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魏军继续擂鼓前进,双方的弩箭,你来我往,更加密集。
那弩箭密集的程度,此时如果有飞鸟从空中飞过的话,转眼间,都会被穿成刺猬。
当双方距离只剩几十步的时候,魏军弩箭手后撤,“轻卒”突出,嗷嗷怪叫着,向秦军冲了过来。
只见秦军阵中,一声唿哨声响起,盾牌后面,伴着密集的弩箭,数百标枪带着呼呼的风声飞出。
这些标枪,长不足四尺,青铜枪头,木杆,飞行过程力道十足。
这是秦锐卒惯常的武器,每人五支,背在身后,枪头尖锐,近距离投掷或者近身格斗使用。
那些标枪迎着魏兵“轻卒”们,扎在当胸的、搠脸上的、扎到脖子上的,“轻卒”纷纷倒地。
后面的魏“轻卒”们一见,箭雨中又有标枪扑面而来,扭头就往回跑。
不是说让我们诱敌么,这么密集的弩箭和标枪,我们就只能往回跑了。
跑是可以跑的,只不过,就是后背和屁股都用来接标枪了。
有个贪心一点的魏卒,屁股上扎了两支,后背上挨了三支,一个人扛着五支标枪,踉跄着跑了几步,实在扛不起了,干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秦军的前沿,中箭的,中枪的,一时间倒下成百上千的“轻卒”。
让魏军将领们奇怪的是,秦军竟然无视满地里倒下的魏卒,没有像乐将军预料的那样,过来争抢割头,也不紧追其后。
或许是秦军嫌人头不够分?那就再冲击一波。
魏军的军将,只好驱赶着“轻卒”,再次冲杀过来,挑逗秦军出击。
秦军铁一样的军纪,此刻起了作用。任凭“轻卒”不断地前突后退,除了弩箭、标枪以外,就是不冲过去割头。
这让魏军上下一起纳闷,秦军竟然罕见地不冲出来争抢着割头。
要知道,传说秦军为了一颗人头,甚至连自己战死伙伴的人头,都会被冒充敌头割回去的,那种弄虚作假的事,秦军都做得出来,无非是为了功名,可现在地上就摆着上千颗真正的敌头,竟无动于衷。
其实,魏军没想到,之所以这样,原因是担任秦前军指挥的蒙恬将军,事前临时颁布了一项规定:这次魏军的头颅,前军的士卒平分。也就是,不管杀死多少魏卒,人人都有份。
这真是一个英明的决策,难怪被誉为智将。
蒙恬自接到王贲不准前军贸然出击的命令后,就在军中颁布了这一规定。
这样一来,任凭地下躺着多少魏军尸体,秦锐卒们,都没有了冲上去抢割人头的冲动。
因为他们知道,那些人头早晚是大家共享的(原来共享的鼻祖在这儿),让他们在那躺着就是了,反正都有份,没必要违抗军令,跑出去割头。
就这样,魏“轻卒”几次三番,攻上来,退回去;攻上来,又退回去,就是没法撼动秦前军的阵势。
无奈,魏军只好接敌肉搏了。
在付出几千名“轻卒”的扑街之后,两军的前军终于接阵了。
秦军的前军,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很好地执行战前的部署和命令,将魏轻卒,紧紧地贴在一起,吸住,不让其脱离。
两军数千人混战在一起,刀剑磕碰的声音、喊杀声、咒骂声混合在一起。
一时间,刀光戟影,血肉横飞。
见前军接阵,双方混战在一起,等候已久的乐将军,在中军升起旗帜,命令两翼齐飞,攻击秦军的前军和后军的结合部。
他要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尽快将秦军拦腰斩断,按事先布置的计划,分段吃掉秦军。
见中军令旗升起,魏军的两翼开始了攻击。骑兵和车阵打头,每翼各八万军,每一军(一万)一个梯队,隆隆向秦军压了过来。
要说这魏军组军时间虽短,但这阵法演练倒也精熟。
只见骑兵、战车组成的车马冲阵在前,弓弩兵压阵,盾甲兵和戈戟矛枪随后,向秦军两翼冲了过来。
王贲在山坡上一见,立即令旗杆上变换旗语,命左右两军,排成盾甲长矛阵,阵后弩箭不停攒射。
秦军这边快速变阵。随后,万弩齐发,弩箭似雨一般密集,向魏军射来。
当先遭殃的是魏军的骑兵,不时连人带马,中箭跌倒在阵前。每次跌倒,都在阵前腾起一阵尘雾。
褚布在阵后,看到纷纷折损的骑兵,心里一阵阵的疼痛,宛如刀剜一般。
那些骑兵,凝聚了他多少心血,眼睁睁就这样,在秦军的弩箭面前,倒下了一排又一排。
有一刻,他甚至想下达撤退的命令,停止这无谓的送死,制止这单方面的屠杀。
但是他却不能,他深知,军令如山。
在乐将军的战役安排里,他褚布的骑兵,仅仅是一颗小小的棋子。他们的任务就是尽量冲击秦军的两翼。
可他们是轻骑兵啊,没有盾甲,没有马铠防护,在秦军的弩箭面前,活活就是一排排移动的靶子。
即使侥幸冲到秦军阵营面前,但看到的却是一排排密不透风的盾甲长矛阵。
这盾甲长矛阵,可非比寻常。
所谓的盾甲阵,就是用齐人高的盾牌,组成一面盾墙,将后面的士卒,遮挡的严严实实,当然,还要留有足够的缝隙,露出头部观察,再供后排的弩箭,实施攒射。
盾阵后,是一排排长矛。用于排阵的秦军,一律装备了丈八长矛,据后世出土的秦始皇兵马俑里的实物,这种矛,木杆有米,加上锋利的青铜矛头,足足将近7米。
这样的长矛,在秦锐卒的手里,齐齐地举起,矛尖斜着向上,别说你什么步卒了,就是骑兵、战车,攻到阵前,简直就像菜瓜遇到刺猬一样,稍一靠前,就会被齐齐地穿个透心凉。
在这样齐刷刷的长矛阵前,又有盾阵掩护,后面不停的弩箭飞射,不到半个时辰,褚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骑兵,只剩下百余骑了。
褚布无奈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轻骑兵,就这样阵亡在冲击的路上。
他万念俱焚,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准备带剩下的百余骑,做最后的冲锋。
正在此时,中军的号角吹响,乐将军的旗语变换,魏军的两翼步军,开始冲锋了。
这意味着,骑兵的使命完成了。
褚布手里的弯刀,无力地垂了下来。他知道,他精心打造的骑兵,完了。
就在褚布绝望的时候,魏军两翼的步军集团冲锋,终于有了成果。
在这几万人的反复冲击下,魏军的右翼,总算在秦军的防线上打开了几十米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