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夫人抬眸看他，嘴角下撇：“不过一丫头片子，这还没进门呢，你就开始为了见她而威逼祖母，这若说出就当真好听？”
闻胤瑾眸色冰冷，反唇相讥：“那像您一样，一大把年纪了，还看不儿子与儿媳感甚笃，非要从面整一自己娘家的侄女塞儿子，看着儿子和这样的与自己相似的妖艳贱.货逐渐深，反过一天天折腾的儿媳的祖母，说出就更好听！”
“你！”
闻老夫人低低地垂下头，没有吱声，半晌，她似是不悦地拧了拧眉：“那便下午吧，上午真的不行。”
闻胤瑾颔首：“不急，我便在这里您到下午，或许我应该让府医过您把把脉。”
“我什么我？！”闻胤瑾腾地一下站起身。
“你看着你那侄女一天天的欺负我娘，一句公道话不会讲，反而一天天我娘立规矩，让那奸夫淫妇日日相对，这就是你说的好听？！”
“一会儿祖母可需去与沈家老夫人拜访详谈？”
闻老夫人抬眼看他：“可，只是需明日，今儿腿脚实在酸疼。”
闻胤瑾也没有生气，只是轻轻嗤了一声：“腿脚酸疼，昨晚还出门散步？”
只是这几分速度,在他理智的控制下，快的不是分明，除了跟在他身后的松山与松海，几乎无人察觉。
撩开门帘,闻胤瑾进入老夫人居住的内室。
“嗯。”闻胤瑾动了动酸麻的腿，眉宇低敛。
往常从丫鬟进去通报,到准许,只需数到四十就能进去,今儿却数到了五十,这还是在这处小院没有府中院落大的前提下。
刚刚在房站定，便有丫鬟进去通报。
虽然从通报到迎他进去并不需花费多长时间,但这一连十年下，闻老夫人也一直没有改口说过一句，让他以后不用通报、直接进屋的话。
起床、洗漱、更衣。
看,祖母她确实出事了。他心中这样感慨着，动作似乎不慌不忙，步伐却比平时稍微快上了几分。
室内，闻老夫人坐在桌前喝着一杯颜色浓烈到黑红的大红袍，这是她过往的既定习惯。
闻老夫人目光微动，她稳稳地将茶盏放下，低低应出一字音：“嗯。”
闻胤瑾目光淡淡滑过她的指甲与手背上的皱纹,最后落到她的面上：“祖母，早。”
他敷衍地行了一礼，也没闻老夫人说话，便到了她对面坐下。
一如他们之间的祖孙关系,一直僵持着，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而为时光的缘故愈发僵化。
快,进去通报的小丫鬟便小跑出,笑吟吟道：“郡王，老夫人请您进去。”
“还是说，我那原本康健的身子，被那贱人大冬日里折腾到冰湖里，直接坏了身子，去了半条命，你在看过几眼后，直接宣布放弃了我，劝说我父亲将你那侄女抬为平妻，再生一康健的，这件事说出真是太好听！”
“再或者，你感觉我那父亲去了之后，我与我母亲相依相存，看不我们感顺眼，还不我母亲在府上守完三年热孝，就将人赶娘家改嫁，只是为了让我只能依靠你，这件事说出简直好听到不行！”
“那是我母亲！是在你和父亲都放弃了我以后，唯一我依靠、我生存依靠的人，就那样被你强逼着赶了娘家改嫁！”
“你自己根本就没做出几件能让人说出感觉好听的事，就不要怪别人说话不好听！说到底，脸面都是自己的。”
闻老夫人眼睛瞪大大的看着他，双目赤红，明显绪激动。
“你这不孝孙！”
闻胤瑾淡淡抬眼：“承让，对比起您，我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闻老夫人：……
“所以，您上午是去还是不去？”
他目光死死盯着她，一寸不移。
闻老夫人直直看着他，半晌，她狼狈挪开视线：“去，我用完早膳再去。”
闻胤瑾轻轻颔首：“那行，我便在这边您用过早膳。”
闻老夫人：……
上午，闻胤瑾与闻老夫人一起，前往沈家所在的小院中拜会。
在离开小院时，他淡淡地看了守在小院门口的书槐和书桐眼，手指轻轻放在身侧，轻点了三下玉佩。
书槐与书桐当即敛下眸子：“主子慢走。”
“嗯。”
这次离开，搀扶着闻老夫人的，并非一贯与她形影不离的孙婆子，而是另一边常用的丫鬟。
孙婆子被她留在院中，继续整理她们昨日带的家什。
然而，几乎是在闻胤瑾与闻老夫人离开没多久，书桐与书槐便带人人手闯入闻老夫人院中，将人全部捂住嘴，双手反搅。
沈母院中，沈母与闻老夫人面对面而坐。
