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在旁警惕的望着那中年女尼,一只手已经握在了【菩提枝】之上。
“是恒山派的定闲师太——”
不等询问,一旁掀起门帘的骆冰就介绍着说。
恒山派,可人自然不认识,杨恪却很熟悉,在他的印象中,这门派在这个大江湖时代只算是一个小门小户。
论及势力,杨恪盘算着,可能连【红花会】都比不上。
只是,听着刚才的声势,却不像是——
杨恪正想着,就感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股温和的真气侵入自己的经脉内。
浑身一震!
原本浑身四散无定的真气忽然拢聚而来,那一股温和的真气瞬间被分割—驱散。
“这症状——”
定闲的手指弹起,起身退出车厢,站在马车旁,沉吟片刻。
和杨恪想象的不同,恒山派在这个世界可不是凡俗之流。
一个门派,其势力和传承、资源息息相关。
恒山派独占五岳之一的恒山,资源自然是不缺的,虽然传承不算绝顶,不过其武功也有独到之处。
恒山派以剑法著称,其剑绵密严谨,长于守御,而往往在最令人出其不意之处突出杀着,剑法绵密有余,凌厉不足,正是适于女子所使的武功。
至于其所传的医道之学,也算是立身之本了,和远在闵越之地的天香谷,算是一北一南,各有擅长了。
别说是【红花会】,就是天下帮会中势力最庞大【丐帮】也不敢轻言惹上恒山派。
毕竟,人总是要生病的,尤其是练武之人,这内外之伤,说不得啥时候就得求上恒山的【天香断玉胶】(外敷)、【白云熊胆丸】(内服)。
杨恪不知恒山势力之强,不过此时,他难以动弹,也不愿开口说话,倒也没出言得罪了。
“赵先生此前曾言,这殿下乃是“百日筑基”之状,贫尼细观之,倒也颇为相像,只是——”
杨恪听得那定闲师太在马车外说话,正凝神去听,就听得说话的几人,竟然走远了。
没过多久,马车又开始徐徐前行,至于外面那些人说了些什么,杨恪一时间也猜不到。
车门帘被掀开,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尼姑从外面进来了。
杨恪扫了一眼,但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
“我——师伯让我送来这药给他——”
小尼姑娇嫩的声音响起,她看了杨恪一眼,从手中的药瓶中倒出一枚丸药来,一手捏着,看着杨恪,又看了看注视着她的林可人,还有那个正抬头,看着她滴着口水的小婴儿。
这几双眼目之下,小尼姑有些手足无措,她匆忙的低下头,伸手要掰开杨恪的嘴巴。
杨恪只是不想张嘴,并不是不能,这时明白她的意思,自然自己张开了。
小尼姑像是被惊吓到了,手上一不小心,丸药就被丢入杨恪的口中。
只听她一声惊呼,掩着口鼻,小心的看着杨恪。
那丸药,入口即化,倒也没噎着杨恪。
只是瞬间,胸腹中就生出一股热流来,瞬间席卷全身。
那一瞬间,杨恪身上原本的苦楚,尽切消去,让他只想畅快的长啸一声。
不过,也只是那瞬间,稍后,原本消去的那些苦楚,瞬间又席卷而来。
这一来一去,让杨恪痛苦的呻吟出声。
这时,门帘又被掀起,却是之前那中年女尼,也就是定闲师太,她瞧了一眼,却没再搭手探脉。
“师伯——他——”
那小女尼抬头问着,她像是觉得这事是她办错了。
“他没事,你出来吧。”
定闲在车厢内扫了一眼,和每个人的眼目都接触了一下,只是她平静的眼神,犹如一片纯净的湖泊,波澜不起,谁也不知她想了什么,看着了什么。
“这一瓶药,一天一丸——”
小女尼正要出去,却又回身,抓着手中的药瓶,递给了林可人。
听着她的言辞,可人接过,正要道谢,就见那小女尼掀开门帘,就跳了出去。
马车行走的虽然缓慢,但毕竟也还是在行走着,只听外面一声惊呼,可人掀开门帘探头去瞧,稍后转过身来,说道:“没事。”
毕竟是习武之人,哪怕粗心些、马虎些,一般也出不了啥事。
看着可人转身,正爬到杨恪身上的小婴儿,这时探手去抓可人手中的药瓶,不过可人轻巧避过,小婴儿呜哇一声,然后仰头一趟,从杨恪身上滚了下去。
