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已久的张嬷嬷终于又出现在了左玉的面前。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布衣,看着干净,但消瘦的身形,憔悴的面容似乎在诉说着她“不幸”的遭遇。
与她一起来的,还有当日被同时赶出府去的几个婢女。这些人,左林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如今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明,她们是被人藏起来了。
陆岺见到张嬷嬷就来气!他可听说翠玉说了,这老婆子可坏。左玉起床了,她都不起床,任由左玉一个大千金自力更生,还带着几个婢女一起苛待他。
现在这老婆子又带着几个婢女来害左玉,想想便觉心头冒火,很想伸出手,直接就给她们来几下,让她们害人!
但他不能!
他心里很清楚,赵衢能打,但这几个是所谓的人证,不能打。打了他们,倒显自己心虚。而且贺稚书有过关照,打当官的可以,但普通人不能打。
因此,他忍着怒火,冲李恒道:“还不快审?!”
“是,是,是。”
李恒擦了擦头上的汗,拍了拍惊堂木,道:“张氏,有苦主递诉状到本官这里,状告你和赵衢行诬陷之事!现本官传你到案,你且如实照说!若有半句虚言,大刑伺候!”
“请青天大老爷做主哇!”
张嬷嬷重重磕了一头,“民妇所言句句实属,绝无半点虚言!民妇本是张家家生子,随主人嫁入左家。后左家主母难产去世,我家姑娘被抬为当家夫人后,夫人见大姑娘可怜,便让民妇去照顾。这多年来,因主母不喜大姑娘,民妇身为她管事嬷嬷,多次帮她解围,教她女红规矩,帮她在主母面前说话……”
她抹起了眼角,“可哪里成想,因民妇撞破她与小侯爷私下比武,她竟污蔑民妇破坏公主所赐衣裳,将民妇赶出府去!因畏惧镇国公的权势,至今无人敢收留民妇。张家也怕得罪亲家,不敢收留。民妇无处可去,衣食困难,若不是那日碰上赵大人,民妇与这几个同伺候的人怕不是要饿死在街头!青天大老爷,请您做主啊!”
“照你这般说……”
李恒故意蹙眉,“撞见姬君与小侯爷私会比武的,不止你一人?”
“是!”
张嬷嬷咬牙道:“民妇可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这满嘴胡吣的婆子!”
陆岺憋不住了!那日老婆子是在场,但婢女就两个。现在有六个人,这不就是胡说八道了嘛!
他站出来,想将张嬷嬷踢飞,但坐在他边上的左玉却一把拉住他,道:“小侯爷,你这般恼火,别人怕不是要说你心虚。你且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且容我来问问。”
“哼!”
陆岺冷哼着,坐了回去,“那你赶紧问。我倒没什么,你……呵,你好不好的跟我也没关系。但你是我娘叫去府里照顾向氏的,如今我被人这般污蔑,别人要怎么看我娘?”
左玉抿嘴笑了笑,忽然觉这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还挺会演的,不是吗?
陆岺说完这话就有些担心。她不会听不出来自己说的反话吧?再想想,左玉比他聪明,应该不会误会了的。再回想她刚刚拉住了自己,虽然拉的是衣袖,但一想到这个,就觉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他努力板着脸,瞪大眼,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可耳朵却是红了。怕别人看出异常,他冷哼着,“赶紧问,别耽误时间了。”
左玉笑笑点头。起身拱手,问道:“李大人,可否容我问她几个问题?”
左玉声音柔柔的,可落在李恒耳里,却让他心里发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实在是她这张嘴太厉害了!能生生把人气死!
他不敢再与她耍嘴皮子,刚想说好,却听到赵衢冷哼了一声,道:“姬君,莫不是想威胁?”
“赵大人,莫不是心虚?”
左玉讥笑道:“事关我的清誉,我问几句就是威胁。那赵大人不让我问,是不是心里有鬼?”
“你莫要血口喷人!”
“赵大人,是不是不合您心意的话,都是血口喷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扰乱公堂秩序,意欲何为?”
左玉挑眉,“难不成张嬷嬷其实是受了你威胁?”
“老夫吃饱撑着,要威胁个婆子作甚?”
“那本君是吃饱撑着才来衙门告你的?”
左玉冷笑,“赵大人,这耍嘴皮子的事就少做些吧。这多百姓看着,此事真相如何,不是您翻翻嘴皮子就有用的。”
说罢也不再理会赵衢,便问张嬷嬷道:“嬷嬷,你且说说,我如何与小侯爷私下比武的?”
