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程叔头次知道，原来岑尧也会动手打人。
而且下手还这么狠。
他抬起手，摸摸到了手鼻血。
程叔的面色越发阴沉，最后只好打给助理，让助理来接了自己。他的新助理就是那个新来的大学生。
助理下车见到他的样子，就惊呆了。
“程总，你这是怎么了……”
程叔脸上表情变幻：“……遇上了抢劫的。”
助理掏出手机就要报警，抬头却发现程叔冷冷地看着他。助理下想起了程叔夸他乖的时候，于是收起了手机，也不敢再多问怎么回事。
他只觉得这刻的程叔仿佛变了个人。
“我送您去医院。”助理扶着人上了车。
等程叔再回到程家的时候，已经接近12点了。
助理目送着他进了门，眼底划过了道失望之色。他觉得程叔没他想象那么强大，也没那么绅士。
程叔脚踏进门，脸色也难看得要命。
那个助理还是太年轻，不懂得掩藏自己的情绪。他拿对方当个玩意儿，对方倒是自以为是起来，开始用目光评判他了。程叔边往里走，边就往公司打了电话：“新来的那个助理……”
“是，怎么了程总？”
“把他开了。”
程叔话说完，转脸就撞上了程母和程二姐。
程母变了脸色：“怎么弄成这样？”
程叔好脸面，家里家外都苦心经营着形象。他紧紧抿着唇没有说，径直上了楼。
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对策。
岑尧挽回不了。
王未初他见不到。
那就只有……将这些事匿名告知岑尧的爷爷了。
岑尧的爷爷当年连他喜欢岑尧，都心有不喜。更何况是王未初呢？王未初可勾得岑尧完全变了个人。
有了对策，程叔才忍下了那种愤怒和屈辱，躺在床上缓缓闭上了眼。
岑家。
程叔走后，岑尧转过身，就正对上了王未初。
“都听见了？”岑尧问。
王未初神色复杂地点了下头：“嗯。”
岑尧又问：“吓到你了？”
王未初扫了眼他的手。
王未初的确没想到岑尧穿着西装、衣冠楚楚时，会突然揪着程叔的领子就揍。程叔竟然还没有还手之力……
王未初张张嘴正要说话。
这时候岑母突然噔噔噔从楼上下来了。
之前是岑尧让她别露面，说自己会处理好的。
岑母刚才听程叔得意地说：“王未初喜欢我。”心底就烦得不行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程叔这么讨人厌呢？
结果王未初也在旁听见了。
那尧尧看着心里得多难过啊？
岑母连忙出声转移走了话题：“未初是不是饿了？”
王未初愣了下，本能地点了点头。
“那去餐厅，我亲手给你做点吃的。烤鸡翅吃吗？酸汤肥牛要不要试试？”
是问……他吗？
王未初不可置信地迎上岑母的目光。
刚才程叔来闹了场，岑尧的妈妈就不生气吗？
她就不觉得他像个狐狸精吗？
这时候王未初的腹发出了咕叽声响。
在程叔来之前，他被岑尧折腾了很久，又迷迷糊糊睡了半小时，的确是很饿很饿的。
王未初面上红了红。
“来，过来。”岑母招呼道。
“去吧。”岑尧低声说。
王未初这才挪动了脚步，跟着进了餐厅。
也就是这时候，他终于确定，他的存在……大概的确没有伤害到岑尧的母亲？
岑母说要亲自下厨，就真去了。
王未初坐在那里，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太辛苦阿姨了。”
“她很少亲自下厨的，只偶尔为了家里人才会下厨。”岑尧淡淡说道，又取过玻璃杯，先给王未初倒了杯温水，随即轻点下巴：“喝了。”
王未初将玻璃杯捧到了手。
为了家里人才下厨？
他也算……吗？
王未初抬头看向岑尧，低声说：“刚刚没有吓到我。”
岑尧心底也悄然松了口气，他应了声：“嗯。”
“明天我先带你去换表，然后你跟我去公司。等处理完公司的事，我带你去个地方。”
王未初点点头：“好。”
跟着岑母也好，跟着岑尧也好，感觉都不坏。
他们没有等太久。
岑母做了两份酸汤肥牛面，份烤鸡翅。
都是很家常的食物。
岑尧接过筷子递到了王未初手。
王未初是真的饿了，面闻着又格外的香，他想也不想就先低头吃了。
不管何时都能吃到的热气腾腾的食物，香气与热气裹着扑面而来，王未初咬到嘴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他默不作声地低着头，鼓作气全吃光了。
“不吃鸡翅吗？”岑尧问。
王未初这才抬起了脸，眼眶都红了，眼底还带着水意。
王未初张嘴：“……吃的。”
岑尧用手捏着送到他嘴边。
王未初小心翼翼地咬了下去。
岑母将他的种种反应收入眼底，心说都哭了，气的？还是难过的？
等两人都吃完了。
岑母才怀揣着颗忧虑的老母亲的心回房间去了。
王未初和岑尧上了楼。
个处理事务，个看书，就这么待了会儿。然后岑尧又带人去花园里转了几几圈儿，散了散步，才洗漱休息了。
