动。
随后,我们看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画面。火气缭绕之中,出现了另外一条道路,不透过那层火气看根本看不见这条路。我现在才算知道了闷油瓶到底是想干什么了,他是在烧空气中的折射介质!
可能闷油瓶昨天晚上看到了篝火才想起这个办法来的。
黑眼镜站到了篝火后面的路上,闷油瓶在火前方指挥着他移动。等黑眼镜站到了一颗大树的面前,闷油瓶突出叫停,我们心知路就在这了,可是眼睛看到的还是一棵树,这该怎么走?
我们灭了篝火以后,准备顺着黑眼镜站得地方走,小花这时说道:“我们没了火这么走又会偏离了,总不能一路点火走吧?”我一想也是,用打火机的火太弱不说,而且也根本撑不到走出林子。闷油瓶跃上了一棵树,踩着一根粗的枝干用刀砍了几节手臂粗细的树枝下来,然后说道:“先做火把。”这的确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不过要小心烧到树林,我们并没有专门的燃料,只能在火把上绑上布条,倒上酒精。这样树枝会很快烧光,但为了保证火能够旺,一时也找不到别的东西了。
随后,我们人手一把火把,互相尽量凑得近些,透过火气就准备顺着找路出去。
视线离开火把的时候,面前还是一棵树,我简直都能想象出我们五个人顺着往树上撞的奇葩景象。我始终克服不了心理这一关,干脆一咬牙闭紧眼,大步朝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