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就是再多的过去,该救的人命还是要救的。
丁经理手忙脚乱跑回台上,忙着联系救护车,一边还要安慰像个局外人坐在那儿的容瑕。
救护车来的很快,是季氏私立综合医院的。
救护人员抬着季世德离开时,容瑕紧跟在旁边,只是在经过时停步,她老了,身体不可控的佝偻蜷缩,但容氏依旧端着那副骨子里的桀骜。
“季靖枝,就算你今日翻了季家,我也不会放过你!”容瑕垂下的手,快要把衣摆给扯烂,“慎言的命,若云吃的苦,我会讨回来。”
季靖枝把她看了几秒俯身,轻声细语,“季慎言的命不过是讨的点利息,容瑕,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干净!”
容瑕冷哼一声,尽量把弯曲的背脊捋直走了。
季家的记者说明会就此草草结束。
“我们回去吧。”季靖枝来到许非晚身边,小心翼翼的拉她的手,他是怕的,怕自己的污脏吓到晚晚。
他的手很冰凉,人的本能在害怕时血液会倒流回脑部,所以他的四肢很冰凉。
“很冷啊?”许非晚冲他笑的明艳生辉,小小的双手包裹着他的手,“手这么凉。不要怕,我永远跟你是一边的。”
“你坏我也坏,不分伯仲,二哥……”她软着嗓子喊他,那样乖巧娇俏,“我们俩是天生一对,拆不散的。”
有晚晚这句话,季靖枝就放心了。
只要晚晚不在乎,那他就无所畏惧,不过是心脏了点,在恶毒的事他都能做。
“二爷。”
两人预备离开时,阮晴喊了声,她眼中写着很清晰的求知欲望却又在畏惧。
她想问,季靖枝是不是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即使在知道以后依旧让她做一枚最厉害的棋子,即使他们俩是堂兄妹,季靖枝是不是也丝毫不在乎的利用她。
她可以给他一切,就算是命也在所不惜,但她唯一不敢听到的真相是,是什么?阮晴似乎自己也不清楚。
她是在害怕跟季靖枝是有血缘的兄妹,还是她被利用为棋子一事。
“靖枝刚知道不久。”许非晚替他回答了,“姥爷来京城才找到我不久,季家的旧事,宋家的事靖枝也是在姥爷那儿听说的。”
“没有处心积虑的筹谋,一切都是注定。”
许非晚讲完,撒娇的晃了晃季靖枝的手,“走吧,二哥。”
季靖枝嗯了声,如朝阳炙热的目光只属于许非晚。
阮晴晓得了,为什么季靖枝如此喜欢许非晚。
因为,许非晚比季靖枝自己都要懂自己。
她跟季靖枝相识太久,阮晴知道季靖枝那一丝的沉默代表什么,她的身份季靖枝早知道,可依旧如此。
她于他,由始至终,就只是棋子。
停车场,山岳暂时没上车,当然也是季靖枝暗示他暂时不准上车。
山岳觉得,二爷有点重欲。
但其实,这次是他猜错了。
“晚晚,阮晴的身份在很早我就知道了,就是知道了也没有阻止。”季靖枝蔫蔫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许非晚笑盈盈的,不知事情来龙去脉,她不会有任何置评。
“嗯,我知道了。”
“那你还不骂骂我。”许非晚不急,他倒是急了。
“为什么要骂你。”她凑近,眼神明亮温软,像隔绝在大楼外的阳光,“一个人做出一个选择肯定有他自己的理由。”
“二哥,我看得出来阮晴超级喜欢你。她太喜欢你了,我了解她的心思。我比她还想喜欢你,爱你,所以能看得懂,能明白……”
“只要你是想要的,想报仇的,如果是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拿到。”
“我不知道这段畸形的合作关系之中,是你的主导意识更强,还是阮晴心甘情愿更强。靖枝,我们都站在悬崖了,为什么还要去计较对不对,道不道德。”
“道德能救我们命吗,做对了就能活吗?那为什么我父母,你母亲会死呢,是她们当初做的不对吗?”