车外,定闲犹豫了片刻,看着一个恒山弟子从后面的马车跳下,她探手入怀,片刻之后,手还是空空的拿了出来。
“师父,那位县君敷了药,性命倒是能保住,只是一身武功——”
定闲犹豫了片刻,再次探手入怀,取出一药瓶来,倒出一粒来,说道:“这药,给他内服——”
看着药瓶的花纹,和林可人手中的一样。
恒山的灵药自然不只是【天香断玉胶】和【白云熊胆丸】两种,那两种只是弟子的标配,此外还有秘传灵药,那是救命之用,外人不知。
而且也极其珍贵,就是定闲师太,这次来,也只持有了两瓶,一瓶赠予了杨恪。
虽然念着“众生平等”,但却没人真的当真,王爷和一个县令,哪怕定闲这个佛门大德都分得清楚。
林可人倒是不知那药珍贵,随意放入怀中,伸手揽起正好滚到她身边的小婴儿。
这豪华马车,哪一处都不会磕着捧着,行走之时,又极其稳当,倒是这小婴儿的乐园。
像是她爹,拿着包裹一裹,胸前一兜,骑着马就纵横四海,固然潇洒了,但是对于一个小婴儿来说,绝对是不好受的。
难怪她现在,是此间乐,不思爹了。
……
暗无天日的密林,苗人凤闯荡了许久,手中使着的那根紫竹杖,用的是越来越顺手了。
他曾几次停下脚步,仔细去端详,这竹杖不同于一般竹子,通体扁圆,若是放远了去看,竟然像是一柄剑。
这般物事,苗人凤从未见过,听说过的,就是丐帮帮主传承的那根绿玉竹杖了。
和那几个妖女,几次比拼,都未曾落得下风,这根紫竹杖的功劳,占据了一半。
几次落入险境,苗人凤是越来越觉得这竹杖珍贵了。
想起被丢弃的女儿,苗人凤觉得,就是杨恪没怎么照顾,到时,也不好说什么了。
“清儿,这苗人凤真元浑厚,你若是采了,必然神功大成,师叔我可以让予你头筹——”
几次蛊惑绾绾,都未能得逞,闻采婷打起了白清儿的主意。
只是白清儿盈盈一礼,说道:“师叔,清儿武功低微,消受不得,师叔还是找婠儿师姐,或者等其他师叔师伯,或者等师父回来——”
听着白清儿的推拒,闻采婷气哼哼的转身就走,若是她想要等其他人,怎么会找上白清儿或者婠婠。
无非是这两个晚辈不识货,不知道那苗人凤或许算不得什么,珍贵的是他手中那根紫竹杖。
计较良久,在这地宫中,寻摸了许久,那些俘虏的“药人”自然不必去说,只是各处的机关,闻采婷有心将苗人凤引入地宫,借着这些机关暗算他。
只是,这么一来,若是办到了,那还好,等握着那根紫竹杖,这阴癸派中,她也不惧任何人了。
可若是失败了,那后果,闻采婷打了一个寒颤。
婠婠远远的瞧见闻采婷从机关室外离开,这几日,她一直在注意这此处,她也不知闻采婷为何对那苗人凤如此上心。
这几日她抽空查了卷宗,也没见着闻采婷和苗人凤过往有什么牵扯。
只是,闻采婷的表现,让她一直隐隐有些担忧。
这一处地宫,事关重要,是阴癸派得以存续千年的屏障所在。
甚至,阴癸派的诞生,都和建造这地宫的那家学派大有关系。
千年之前,百家争鸣之际,那时是这神州最灿烂之时,之后的余晖,绵延了这千年。
有当年那些学派,才有这如今的武道盛世。
仅仅这处地宫,就庇佑了阴癸派千年之久,阴癸派放弃不得,也不能放弃。
监督了闻采婷许久,见她终究没能做下那大逆不道之举,婠婠稍微放下心来。
从几处入口掠过,寻到了苗人凤的踪迹,他还未走出这密林。
婠婠深知,这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走出这密林,靠的也不是武功,最少不是苗人凤现在的武功。
而是意志和智慧,当然,这是针对常人而言,对于某些气运逆天之人,或许三两步就能看到地宫入口,并能通过那重重机关。
不过苗人凤显然不是那种人,他只能凭借意志和智慧,从这密林走出。
这是一个笨办法。
却也是普通人唯一的办法。
婠婠吩咐了那些在入口处巡视的弟子,小心行事,不得擅自打开入口,又去机关室附近盯着,她还是不放心闻采婷。
虽然,以她现在的武功和地位,也不惧闻采婷了,尤其是那位一直窥视着她的人,突然就那么死了。
当时,婠婠是震惊的,也是高兴的,那人不死,婠婠现在绝不会如此轻松,还敢几次违逆闻采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