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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男子双目赤红喉中发出如野兽般地低吼长满脓疮的手臂上青筋蹦出五指紧紧地扣住莫离的脖子。
莫离一开始自是本能地挣扎拼命想扯开那男子的手。
混乱中忽然记起程久孺曾说过那男子虽被施了移功大法但身上也还有五层功力。
想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状况妄想和此等高手对抗简直有点不自量力。
莫离在现代社会之时就已经多次被同是医生的好友说过他总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好心给害死。
虽然前世正是因为这样而断送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但莫离从未感到过后悔。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换了个时代生活莫离仍然改不了老好人的习性。
只是他没有意料到的事这次会连自己的命都给搭了进去。
不过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在现世自己似乎总是那样孑然一身。
即使对自己的病患再好待病人康复痊愈后总会回到原本属于他的家庭里。
作为医生的自己永远都只能是一个过客就像幸福的旁观者。
经历再多的悲欢离合也进不到那狭小的圈子里。
作为孤儿的莫离从来便期许一种更为深刻的牵绊但身边的人总是匆匆而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来到这个时代幸好有药郎和久孺的陪伴这种孤寂的空虚才稍微消去一些。
现在即使面对死亡莫离也只是淡淡地庆幸着。
庆幸药郎和久孺没在现场不然难免又生出一场恶斗。
庆幸自己终于能离开这个纷繁而又与他毫无关联的世界……
感觉肺中的空气所剩无几。
想到自己虽然了无牵挂但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眷恋这个俗世。
于是莫离睁开原先紧闭的双眼想着最后看一看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他最后救的人。
本已失去人性的男人只想着要毁去一切伤害过他的人和事。
经历了背叛、折磨、屈打、侮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自己相信他人。
被温温的水滴唤醒了神智。
张开眼睛的男子只看到了简陋的木屋奇怪的吊瓶和一个长相平凡普通的人。
他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那要迫害自己的人将自己转移了窝藏的地点而眼前这个人可能就是被派来照看他的下仆。
毕竟没有从他口中套出那个天大的秘密苍龙门的狗贼们定舍不得让他就这么死了。
为了不让那下仆有通风报信的机会男人只想着要将那下仆一举击毙了再找机会逃出生天。
他的手就这么使着内劲甚至不给人任何发出声响的机会。
他冷冷地看着那将要断气的男人。
心中冷笑着想到这样就让这种狗贼痛快地去了对他也还算仁慈。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谋划着自己逃出去之后要如何让苍龙门的下作之人痛不欲生。
直到直到他看到那个濒死之人对他露出了那样一个淡淡的笑容。
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睛。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样一个平凡的人身上竟然能看到一双如此不平凡的眼睛。
灵动、温婉。
即使面临死亡却能折射出这样温暖的光芒。
那种光芒仿佛能让人原谅一切孽障。
那是一种包容慈悲的眼神。
带着些许同情些许原谅甚至还有些许寂寞。
仿佛能看到人内心深处。
不知不觉地男人慢慢松开了手。
莫离顺着墙边滑下神智却开始模糊起来。
07苏醒2
待莫离再度缓缓醒来发现自己的位置和那男人的调了个个儿。
自己躺在摇摇欲坠的木板床上而那男子则坐在椅子上闭目调息。
大概是感觉到莫离的气息有所改变男子知道莫离已经清醒便也睁开眼睛看着莫离。
两人之间静默良久那男子才低声道了句:“是你救我的。”
清清楚楚的陈述句。
估计是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里男子查探了周围环境并未发现有苍龙门的人而且从各种迹象来看莫离没有任何的武功底子。
莫离摸了摸自己差点被掐断的脖子刚从鬼门关回来有点说不出话。
那男子放下了维持打坐姿势的双腿。
“谢谢。”
莫离莞尔轻轻摇了摇头。
感觉到莫离的善意与原谅男子也不再说话继续调息起来。
虽然依旧是衣衫褴褛但从男子优雅的行为举止看来他定是出身不俗的人。
虽然从男子的眉宇间可以看出些许的误伤莫离所抱有的歉意但最终他也只是选择了感谢而没有道歉这样便可以推定那男子平日的地位甚高以至于从未能拉下脸来说一句对不起。
之前就被药郎和久孺提醒过这男子的来头不小。
今日看来完是应了他们的话。
莫离本就只是本着单纯的救护之心并不在意那男子的身份如何更没想过要男子知恩图报之类的。
看到男子清醒莫离便已经很高兴了。
看到男子似乎在运功疗伤莫离不敢轻易打扰但还是轻拍了一下男子的手臂。
男子微睁开眼看着他。
莫离一时间还是说不出话只能摆摆手做出动作让男子切莫再运功。
男子呆了半晌说道:“你可是叫我不要运功疗伤?”
莫离点点头。
“我身上所中之邪法是谁人替我破解的你可知道?”
