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三女,这桌怎么看怎么怪异。
时夏坐在路欣滢旁边,对面是陆亦宸和倪子绮。
桌上只摆了一份菜单,倪子绮眼疾手快地拿到手,细细勾选,时不时还转头问陆亦宸的意见。
而后者淡淡地应着,眉宇眼梢都是慵懒惬意。
“时夏,你要吃点什么?”倪子绮温婉的问。
时夏对她牵了牵嘴角,“我自己来。”
然后在菜单上勾选了一堆冰的凉的。她现在的心情,只有一堆能降温的东西来抚平。
时夏点完,递过去给路欣滢,路欣滢随意勾了两样,刚想递给等候着的服务员,突然看到陆亦宸伸过来的手,她愣了一下。
陆亦宸拿过菜单,扫了一眼,眉宇慢慢蹙了起来,然后拿起笔圈画了几下。
时夏忍不住看向他的右手,仍是缠着纱布,似乎比昨晚的还要厚上一层,掌心的位置染了一层墨青色,应该是药的色泽。
等候上菜的过程,很尴尬。
先挑开话题的是倪子绮,看得出来她很会聊天,整个过程虽然话语不断,却将分寸拿捏得很到位,不会聒噪,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冷场,再配上她生动俏人的表情动作,气氛更是融洽。
而陆亦宸,配合得倒是默契十足,倪子绮每抛出一个话题,他就感兴趣地聊下去。
路欣滢看了眼身旁面无表情的人儿,再看看对面在热烈谈论高尔夫球的两人,抿唇偷笑,眼里都是明了的光。
不知怎么的话题就转到了《宫略》上面,倪子绮优雅地擦拭着餐具,边盈盈一笑,“时夏,虽同在一个剧组这么久了,我们还是第一次共桌吃饭呢!”
时夏点的东西还没上,她只能浅口抿水,闻言她放下水杯,透明杯子里的液体沿着杯壁微微荡漾,她微微一笑,“我平时比较忙。”
“忙什么?”陆亦宸问,这是落座之后他第一次主动跟她讲话。
“挣钱。”她言简意赅。
她的确是忙着挣钱,《胡搅蛮缠》大热后,她的名气也逐渐上涨,广告邀约和其他合作相应而来。
陆亦宸想说什么,服务员这时端来一条红烧湄公鱼。鱼肉外焦里嫩,香气四溢,是时夏来这必点的一道主菜。
不过刚刚她没有点。
掀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只见他将桌上的菜品调了调位置,腾空她面前的位置。服务员会意,把那盘鱼放在了时夏的面前。
“你好,我点的甜品可以现在上。”这里的甜品通常是饭后才上。
服务员怔了下,拿出平板划了一圈,神色有些尴尬,“小姐,这桌并没有点甜品啊。”
时夏白了对面的男人一眼,四目交汇,她认命地拿起筷子吃鱼。
路欣滢眼观鼻鼻观心,除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话题又回归《宫略》上面,倪子绮讲起片场的趣事,陆亦宸漫不经心听着,目光紧凝面前一根根挑鱼刺的人儿,眉宇蹙了又松,松了又蹙。
时夏埋头吃鱼,忽略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视线。直到陆亦宸无意问起倪子绮和她的关系――
倪子绮表情滞了下,很快恢复过来,“虽然我和时夏同在一个剧组,因为还没有到对手戏的部分,私下里接触并不多。”她说着,笑容越发明艳起来,对陆亦宸说,“不过时夏在剧组很受重视,人人都称赞她的演技!”
“你过奖了。”
“我听说接下来就拍你侍寝的部分了。”
时夏眼皮一跳,果然没那么简单。
陆亦宸挑眉看了眼对面的人儿,状似不经意地问,“侍寝?”
时夏垂头咬着筷子,装没听见。
倪子绮一派天真地解释道:“通俗些说,就是亲热戏。除了首场尺度大一些,其余都比较含蓄。”
首场,其余。
陆亦宸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一字一顿,“亲、热、戏。”
时夏被呛了一下,面红耳赤地站起来,低声说了句抱歉。
“去哪?”他拉住她的手,语气颇沉。
“卫生间。”
――
卫生间。
时夏挤了些洗手液在掌心,细细致致地涂抹在手。
路欣滢进来的时候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是不是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时夏真想把手上的泡沫涂在她的脸上,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毕竟路欣滢帮自己拿了小挎包,待会还要麻烦她载自己一程。
路欣滢扬了扬小挎包,挑高眉毛看她,“要溜人?”
时夏反问:“难不成还看着他们相谈甚欢?”
路欣滢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一瓶香水,往空气里喷了两下。时夏皱眉看着她,“你干嘛?”
“不觉得这里酸味浓么?”路欣滢笑。
时夏:“……”
路欣滢见好就收,拿出口红补妆,肩膀撞了撞时夏的,“是介意的,还是不介意的?”
时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细眉拧成一团,表情恹恹,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说实话,我好久没见过他话这么多的时候了。”
“你家哥哥这朵高岭之花也有话多的时候?”
时夏细想了一下,“有。”
“什么时候?”
“床上的时候……吧。”
路欣滢手一抖,口红沿着嘴角,在脸上画出一道长长的红痕。
“夏夏,我觉得你,真的是被憋太久了!”
画风完全不一样了!
玩笑过后,路欣滢也不兜兜转转那么多,直接问,“什么时候和好?”
“等拍完侍寝那部分的戏。”她一脸认真。
然而有些事发展永远都是出乎意料的,例如时夏绝对想不到陆亦宸会蹲守在女卫生间门口。
转角处靠墙站立着的那个人,身形修长挺拔,刺目的灯光下,他黑亮的头发泛着光,脸部轮廓深邃迷人,一双黑眸正盯着自己这边的方向。
时夏心跳漏了一拍,抬眼看他。
男人眼尾微挑,带着蓄意的勾人意味。
“饭还没吃完,急着去哪?”
他的声线清冽,微微上扬的尾音十分醉人。
时夏有些恍惚,路欣滢离开前拉着她的手,沉声道:“很多事都由不得你,今晚――自求多福!”
时夏凝着好友扬长而去的潇洒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