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茵小镇偏僻,所占据的地理位置,跟通向发达地区的必经之路毫无关系。
很少有人会来到这里。
秦意倒不是真的恼怒生气,而是打算静静地想一下,到底要怎样对待唐御。
她知道如今的唐御好似粘人鬼,好不容易找到她,一定不会轻易放弃,他一定会找过来。
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这次找到秦意的人,是镇子上负责招商引资的一位主任。
秦意心里有了底,问道:“您有什么事儿?”
“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嗯?”秦意想到唐御的套路,并不是很惊喜,“什么事儿?”
男人搓着手,一脸无法抑制的兴奋,“咱们镇被大集团看中了,要打造成旅游胜地!”
“……”秦意微微颔首,“是需要我帮着看下合同?”
“对对对,快点啊,秦老师,我带你去——”
秦意没拒绝,她跟唐御之间,是必须有个结果的,而且她也想知道,她的小女儿怎么样了。
她脚步不停地跟着对方往外走,没走几步,便顿住了,不是不想走,而是她的手臂再次被人拉扯住,很快,唐御的声音就响彻在她的耳畔:
“我算哪门子的陌生人?”他的语气里带着微微恼怒。
她就这么不想见到他?
秦意微微一怔,没想到这句气话被唐御记了好些天。
“嗯,三年没见的陌生人。”
“是吗?”唐御忽然放开了秦意的手腕,走到她的身前,以身高的优势,完全将秦意笼罩在他身体投下的阴影中,“你确定?”
“我——”
反驳还未说出口,秦意手里就被唐御塞了个小本子,她摸了摸,有些诧异,“这什么?”
唐御认真地凝视着秦意,“只要你想的,我都帮你达成。”
那是个红色的小本子,上面印着几个大字——
中华人民共和国收养登记证。
秦意心头一跳,听着唐御念道:“领养父亲,唐御,母亲,秦意。”
“你——”这次,秦意当真被唐御的所作所为惊到。
唐御满足地喟叹,他终于在秦意的脸上,看到除了平静冷淡以外的表情,堵在他心里的一口气,终于稍稍地散去,“我现在还是陌生人吗?”
唐御虽在反问,语调却笃定极了。
秦意抿了抿唇,一时间无言以对,这本领养证,已经在无形之中,告诉她——
唐御对她,势在必得!
唐御望着秦意尖了很多的小脸,心头又浮现起密密麻麻,类似神经被针尖挑动的疼痛。
他抬起手,抚摸着秦意变短的头发,指尖传来的微刺感,让他想起之前那一头,又黑又顺滑犹如绸缎般的头发。
——剪短头发,斩断情丝。
他不敢再去想,只轻叹,“嫁给我吧,你就是盛轩的母亲,还有咱们的时遇,也很想你。”
时遇——
当初给宝贝闺女起名时,唐家老大老二争了一晚,最后被唐御定义为:时遇倾城色。
唐御的这句话,让秦意回过神来,她空泛地眸子眨了眨,问道:“时遇……”
“对,我们的小女儿。”
秦意咬着唇角,唐御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让霍乘舟自动将盛轩的抚养权送到了他的手里,还不知付出了什么代价。
这种悄然无声地温柔体贴,让她无法抗衡,她知道,她所有倚仗都来自唐御,没有唐御,她根本不会这么快拿到抚养权。
在这场争夺战里,如果注定要输,她也不想输的那么彻底。
唐御总该知道,盛轩并非她的血脉,她就是再怎么疼爱盛轩,也做不到拿自己的一生来做赌注。
在三年前离开那座城的时候,她就发誓,再也不会动心动情。
所以,可能她此生都无法回应唐御的深情,这样的她,他要吗?
秦意很矛盾,她的确舍不得盛轩,却也更惦念他们的时遇。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扬眉浅笑,“那恭喜唐先生喜当爹了。”
唐御微微拧眉,他幻想过秦意无数反应,却从来没有这一种,如此平淡的说着恭喜。
秦意没有过多解释,但又无法自控地想到了那个跟她无缘相见的孩子,心脏像被什么刺痛般,骤然尖锐的疼起来。
好在,在她记忆回来的三年里,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疼。
心脏的疼,让她一时间有些窒息,可她脸上却一片风轻云淡,甚至略带几分刺眼的笑意。
可无论秦意如何伪装平静,又怎么会瞒过认真凝视她的唐御!
“秦意——”唐御再次握住了秦意单薄的肩膀,他低声叹息,“不开心就不要笑。”
她哪里知道呢,她刚才的笑意,对唐御意味着什么,甚至,比直接抽他几巴掌来的更加让人难受。
“不笑,难道你想看我哭?”秦意依旧笑意盈盈。
唐御在心底摇头,比起笑,他宁愿她哭,可是他也舍不得她哭啊。
的确,秦意如果还有眼泪,她一定会哭,因为这是对当年她受到的伤害最好的控诉!
她只要哭,唐御就会手足无措,就会恨不得将一切美好的东西捧在她的面前。
秦意相信。
但她不想哭,早就不想哭了,流泪是懦弱之人的武器,而她早已被磨砺的愈发坚强。
“可惜,我不会哭啊。“
三年前的疗养院里,秦意就发誓,这一生,绝对不为男人再掉一滴眼泪。
哪怕后来,她努力的向着正常人靠拢,都做不到。
唐御一时间没明白秦意话中的意思,他下意识觉得,秦意这是不想把脆弱的一面暴露在他的视线下。
很久之后,他哑然道:“我不会再让你哭。”
秦意微微一怔,很快回神,“是吗,我不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个道理,谁都懂。
唐御叹息,“秦意,或许你不信,可这三年,我一直没有停止过找你,我没有碰过任何女人,自始至终只有你。”
秦意轻轻一笑,“是吗。”
这样的秦意,就像刺猬,竖起了层层尖刺,阻止着唐御的探索。
她又笑,“唐御,你懂得示弱,让我心软,你知道威胁我是没用的,对不对?“
现在,还有什么能威胁到她?
无论是第一次遇见唐御的她,还是四年前的她,唐御之所以可以威胁她,就是因为她在乎。
如果她不在乎了呢,那就无所畏惧。
唐御是个成功的猎人,比她这个猎物更懂得这个道理。
此刻,她心情反倒舒缓下来,虽然早已没有了控制不住想要跟唐御在一起的冲动,但为了她的孩子,她也会妥协。
唐御闻言,心口窒了一下,终于再说不出任何言语——
遇见秦意,他节节败退,无论从前,还是以后。
“从此以后,我希望,对你触手可及。”
秦意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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