张嬷嬷咬着牙,一副要吃人的样子道:“你去公主府照顾向氏,见小侯爷俊美,私底下与我说,若能嫁小侯爷为妻,真真是福气。”
左玉挑眉,“哦?还有呢?”
陆岺坐在边上,听到这话,虽然知道张婆子说的话不大可能是真的。可心里却不由自主地盘算了起来,开始分析其中的可能性……
自己好看,好像很多人都这样说。那这个算不算优势?这一想,忽然有些后悔。
出宫时,心太急,也没好好整理下仪容,衣服也没穿最好的。还被捆了半天,现在的自己一定很憔悴。也不知这份憔悴会不会影响自己的俊美……要是左玉因此觉得自己难看,可怎么办?
就在他胡思乱想着的时候,那边张婆子已开始回答,“还有,你还一直说,想让我们想办法,帮你制造跟小侯爷在一起的机会。说小侯爷再得圣宠,但若是与你有了纠葛,天子为维护天家名声,便只能赐婚,将你嫁给小侯爷来维护天家脸面!”
“哈!”
左玉忍不住笑了,道:“这倒是挺说得通的。毕竟天子再宠外甥,可我到底也是镇国公的嫡女。若是重臣女儿名声被污,必只有赐婚一条路。”
她拍起了手,“张嬷嬷,你不去戏曲班子唱戏真是可惜了。这样下作的手段也只有你这等人才想得出。我一个闺阁姑娘,如何想得出?”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惊讶!一个大千金如何能想出这等下作的手段?!偏偏就发生了。我苦心劝你,你不听,打听到小侯爷每日会在花园边上的练武场练武,你便踩着点过去,说自己也练武……小侯爷因此对你心生好奇,私下往来就多了!”
“左玉,你跟她废话什么?!”
陆岺嗤笑,“满嘴胡诌,漏洞百出!那婆子,我且问你,我跟她是怎么比武的?你倒是说呀!绕这大圈子,是不是肚子里还在盘算着故事要怎么编?”
左玉望着张婆子,笑道:“张嬷嬷,听清楚没?小侯爷让你赶紧说。你造谣我也就算了,怎么连小侯爷的谣也敢造?正如小侯爷所言,如果我们在公主眼皮子底下私会,那岂不是证明公主教子无方,还昏聩眼花?这世上,但凡有些体面的人家哪里会教出这样不懂规矩的儿子来?更别提天家了!”
“左玉,你莫要抬公主出来威胁人!”
赵衢怒道:“你那点小心思瞒不过世人,少耍花样!”
“李大人,赵大人几次三番的扰乱公堂,您都不敲下惊堂木吗?”
左玉不回应赵衢,反是冲着李恒道:“还是李大人想继续维护赵大人的体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今日这官司也不用打了。我看我还是直接去敲登天鼓,让陛下来还我清白吧。”
李恒那个恨啊!
赵衢你闭嘴吧!开口了,他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感情被架在火上烤的人不是他!
“赵衢,莫要再扰乱公堂!”
李恒咬牙拍了下惊堂木,“再如此,本官定要治你咆哮公堂之罪!”
“李恒你反了天了!”
赵衢骂道:“果是三轮红椅末名之辈!被人轻轻一吓,竟连风骨都没了!”
堂外百姓哈哈大笑,而李恒也被这话气得心梗。他猛地一拍惊堂木,道:“赵衢,干脆你坐上来,你来审?!这多百姓看着,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陆岺瞪大眼!左玉一句话就让这两只狗相互咬起来了?左玉果然好聪明。嗯,他只比左玉笨一点点,换言之,放到普通人中,他也是聪明的。
凡人怎么能跟神人比呢?这样一想,那点小自卑也没了。乐呵呵地欣赏着两个狗官互骂,只觉好玩极了!
“呔!”
李恒学问不如赵衢,打嘴仗也打不过靠嘴吃饭的言官,被逼到极致,竟是拿出一个签子,往地上一扔,怒道:“左右,给我掌嘴二十!看他还敢不敢扰乱公堂!”
“竖子尔敢!”
“本官有何不敢?!”
李恒念头忽然又通达了起来。今天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总之他都将赵衢得罪了。赵衢可是毕新的门生,自己没能坚持到底跟他站一条线,请他吃了板子,回头必会给自己小鞋穿!
而百姓也都知道自己三轮红椅了,如果自己不再表现得刚直些,以后怕是没得混。他看了一眼左玉,心里一动,何不现在就换条船坐坐?
死道友不死贫道!对了,就这么干!总得抱住一条大|腿先!
想到这里,他便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
“是!”
衙役见上官狠了心要打,便也不再犹豫。两三人冲上去抓住赵衢,拿出三指宽的板子,左右开弓,对着赵衢那张略显俊美的脸毫不客气地挥打了起来!