王未初躺在床上，都还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他的生活不再是边缘化的了。
岑尧伸出手，突然将他拉向了生活的心地带。然后他拥有了岑家安宁惬意的生活。他可以在岑家的花园里散步，好像坐在岑氏的大楼里看书，他还吃到了岑母亲手做的夜宵……
程叔的愤怒仿佛都不值提了。
程叔被岑尧轻轻地清扫了出去。
而他所担心的那些事，桩桩件件，都在岑尧手化解了。
王未初正微微出神的时候，背后热。
岑尧将他整个扣在了怀，然后抬手遮住了他的双眼：“睡了。”
岑尧的手掌心散发着温热的温度。
王未初闭上了眼：“唔。”
是真切的。
岑尧是真切的。
王未初睡了个很好的觉。
第二天早，他就跟着岑尧起了床，换了岑母准备给他的衣服。等下了楼，却发现岑父也在。
王未初难免又紧张了下。
但岑父只是淡淡扫了他们眼，对岑尧说：“事情办好了。”
说完，岑父还笑了下，带着点邀功的意味：“怎么样？我办得快吧？”
岑尧点了头，淡淡道：“嗯。”
岑父立马满意地喝茶去了。
王未初看得愣愣的。
岑父也不排斥他？
王未初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父母。
他们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注意岑尧的心情……仿佛岑尧就是切。
王未初又觉得惊奇又忍不住有点歆羡。
等吃完早餐，岑尧就带着王未初去换表了。倒也没折腾太久就换好了。然后二人就块儿去了公司。
岑尧很忙，并不是单单只坐在办公室里。
王未初也就自觉地呆在了隔间里，慢慢看自己的书。
转眼到了下午四点。
岑尧走进隔间：“走了。”
王未初也没问去哪里，跟着岑尧就上了车。
很快，车停在了处高档会所前。
王未初往外看去，这看就怔住了。
这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
程叔第次带他去见那帮好兄弟，就是在这里。也就是从这里出来，他救下了金耀。
“我们……要进这里吗？”王未初抿了下唇，有些不太想进去。
岑尧点头，抬手理了理他额前的发丝：“走吧。”
话音落下，岑尧已经打开了车门。
王未初只好跟着他下去了。
但还没等站稳，岑尧就突然间撬开了他紧握的手指，转而同他十指相扣。
“……这里人很多。”王未初低声说，却没有挣开岑尧的手。
“嗯，我知道。”岑尧说完，牵着他就往里走。
王未初本能地将岑尧的手抓得更紧。十指相扣，有种说不出的亲密感。他的心底安定了很多。
然后亦步亦趋地走了进去。
嗯。
没事。
他又不是当初跟着程叔到这里的，第次见识这种地方的王未初了。
程叔前脚刚走近进高档会所，没想到会撞上冯勋等人。
他眉头皱：“你们怎么在这里？”
冯勋等人面面相觑，说：“我们本来也想叫你的，但是又怕你生气……程哥，是这么回事啊……”
冯勋的话音还没说完，旁边的人突然如同见了鬼似的抬起头：“岑、岑少来了！”
冯勋没好气地心道，来就来了呗，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弄得跟鬼来了似的，那谁听了能乐意啊？
冯勋断了和程叔的对话，抬头看过去，下刻，脸上也定格在了见鬼的表情上。
“岑、岑少？”
岑尧身边那是谁！
那是……王未初！！！
冯勋机械地扭过头去看程叔的表情。
程叔双目猩红，表情仿佛要吃人。他死死地盯住了王未初脖颈上露出来的点吻痕。
在这么多人面前！
在冯勋这么多人面前！
岑尧牵着王未初的手，光明正大地出现了！
程叔觉得自己的脸仿佛被扇肿了，所有人都能从他头上看见顶绿油油的帽子！
岑尧云淡风轻地道：“坐啊，不是要聚吗？”
他转过头看了眼王未初，说：“重新认识下，这是我的对象。”
王未初错愕回头，他看了看岑尧。
岑尧表情如既往，没有丝毫变化，不像是在开玩笑。
而冯勋等人两股战战，站都快站不稳了。
艹谁能来告诉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啊？王未初怎么就成岑尧的人了？
王未初本来还有点紧张，但是等看见冯勋等人脸上惶恐、惊愕的表情之后，他突然就不紧张了。
原来曾经大肆点评、讥讽他的这帮程叔的所谓好友……在岑尧的面前，也不过如此。
冯勋艰难地开口：“他……程哥……你……”
他语序都混乱了。
还是旁边有个机灵的，突然开口问：“这……岑哥，这以后怎么弄啊？”
岑尧连看也不看程叔眼，说：“你蠢吗？叫嫂子。”
“……”他们艰难地夹在间，放低身段开了口：“嫂子。”
过去人跟着程叔的时候，他们看不上王未初，从头到尾就没这么叫过。结果没想到，到了还是没逃过，在岑尧这里叫了。
程叔面色阴沉：“岑尧，你好……”
好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