她将丫鬟们刚刚捧过干果往闻老夫人面前推了推：“你之前不是说，要尝尝江城那边的特产吗？别的东确实不好带，但是这果干我倒是带不少。”
闻老夫人看着面前的造型奇特的青色果干，面带为难，尝试伸手拿了一放入口中，而后拧眉：“有些酸。”
沈母就笑：“这还是用糖腌渍过的，已经算不上酸了。”
闻老夫人的神不由轻松稍许：“可能是我对酸比较敏.感吧，这种果干我尝上一就是了，再多却是不能了。”
沈母眸光闪了闪，她抬手转了转发髻上的碧玉簪，向后转动了三圈。
她身后的一位婆子从不远处的竹篮中又取出一罐子干果：“还有这些，这些都是我们老夫人特为你带的。”
闻老夫人目光落过去看了几眼，而后不由皱起眉梢：“这……”
“不用了……”
恰在这时，书桐在通报后，面色从容地走了进。
今日的书桐穿着一身女装，为身形矮小的缘故，并未有多少违和感。
他走到闻胤瑾身边，妖妖娆娆地闻胤瑾端一杯茶。
闻胤瑾看了他一眼，反手一推，直接将人推到闻老夫人附近。
闻老夫人抬头，看着这突然而至的人影，刚说什么就见书桐陡然转身，一双大手穿过轻软的袖口，向她脖间锁扣而。
她双眸大睁，身体以一种不同常人的速度侧身绕了一下，要制住旁边的沈母，沈母却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匕，头也不抬地就直接往她胸口扎去。
“闻老夫人”身子瞬间后侧，反手欲取出自己腰间的武器，却被早已准备好的丫鬟婆子一起蜂拥而上地将人压倒在地，功制服。
闻老夫人看向闻胤瑾：“胤瑾，你……”
闻胤瑾烦躁起身，眉宇阴沉：“一冒牌货而已，不用叫我，听我恶心。”
书桐将桌上的温茶端起，毫不怜惜地直接泼到地下人的脸上。
一双与女子扮相完全相反的大手，麻利地将地上人面上的伪皮剥了下，露出下面那张原本属于孙婆子的脸。
闻胤瑾抬脚到她面上狠狠踩了几脚，轻嗤：“你庆幸她现在还没事，否则，呵！”
孙婆子闻言眸光动了动，依旧不解：“你不是讨厌她，恨她吗？缘何还会如何了解她，关心她？”
闻胤瑾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嗤笑：“你懂什么？！”说罢便示书桐与将人堵上嘴带走。
闻胤瑾站在原地，恭敬地向上首的沈母行了一礼：“之前为将她引出院落，这才带了伯母所在，还望伯母见谅。”
沈母将手中的匕首重新套入鞘内，无所谓摆手：“我们这一屋子都是有各种经验的，你将人带这边好，无甚妨碍。你祖母那边如何？”
闻胤瑾垂下眸子，面色深沉难辨：“刚才书桐说，已经寻到了，是早在定好小院后，就有人当夜在院内床榻下挖出的地道。人并无碍，只是又些微发热，我这次，随身带了府医。”
沈母嗯了一声，要开口询问一下他与他祖母之间的关系，但在张口前，又被她咽了下去。
转而道：“既你那边忙乱，便去主持大局吧，你们那边安定了，我再去看你祖母。”
“是，既如此，小侄告辞。”
沈精羽坐在一旁，眼见着闻胤瑾方才还与她一起谈论京城趣事，下一刻就瞬间变脸，将那位伪装他祖母的细作制服。
她眼睫眨了眨，感觉这脸变有些奇特。
虽然面色突然变深沉莫测的胤瑾弟弟依旧好看，且惹人怜惜的，但是此时此刻，她不不承认一点，那就是，她好像从没有认真了解过他。
她所知道的闻胤瑾，只是他表现自己看的模样。
至于真实的他到底是怎样的，一直都被闻胤瑾有识地掩藏在层层迷雾中。
或许，她应该拿出一点耐心去细细发掘。掀开他的面具，看看他面具之下的真实，到底是何种模样。
见闻胤瑾转身就要离开，沈精羽跟着起身送了他一程。
人一路无话，待到小院门口，闻胤瑾眼睫轻眨，侧头看她：“姐姐……”
沈精羽轻笑，温声安慰：“好了，你快去看看你祖母，有什么事待咱们下次见面再说。”
闻胤瑾手指轻轻晃了晃，在下面碰到了沈精羽的手指，见她没有躲开，才松出一口气。
虽然他现在为身处的位置的缘故，不能光明大地伸手去拉，但仅沈精羽方才没有避开他碰触的动作，就了他定心丸。
“那姐姐我寻你。”
闻胤瑾按照过往的习惯,去老夫人房间请安，去走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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