被陆岺打了一顿的赵衢,脸本就肿了。这下可好,直接变成了肿胀猪头不说,嘴也成了香肠。还是刚做好的香肠,透着血的那种。
“李,李恒……小,小人……”
板子掌嘴,真要下力气,那能将人嘴打烂。赵衢是官,衙役未敢下死手。但就这样,也够他受了!
刚吃了杖刑,又当着百姓的面被打脸二十,种种羞辱让怒火攻心的赵衢再也受不住了,两眼一翻,竟是昏死了过去。
李恒冷笑了一声,“传堂医上药,莫让人死了。再三阻挠审案,怕不是别有用心。”
这转换自然的,让陆岺的眼都瞪大了!
这什么玩意?!
怎如此没操守?立场也是能随意改变切换的吗?
左玉笑了笑,“李大人能坐镇泙京,果是有过人之处。”
说罢福了福身,“青天老大爷在上,请容小女子继续与张氏对持,以还我清白。”
“姬君,请继续。”
念头通达了,态度自也不一样了。青天老大爷李恒态度一下子就和蔼可亲了起来。连带着,连脑子也好了许多,变睿智了。
贺稚书与钟琪在外摇摇头,如此德行也能坐镇泙京,真是老天无眼啊!
张嬷嬷的身子颤了起来。
佥都御史竟被打了……
这李恒不是自己人吗?还是转了向,这是在向小贱|人示好?
一想到自己没了靠山,她彻底慌了起来。
面对着左玉,她不敢再直视,眼神也闪烁了起来。
“张嬷嬷,说说吧。我与小侯爷到底是怎么比武的?”
别怕,别怕!
张嬷嬷暗示着自己。只要她们一口咬定左玉私会外男,无论最后怎么判,她这污水也洗不干净了!
“你换了短打……”
她咬着牙,“还是我伺候你换的。然后小侯爷围着你转了三圈,你先出拳,一拳将他打倒在地!”
“哈哈!”
此言一出,还未等左玉回应,外面的百姓就狂笑了起来!
“散了,散了,可以散了!这婆子说的是什么话?编故事污蔑人能不能编像点?!”
“可不是?!小侯爷武功高强,城里武馆都踢遍了,哪可能被一个女子一拳就打倒?!笑死我了,哎哟,这还能编得更离谱些吗?”
“笑死我,笑死我!哎哟,我肚子疼!兀那老婆子,即便小侯爷不会拳脚功夫,那也不可能被一个女子一拳打倒,你这话也太离谱了!”
陆岺:……
“我没胡说,我没胡说!”
张嬷嬷彻底慌了起来,“你问她们!她们都看见了!小侯爷根本不会武功,真的是被左玉一拳打倒的!”
“嬷,嬷嬷……”
有个婢女颤颤巍巍地道:“莫,莫要再胡诌了。我,我们根本不知道……”
“嬷嬷,您靠上了赵大人,便一直逼迫我们撒谎……”
另一个婢女直接冲左玉磕起了头,“姑娘恕罪!我们是被逼的!这老婆子找了赵大人当靠山,我们若不听她的,会被弄死的!求姑娘恕罪,求姑娘恕罪!”
“你们!”
张嬷嬷瞪大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这群人居然临阵反戈了!
“贱|人!你们撒谎!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当日是在的,怎也这般说?!”
“嬷嬷在说什么?嬷嬷,你别执迷不悟了!明明是你想在主母面前邀功,故意将公主赐给大姑娘的衣服弄坏!若不是因为您,我们几个还好好的在镇国公府当差呢!”
张嬷嬷眼前发黑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平日唯唯诺诺的小丫头们居然会反过手来插她一刀!再听门外百姓议论,那真恨不得也如赵衢般,直接晕过去了!
“原来这老婆子这么坏!”
“姬君真是仁慈,做下这等事未将她发卖,只赶出府,当真是良善啊!”
“可惜,这老婆子不但不感激,反是怀恨在。居是用这种法子来报复旧主!”
“如此不忠不义之人有何脸面苟活于世?!诬陷、损人清誉当上枷五日,徒一千!”
张婆子这下撑不住了,大喊道:“姑娘,我也是被胁迫的!都是这姓赵的找到我!说您减了庄户两成租,乱了国法,想给你一个教训!姑娘明鉴,姑娘明鉴啊!老婆子也是被人逼的啊,呜呜呜呜!”
br/“什么?!原来还有这原由?!”
门外百姓一听这话就不干了!
凭什么人家姬君心善,给穷人减点租就成了祸乱朝纲之举了?!
