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家的吃饭从来都是食不知味的,晚饭过后,时夏片刻都不想多留,拎起包就要走人,时域也没有强留她。在她迈步走出门口的时候,身后响起时域浑厚的声音,“夏夏,玩累了就回家。”
如果没有那个玩字,时夏想,她一定能感动到即刻落泪。
时家在郊区,到市中心的车程四十分钟,时夏没有理由拒绝时泽送她回去的好意。
车内很安静,在时泽第八次分神偷瞄过来,时夏终于赏了他一个字,“问。”
时泽不再欲言又止,“为什么不拒绝爸爸的意思。”
她单手撑着车窗,闭眼假寐,不瞒他说:“时悦是最好的人选了。”
时域习惯了对她强势,就算她成功说服他不让时悦来剧组,他也会明里暗里派其他人来看着她。
所以何必呢,与其要那些事无巨细都汇报的人,倒不如让双商都堪忧的时悦来。
“好久没见你迁就爸爸了。”
时夏反问,“你不是说他身体不好吗?”
时泽回她一个笑,眼底不动声色地闪过几分情绪,“爸爸他是为了你好。”
时夏她耸了耸肩,“也许吧,这种好可能我要很久以后才能感悟出来。你不必在我面前当说客。”
时夏偏头看向车窗外,a市的夜景,明亮而璀璨,凝着远处的斑斓彩光,她胸口一阵烦闷。
在时域眼里,她只是个闹了脾气离家的任性女儿,而在她眼里,时域是个**不容忤逆甚至不可理喻的父亲。
各有各的立场,谁都没有错,谁都不肯让步,可谁都在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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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亦宸洗完澡出来,发现小女人坐在床上,表情恹恹的,一脸的不高兴。
他走过去,在床上坐下来,把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柔声问:“嘴角都能挂三个油瓶了,说说,发生了什么?”
时夏坐在他的大腿根,双手顺势环住他的脖子,脾气一下子发了出来,“他看不起人!”
陆亦宸挑眉,略一思索就悟出她说的是时域。哄着她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时夏在他面前是无所顾忌的,“我不是在玩。为什么我做出的努力在他眼里就是玩闹,为什么他总是要求我按照他的意思去生活,我不喜欢这样!”
最后,她的声音弱了下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我知道他是关心我是爱我的,可他这样强势,我不喜欢啊……是不是坐惯了高位的人都只喜欢别人的服从而不许别人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由失笑,捏着她的鼻子,“不能以偏概全,我不是一直哄着你供着你,嗯?”
时夏摇了摇头,“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是我爸爸,你是我……”
陆亦宸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睨着她,“我是你什么?”
时夏恼羞成怒,不悦地嗔他,“哎,你别让话题偏了呀!”
他挑起她的下巴,眼睛深深地望入她的瞳孔里,“先回答我的问题。”
时夏咬了咬唇,声若蚊鸣,“……男朋友。”
男人垂眸浅笑,嗓音醇厚,“错了。我是你的男人,嗯?”
看着她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抬手捏了捏,“听懂了么?”
时夏只想快点跳过这个话题,忙不迭地点头。
陆亦宸心情很好地逗她,“乖,重复一遍给我听。”
“你正经一点好不好?”
她明明心情郁闷的,被他这么一搅和,她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时夏转了转眼珠,眼底闪过一丝促狭,“真要听啊?”
陆亦宸点头。
时夏:“错了。我是你的男人,嗯?”
不仅重复了,语气都模仿得跟他一摸一样,她歪头冲他笑,“还要再听一遍吗?”
陆亦宸的笑容凝固在唇角,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地气息,就这样似笑非笑地凝着她瓷白的小脸。
时夏招架不住他这样的表情,头皮发麻,“是你自己让我重复的呀!而且我现在心情还没好过来,你不能欺负我!”
陆亦宸无奈地笑了笑,“夏夏,其实道理你都明白。找个时间跟伯父好好聊聊,嗯?”
她在他身上扭了扭,“每次跟他都是不欢而散。”
“我帮你去聊聊,以你男人的名义,嗯?”
“哼,你想得真美!”
陆亦宸失笑。
其实把话说了出来,她内心就舒坦了许多。手臂一直搭在他的脖子上,已经开始泛酸了,她改抱他精瘦的腰身,“对不起啊,我又把脾气发给了你。”
他与她额头相抵,高挺的鼻梁与她的亲昵厮磨,“你的小脾气,不发给我,还能发给谁?”
时夏下意识想反驳的,可思来想去,都找不到反驳的措辞。
陆亦宸笑了下,摸着她的脑袋,“不要太委屈自己,不喜欢就说不。”
她低低地“嗯”了声,掀起眼皮看了看近在咫尺的男人,她垂下眼,最终还是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
休息了两天,时夏又开始了忙碌的日子。
《宫略》的剧组前期筹备已完成,开机之前,剧组聚齐了所有演员开探讨角色的会议。
会议从早上十点开始,下午两点了也没有结束。午饭时间完美错过,所有人都饿得饥肠辘辘,但导演的威严摆在那,他没发话,所有人只能忍着。
《宫略》不仅演员阵容强大,制作组都是业内一流的水准。导演姓周,声誉颇高,连着几届的电视剧颁奖典礼上,他拍出的电视剧都连战连捷。业内传说他在片场严格到不苟言笑,对演员的素质看得极为重要,迟到早退在他眼底是最容不下的。
时夏对这位周导的印象很深刻,那日试镜,是他亲自给她的镜头点评,也是他开口把女三号的角色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