听到他问道这个问题莫离不知是否应该据实相告。
毕竟他不知此人底细万一牵连到程久孺那可就不好。
想至此莫离犹豫着摇了摇头。
大概是看出了莫离的难处男子也未再相逼只是说了一句:“不知我是否还有时间等到恩人回来向他道谢。”
莫离知道那男子应该是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剧毒。
看着他略显落寞的神色莫离不由自主地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说不出话的莫离就这样淡淡地微笑着似乎有一股让人安心的能量通过相贴的手传达给他人。
莫离做出各种手势意图表达已经有人去为他找解药的信息。
男子低头看到自己手背满是狰狞的脓疮而莫离却毫不嫌弃地紧紧贴着自己的手顿时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便这样安静地待了一个晚上。
休息了一夜的莫离身体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当清晨的阳光与鸟儿的啼叫唤醒他的时候莫离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背着光打坐的男人。
阳光从木板的缝隙中透射进来映出男子的轮廓。
由于是背光莫离看不到男子身上的脓疮只是隐约知道这男人原本定是英俊不凡因为他有一副伟岸的身型。
莫离有些羡慕因为自己从小便是一副干干瘦瘦孱弱不堪的模样。
蹑手蹑脚下了床莫离打算去做点吃的。
可是药郎这屋里和屋外都没有任何厨具和食材的踪影让莫离不禁怀疑在遇到自己之前药郎是怎么过活的。
只好带起药郎留给他的香囊穿过那片看似普通但实际上却有着剧毒的植物丛这才回到了客栈。
客栈还是原来离开时候的样子。
苍龙门的人偷到了尸体也认定了他们所害之人已死便也未再多生事端赶快撤离了。
听药郎他们说这一带是黑道一言堂的势力范围白道的人在此多呆总是不妥。
阿土和徐三娘受药郎所托替莫离守着店。
三娘一看到莫离回来眼泪就噗嗤噗嗤往下掉。
三娘用白玉葱指狠狠地戳着莫离的胸前:“死相的那么久才回来我还以为出事了呢!”
阿土挠挠自己的脑袋:“药郎住的那地方实在太毒了我们都进不去也不见你出来唉……”
莫离拍拍阿土的肩膀道:“没事我这不就好好地在这儿了么。”
三娘眼尖立刻发现了莫离脖子上的抓痕。
三娘抓狂道:“那分不清是非黑白的臭东西竟敢伤了我家莫离看我不去把他卸个十块八块的……”
花了半天时间才将三娘安抚好了莫离赶快做了些清粥小菜放到竹篮里给木屋里的男子送去。
这一来一回的也便持续了许多时日。
0苏醒3
客栈的生意不能荒废但自从药郎和程久孺走了之后便少了人手。
虽说有阿土和徐三娘在但这两口子却是搞破坏比做贡献多添了乱子之后总能诚恳地道歉到最后也只能让莫离觉得他们是典型的“积极认错、坚决不改”的顽固类型。
照顾客栈就已经让莫离感到有些应付不过来再加上每日都要给那病号送汤送药更是有点力不从心。
观察了一段时日发现自从苍龙门之后客栈再无事端莫离便估摸着想把那男子移回客栈里。
一来客栈的空房多也方便照顾二来如果那男子闲着没事多少也能帮点儿忙。
相处这许多时日那男子对莫离的戒心渐小两人之间说的话也多了不少。
可是对于男子的姓名和身份莫离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去问那男子自然也不说。
莫离知道他还是与这些江湖纠纷离得远一些比较好。
他只管把人救了便行。
那男子除了体内的毒性未解之外伤势好了许多一时间也不会那么容易再让人抓到而且估计他也想从客栈来往的人口中探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待莫离将想把男子带回客栈的想法说出来之后男子沉思一会便也答应了。
在莫离带着人回到客栈的时候那男子便被伶牙俐齿的徐三娘大大地嘲讽了一番。
三娘将莫离看成自家人每次都像老母鸡护小鸡般疼得紧。
上次看到这男人在莫离脖子上留下的伤痕便已经对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在心里痛骂了一顿这回总算见到本尊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那男子风度甚好由着三娘用各种难听的词语骂了个透彻。
等到三娘口干舌燥喝了阿土递过来的一杯茶之后才总算消停了下来。
三娘颇有客栈老板娘的气派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茶盏。
“以后你在店里帮忙打杂总得有个名字吧!不能总是喂喂地叫吧!”
那男子笑而不语。
“算了没有名字便给你起一个。”
三娘用不屑的眼神上下大量了一番。
“看你满脸脓疮的丑得紧。若不是莫离之前跟我说到过我还真以为是死尸从棺材里爬出来了大白天的能吓死人。”
三娘眼神一转。
“便叫你丑奴好了!”
莫离在一旁无奈道:“这名字也太损了点吧……”
那男子伸手扯住了莫离。
“这名字挺好。”
低沉的嗓音说出今日的第一句话。
既然当事人同意了莫离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丑奴这名字也这样叫了下来。
丑奴是一个沉稳而严谨的人。
即使是平日的劈柴、打扫、整理房间等等的小事上都可以看出他一丝不苟的个性。
与药郎之前的表现相比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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