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黯坐下来,两个人迎着风安静地坐了一会。
“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这几天你欲言又止,不知道想憋坏谁。”
陈清晨笑起来,露出嘴边的一颗尖尖的小虎牙,配在他白皙干净的脸上格外的可爱。
青春期的男孩子个子随着发育所有人每天都在发生明显的变化,但不管别人怎么长,秦黯在学校里仍然是一枝独秀,独自呼吸高处的空气。
陈清晨也长高了一些,但是很明显比最初跟秦黯的身高想比,两人的身高差又拉开了一些距离。
“谁憋不住就是谁输了,现在看来是我赢了。”
秦黯蹙着眉:“说吧,什么事?”
他站在门口一时间不敢踏出去破坏这份美感。
陈清晨冲他笑笑,难得他们遇到没有第一时间冷嘲热讽:“你来了,过来一起坐一坐。”
秦黯犹豫了一下,迈开大长腿走过来。
大部分的人都在紧张的认真学习中,有专门的年级组的检查老师针对每个班级的学生进行监督,这个原本应该充满欢声笑语和热汗的地方变得寂静起来。
秦黯到达天台的时候,陈清晨已经到了,他坐在天台的边缘,双脚从天台高高的铁栏杆的竖杆两边伸出去,大风将他的白色衬衣吹得猎猎作响。
总之欢喜冤家,情感很复杂就对了。
秦黯百思不得其解,但他有强烈的预感,陈清晨突然间反常的秘密很快就会被揭晓。
导致秦黯在上课复习的时候有了咬笔杆的毛病。
同桌经过这两年时间,对于秦黯突然间变得热爱学习,和其他班的一个叫做“陈清晨”的小帅哥争年级第一的事情已经见惯不惊了。
他们这样奇怪的关系一直维持了两年左右,将近中考的那几个月里,陈清晨每天都心事重重,具体表现在也不和秦黯斗嘴了,每天早上起来头发5天里有3天是凌乱的。有时候看着他又有些欲言又止。
那天的风很大,学校体育馆惯例开着,但是并没有多少学生。
陈清晨听到声音转过身来,温柔的日光缀在他的发梢,发顶被光晕了一圈金色的边,侧过脸的白的小绒毛仿佛被风吹动,细白的皮肤透出阳光的红晕。
这是秦黯第一次蹦到脑中的词。
简单干净却美好。
单纯美好的小少年。
他原先总以为这个小玫瑰被秦黯说起来有些别样的暧昧情愫在里面,但是他有幸见过这两位大佬的相处模式。
他只能说——要说暧昧吧,是有一些,要说争锋相对吧,又有一丝不对味。
陈清晨笑眼渐渐褪下去:“我要搬走了。”
秦黯以为风大是自己没有听清:“什么?”
陈清晨木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我要走了。”
秦黯满脑子的问号:“为什么?不是住的好好的吗?况且马上要中考了,现在搬走会不会有点思虑不周?”
陈清晨长长得叹了一口气:“就是因为要中考了啊,老师好久前就告诉过我,中考的考试场地要返回户籍所在地考试。”
秦黯思忖了半刻:“什么时候走?”
陈清晨:“下周吧,等我爸爸的工作安排交接好。”
秦黯讶异:“不是说中考的时候要换考场?那也不至于那么早搬走。”
陈清晨解释道:“因为每个地方的教材都会有一些不同,老师是怕我太晚回去会比较难适应,所以这学期就要回去了。”
秦黯有些怅然若失:“有多远呢?”
陈清晨侧过脸:“不远吧。”
秦黯眼睛一亮。
陈清晨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也就跨了好几个省。”
秦黯:“……”
秦黯仰下来躺在天台的地面上,用手挡着,眯着眼睛看天空:“那怎么来了这么远的地方?”
陈清晨还是坐着,眼睛望向不知名的方向:“因为爸爸工作调动,所以我们一起来到了这个地方。”
那天他们一起躺着看了很久的天空,是秦黯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异常平和的一天。
从陈清晨和秦黯说开以后,秦黯就时常能看到隔壁院子里的搬家车子来了又走,陈清晨已经办理了转学手续,这段时间没有去上学,秦黯每次下学路过他们家院子的时候偶尔和他匆匆照面。
不过今天有一些例外,秦黯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意外地看到陈清晨站在他们家的院子门口,一如从前两年里的每一天一样,他会这样靠在门上等他起床一起去上学。
秦黯心头一跳,他有种预感,他一直害怕的离别就在眼前了。
陈清晨似有所觉抬起头,见到他微微笑了:“看来我算准了时间。”
秦黯将滑到手弯上面的书包重新扶到自己的肩膀上:“你在等我?”