这些当官的也太不要脸了吧?!
顿时咒骂声四起,吓得李恒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竟不知这案该怎么审了。
左玉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便蹲下身,问道:“张嬷嬷,你犯错被父亲赶出府,可我左家并未为难你,还让你带着这多年攒下的积蓄离去。所以,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实话?到底是你去找的赵大人,还是他找的你?嬷嬷,你要说实话,不然这就都是你的错了。”
张嬷嬷连连磕头哭喊,“姑娘,姑娘,你相信我,你相信我!老婆子一个被赶出府的有罪之人有何本事能寻到赵大人?是他们派人传话给老婆子,问老婆子到底为何被赶出府去……”
她说着便是狠狠打了自己两耳光,“老婆子被鬼迷了心,记恨左家,又见老爷没了官职,便骂了几句。可哪里成想,他们让我去耿忠巷见赵大人。我不想去的,我虽然对您有怨,可想着主母对我的恩情,便不愿去。可哪里晓得,他们胁迫我,说我不去就要了我的命……姑娘,奴也是没办法啊,呜呜呜……”
“嬷嬷,你能说实话,我很高兴。”
左玉站起身,冲着李恒拱了拱手,“大人,若我这个苦主愿谅解嬷嬷,她是不是能免了枷刑?徒刑也可减半?”
“若姬君与小侯爷一起写下谅解书,的确可减刑。”
“我为何要谅解?!”
陆岺气鼓鼓地道:“他们两人分明一拍即合,姬君信,我可不信!”
“小侯爷,奴婢该死!”
张嬷嬷猛打着自己的耳光,“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但奴婢真是被胁迫的!求求您,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小侯爷。”
左玉福了福身,“是我左家管束不力才出了这样的事。但张嬷嬷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一介小民如何与官斗?且自母亲去了后,张嬷嬷对我多有提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否请小侯爷看在我的面上,饶张嬷嬷一回?”
陆岺心一下就软了。
左玉不训他时,可真好看。声音也柔柔的,听在耳里,落在心上,感觉心都软成一片一片的了。
/再想想,她好像还是头次这般跟自己说话。这一想,只觉整个心都泡到了蜜罐里,甜滋滋的,甜的他都想出去跑几圈,不然感觉都要被这声音融化了。
“好……”
他不由自主地吐出一个字。可话一出口,便觉这不对!立刻又瞪大眼,“好个姬君!你连这都能忍?!这婆子明明在撒谎啊?唉,罢了,罢了!娘教我的,有德行之人要敬着。这回看在你面上,饶这婆子一回!不过,她得绕城二十圈,得边走边喊,是她污蔑了你跟我。”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张嬷嬷连连磕头,“奴婢会将您跟姑娘的恩情记心里,一定会替你们澄清的!”
左玉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嬷嬷,五百里不算远,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谢姑娘……”
张嬷嬷哭着点头。心里不甘,但也隐隐生出几分感激来。她搞不懂左玉的目的,便只会觉得左玉心胸宽大。因此,哪怕还有恨,但在这一刻,到底还是有些庆幸感激的。
李恒脑子“嗡嗡”的响。哪怕他才智不怎么样,但也能猜出左玉的目的。
一个婆子算什么?这事的起因在减租。所以,一个婆子的死活根本不在双方在意的范围内!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左玉年岁小小,心智竟如此高!这简直是妖孽啊!她当着百姓的面,饶过了张婆子,以后张婆子再反水,又有谁会再信张婆子的话?
十四岁,才十四岁,便能将人心把握得这么准!才十四,便能透过迷雾,将背后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妖孽,妖孽!这是妖孽!
这一刻,他只觉毛骨悚然。心中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这回首辅若不收手,怕不是要毁在她手上……
稳了稳心神,拱拱手,“姬君当真是有君子之风,本官佩服。”
拍了句小小的马屁后,他看向还在昏迷的赵衢,冷哼道:“堂堂都察院的佥都御史竟为一己之私做出这等事,当真是斯文扫地,不知羞耻!来人,将他弄醒,听判!”
赵衢被冷水泼醒时,两眼都还是茫然的。只觉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直当到李恒的声音传入耳中,才猛然惊醒过来。
“赵衢知法犯法,诬陷他人,按律枷十里,徒三千!但其为佥都御史,按例得报大理寺后,由大理寺再上报天子定夺!故,刑罚暂押后!”
“李恒,你这小……”
“啪!”
叫骂被惊堂木声盖过,那李恒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喊道:“退堂!”
“威……武……”
两班衙役敲着水火棍,而赵衢瞪大眼,他实在不敢相信,李恒竟真判了!且毫不留情面!这,这是反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