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张姜点了点头,“是啊,每年你不也都参加么,先是祭祀,然后行礼,这一套仪式下来,就大半天了。仪式完成后,接下来是社戏,大伙都等着看社戏,不耐烦分肉时间太长,中间只有一个时辰分祭肉,你说这怎能分得均匀呢?”
“这可难办了。”陈平说的是心里话。
陈平原本以为,分肉只是个算术问题,简单的一个除法就解决了。
把祭肉上称一称,总重量除以总户数,得出单位重量,然后,按单位重量切好,挨户分下去就成了,即使个别有误差,上称补齐所缺就是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时还没发明称,这可怎么办?
现制作一个称,恐怕来不及,何况没有定衡装置,怎么确定准星,怎么定盘星,最关键的是人们都没见过这个东东,大家不认可,岂不是白费。
不仅没有称,而且三百多户人家围在那里,按照眼估手切的方法,一户一户的分,别说一个时辰,就是一天也没办法分妥当。
奶奶个熊,这可坏菜了。陈平心里念叨着。
陈平现在才知道,原来分祭肉,是一项看似荣光,实则苦逼的差事,关键还注定要掉链子。
既然不好办,推掉就算了。陈平转念如是想道。
但刚才,里正过来吩咐了一下就走了,现在想推辞,也没有机会了。
陈平脑子在快速旋转着,思考分肉的办法。
张姜接着说道:
“记得有一年,城里一个里社分祭肉,因为分配不均,两个族人先口角,后来就打起来,最后社戏都没唱成,整个冬至节庆,也被搅和得不欢而散。”
“你说,这分祭肉可是个好差事么?”最后,张姜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陈平望着对面咫尺躺在身旁的张姜,默默伸过手去,轻轻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宽慰道:
“凡事皆可谋划,知道你夫君有什么本事么?”
张姜把着陈平的手,在腹部慢慢滑动,满脸幸福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天底下,就没有能难住我夫君的事,别说分祭肉了,再难的事情,在你面前,也都不在话下。”
陈平笑道:“这就是了,看我明天现场分肉,让他们看看你的夫君,是怎样分均匀的。”
“嗯,我相信你。”
正说着,张姜觉得腹部一动,满脸惊喜地说道:
“动了,他刚刚动了,你感觉到没有,小家伙刚刚动了,你摸到没有?”
“嗯,好像是在动,他可能知道我在摸他,在和我说话呢。”
“真的么,那你听听他说什么?”张姜期待地看着陈平将耳朵贴在腹部。
陈平听了一会儿,仰脸看着张姜说道:
“他说,我还要在妈妈的肚子了呆好几个月呢,时间能不能快点跑啊。”
“嘻嘻嘻,这是你说的,你是着急见到我们的孩子,对吧。”
陈平望着张姜甜甜的笑脸,轻轻点了点头。
“其实啊,孩子是在说,‘能成为你们的孩子,我很开心,我会好好成长的,你们放心吧。’”
“啊,对对对,他是这样说的,是的。哈哈哈哈。”
两个人互相望着,开心的笑着。
翌日中午,户牖乡土地庙。
陈平站在祭祀的队伍中,在司仪的唱和声中,随着大家行着祭拜礼。
陈平此刻,心里异常笃定。
上午,他早早来到这里,找到亭长、里正和主持仪式的“三老”,与他们商议具体的分祭肉事项。
确定了仪式的具体流程,讨论到分祭肉的环节,里正说道:
“接下来的事,就是分祭肉,大概要用一个半时辰的时间。”
“一个半时辰?今年时间怎么变长了,那些等着看戏的,会不会又在那大喊大叫的。”亭长说道。
其中一个“三老”说道:“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剧社需要一些准备时间,他们半个时辰就可以开演,前面是小折子戏,开场唱,一般没什么人听,权当预热一下,主要是今年陈平分祭肉,这是他第一次主持,多给他一点时间,免得出乱。”
亭长见说,转头问陈平,“一个半时辰,能分完祭肉么?”
陈平看了看亭长,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里正问道:
“咱们全里社一共多少户人家?”
里正道:“大小户数三百二十户,没分家的都算一户。”
得到数字后,陈平在心里快速计算了一下,之后又道:
“能不能给我准备几个人手,还有一些分肉的刀具。”
里正回道:“你要几个人,几把刀?”
陈平说道:“最好是屠夫或者有宰割经验的人,越多越好。”
里正说道:“有屠宰经验的,估计有十来个,刀么,说个数,我给你备好。”
陈平接着说道:“砍骨头的砍刀一把,其余的准备分肉的刀就行,需要三十二把。”
里正吃了一惊,“这么多?”
亭长看了看陈平,觉得应该支持,就问里正,“有问题么?”
里正犹豫了一下,“这,家里切肉的刀可以么?”
陈平点头,“可以。”
里正说,“那就行,应该没问题。”
随后,陈平又转向亭长道:“等仪式进行完毕,还望亭长大人帮个忙。”
亭长:“什么忙,你说。”
“按照十户一什,每什选出‘什长’一名,尽量是刚才说的屠户或者有屠宰经验的,自愿、推举都可以,以‘什’为单位,排好队列。给每个‘什长’头上系上布条,以方便辨认。”
“这是何意?”亭长、里正、“三老”几乎同时发声,不解。
陈平没回答,而是继续说道:“再准备三十二块木板,能切肉就行,交给‘什长’每人一块备用。”
几个人疑惑地看着陈平,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说完这些,陈平看着眼前的亭长、里正、“三老”,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些都办妥当之后,分祭肉,无需半个时辰。”
“什么,半个时辰,还无需?”里正和“三老”瞪大了眼睛。
“此言当真?”亭长追问道。
“平无戏言,无需半个时辰。”陈平面静如水,再次肯定地重复着。
“好,既如此,我们就按你说的办。”亭长大手一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