“靖枝,一个快要死掉的人,最重要的是怎么活下来,而不是我这样做对不对。”
她轻轻抱着他,拍着他的背安慰着,哄着。
“你好乖的阿枝,你让自己活下来才是做的最正确的事。这辈子很多人欠我们,同理我们也欠很多人……”
“没有关系,人生是循环的,我们总会归还,加倍归还。”
“但有一点我不会让哦。”
“就算下辈子,你也不能喜欢阮晴,用这个去归还。这个债务我来背,你只要记得下辈子也像这辈子一样,等着我,爱着我,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来找你。”
晚晚懂他,晚晚比他自己还懂自己。
所以,他不择手段活下来是正确的。
他好乖的埋首在许非晚脖颈,有点撒娇似的嗯了声。
——
“靖枝这出戏排的好大。”燕薄询懒懒的撩着眼皮,“你真的一点不知道?”
凤胤敛眸喝茶,风月无边,“我知道什么?他心思深,不爱跟我商量,我什么都不知道。”
燕薄询哼笑,“少在这儿跟我打哑谜。”
“谁不知道容家是你大哥左膀右臂,靖枝这么重创容家,除了私怨还是私怨。”
“我大哥最近的手伸的有些远了。”凤胤抬起眉眼,“靖枝心眼小,有仇必报,砍他一只手不过分。”
“容瑕真的太过狠辣。”贺御讲完一笑,“跟小贺家比起来不相上下。”
容瑕一个女人。
杀情敌,杀情敌的孩子,杀情敌孩子的孩子,杀儿媳妇,杀白家千金,凡是阻碍到她的统统杀个干净。
恐怕是格格梦还没醒,还以为是草菅人命的年代。
燕薄询不置可否,就觉得有点可惜,“这力道还是使的轻了点,如果你大哥在出手,容瑕恐怕还得活一阵。”
凤胤搁了茶杯,搓搓手,“靖枝刚刚来了消息,容尧替容瑕全背了。”
贺御跟燕薄询都一脸早猜到的表情。
牵扯上凤家,容氏还有个季家老夫人身份,没这么容易遭难,她做的那些烂事只要房敏跟容尧一口咬死,就算个个都晓得她是凶手,没有真凭实据,唯一的办法就是买凶。
“有表嫂盯着,表哥不会乱来。”
凤胤也不希望季靖枝乱来,他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千万种方法弄死容瑕,可这样做季靖枝会不高兴。
所以,旁人还是不要管这件事。
天色渐渐暗了,御水湾的白家一派热闹祥和。
云简跟许怀柔在负责晚餐,白舅舅在打下手,许非晚,许桑榆,白承,还有白姥爷在桌子上打麻将。
许非晚好似有好运加持,一坐上牌桌运气就好的不行,想摸什么摸什么,每张都是经典,把把大番。
桌上其余三人没有谁是技术差的,可就差点好运。
三家养许非晚一人。
“又清一色自摸关三家,不带这样玩儿的许非晚!”许桑榆都有点急眼了。
白承瞥了眼纠正,“是白晚星。”
身份证是改了,但许非晚这个名字叫了二十三年,哪能轻易改。
许桑榆抿抿唇。
“都是晚晚,叫什么有什么关系。”白姥爷看了眼白承,心道,这孙子心眼怎么这么小。
白姥爷最近由世欢亲自调理身体,精神头比刚从南洋来那阵好了许多,世欢也说,白姥爷身体情况就是这样了,能做的只有悉心调理将养,能到几时算几时。
“二哥,你来打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
“饿了?”季靖枝扫了眼小茶几上的零嘴,晚晚胃口可不差,到御水湾就吃了不少零食。
“一点点,我闻着特别香,就有点馋,我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