陈清晨冲他笑,露出两排明亮的牙齿:“嗯,向你告别。”
秦黯走过来几步,能清楚地望见陈清晨后面的院子里堆满了一些要清理的垃圾,陈爸陈妈在里面忙忙碌碌做最后的清理。
不知道为什么,从前经常斗嘴,虽说自己每次都是输,也有时候十分烦这个猴儿精的刺儿玫瑰,但真的等到要离别的时候。
他的心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秦黯喉咙口有些涩涩的,十分艰难地才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字。
他向来鄙夷那些在离别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桥段,那会让他觉得损失了很多的爷们气概,但真的有一天,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嗓子眼,眼睛里冒出了雾气。
陈清晨从背后拿出一张纸和一根笔:“嗨,秦黯,很高兴认识你,不知道离开这里以后没人跟我斗嘴,我会不会不习惯呢。你给我写一下家里的电话吧,等我什么时候憋坏了打电话来怼一怼你。”
秦黯沉默了几秒钟,这才走上去接过了陈清晨手里的纸和笔,刷刷刷写下一串号码。
陈清晨接过纸和笔,笑嘻嘻地补充:“我老家的电话搬家之前已经断了,等回去续上了,我打电话告诉你。”
秦黯点点头:“你什么时候走?”
陈清晨朝院子里望了一眼:“今天呀。”
秦黯眼神一暗:“今天都这么晚了。”
陈清晨重复了一下:“是呀,买的晚上的车票,可能要在车上度过好几个晚上呢。”
两个人说完这几句,就相对无言互相望了一分钟。
最后还是陈清晨将手里的纸笔收到了自己的裤兜里,怂了一下肩:“那……再见吧……将来说不定有机会还能再见呢。”
陈清晨说完,转过身的时候,眼泪攒在眼眶里倔强地不肯落下来,缓缓地氤在睫毛上。
秦黯将肩膀上面的书包扔在地上,大喊一声:“等一下……”
陈清晨脚步顿住,但他没有回头,正疑惑地要询问出声时,腰间一紧,后面一具高大温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那个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上了,听起来雾蒙蒙的,就像现在陈清晨眼前的景象:“记得打电话……”
租的大院子还给房东以后,陈清晨一家带着要带到火车上面的行李坐上车子,在夕阳的余晖里慢慢远去了。
秦黯半张脸隐在自家院墙门后,缓缓注视着远去的车辆,直到车子隐没在天地一线间。
日子一天天过去,但不知道是不是陈清晨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有了新的朋友。
秦黯在闲暇之余都会在家里的客厅写作业,那个安静的座机从来没有如约响起过。
后来……
后来等得连秦黯都快要忘记了,自己到客厅里写作业的初衷。
一直到高考。
仿佛那一天彼此贴近的温度和心跳,从来都是自己的幻觉。
他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填自愿的时候同桌问他想要去哪里。
秦黯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颌侧着脸看学校花坛里新种上的月季,红色的,枝条上面带着尖尖的刺,除了馥郁的芬芳不同之外,它和玫瑰是如此的像。
但再像他们也不是同一个物种。
同桌又用手指戳了戳秦黯的手臂:“秦哥,你打算报考哪里的学校?”
他们的学校可以初升高,同桌还是从前的那个同桌。
秦黯转过脸来没有回答。
同桌已经习惯了,自说自话道:“真羡慕你们学霸啊,好像不需要填自愿,学校都会连夜给你们打电话呢。”
同桌说着说着便兴奋起来:“听说那两个顶尖的学校,会互相抢人,秦哥,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去哪一家?”
秦黯摇摇头:“我会读我们这边的医学院。”
同桌嘴巴张成了o型:“你想学医?”
秦黯沉思了一会:“也不是很想,随便学学吧。”
同桌这回一点也不惊奇了,这就是秦大佬会说出来的话。
他素来聪明,但是从来不肯多用功,做什么都很佛系,包括学校也是。
他猜:“我懂了,又是那个玫瑰的目标吧?”
秦黯笑了一下:“是吗?”
是吧?
不过这都是几年前他们无意谈论起彼此的梦想的时候,他无意间提起的,说不定他已经忘记了。
但谁知道呢?
大学报到的第一天,秦黯循着学长给的地址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开门的时候和里面的人兜头撞到。
那人比他矮一个肩膀和头,直直地撞进了他怀里。
秦黯闻到了一股十分好闻的红玫瑰的馥郁香气。
在上大学前一个月,秦黯迎来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分化,他果然不负众望,分化成了一个强大的alpha。
而如今撞进自己怀里的人信息素香甜,显然是一个刚刚分化完的omega。
大概是这场分化来的猝不及防,学校也是今日才知道,秦黯来的时候,他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打算搬到其他omega统一居住的地方。
秦黯将他抱着,紧紧地,他听见自己沙哑着嗓子问:“是你吗?”
秦黯只感觉自己怀里的人脊背一凛,原本推拒挣扎的手顿时松了下来:“是我。”
他们丝毫不意外会在一所学校里遇见,就好像他们这中间从来没有分开过,默契一如既往。
后来的某一天,陈清晨躺在秦黯的怀里问起这件事:“你怎么也在那里?”
秦黯翻个身将他紧紧束缚,温柔细密地吻落下去,陈清晨没有得到回答就沉溺进这场温柔而激烈的活动中去。
事后,他继续追问,秦黯才哑着嗓子笑了一声:“因为你在。”
这样奇怪反常的行为总让秦黯觉得是不是今天自己的发型有问题?又或者是脸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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