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巴]
就在“胡记酒舍”议论之后不几日,一则消息,震动天下:
“始皇在沙丘驾崩了。”
沙丘,这是个神秘的地方。
想当年,倡导“胡服骑射”的一代雄主赵武灵王,就是困死在沙丘。
如今,千古一帝,秦帝国的始皇帝嬴政,也在这里驾崩了。
在赵高的主使下,李斯这个满腹经纶的智慧人物,竟然为自身利益驱使,同意扶持胡亥即皇帝位,史称秦二世,随后,矫诏赐死了公子扶苏和大将军蒙恬,彻底将大秦帝国的命运,推向了覆灭的深渊。
一个阉竖,竟将一个帝国,顷刻间毁于一旦,可见,小人当道的危害有多么巨大。
随后的事情,史料上都有记载,这里就不做叙述。
时间到了第二年,秦二世元年,即公元前209年,七月。
这一年,是极为特殊的一年。
不知为什么,今年的雨水特别的多。尤其进入七月,更是阴雨连绵,已经连续下了七天之久了。
透过漫天的雨雾,镜头从遥远的天空,不断向下,最终定格在了一块路牌上。
大泽乡。
古宿州一块本宁静的土地上,此刻,在大泽乡靠近驰道的一处驿站,九百人正拥挤在这里,望着窗外的雨帘愁眉苦脸,不停地唉声叹气。
这个驿站,不过是现在安徽省宿州市南蕲县的一个小村庄,此前此后,在历史上都名不见经传。然而,历史往往喜欢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地方,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进行急转弯。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天空的乌云,浓密得如同眉头的愁绪,无法解开。
陈胜,望着窗外已经连续下了十多天的暴雨,眉头紧锁,愁容满面,心情坏到了极点。
旁边一个满脸胡须的方脸壮汉,问道:“陈兄,你倒说话呀,到底该咋办?”
脸盘有些瘦削,剑字眉紧蹙的陈胜,看都没看一眼说话的吴广,依旧盯着外边的雨帘,面无表情,默然不语。
陈胜字涉,祖籍阳城县,自幼家贫,无计谋生,不得已受雇为他人耕田为佣。
陈胜虽寄人篱下,每日田间劳作,志向却与众不同。
这一日,陈胜在田里耕作,时近中午,正值午休,便放下犁耙,坐在田边树下,与伙伴们闲聊。
陈胜道:“伙计们,若我有朝一日得志,享受荣华富贵,绝不会忘记你们,到时候一起去享乐。”
众佣夫们不觉大笑道:“你现在只是个佣耕,与我们一样贫贱,怎么可能富贵呢?”
陈胜长叹道:“唉,怪我,燕雀怎知鸿鹄志啊!”说着,又叹了数声。直忙到红日西沉,才下垄收犁,牵牛归家。
半个月前,有诏颁到阳城,要官府组织兵役人员,遣发闾左贫民,出戍渔陽。
按照秦帝国的居住习惯,居住地按照富者在右,贫弱在左的布局排列。
贫民没有钱冲抵,不能免役,所以官府有征徭,只能亲自服役。
阳城县内,由地方官吏奉诏调发,共征得闾左贫民九百余人,编作戍卒,择日向渔阳进发。
在这九百人内,陈胜也被征调在内。
地方官吏按名查验,见陈胜识得文字,又身材长大,气宇轩昂,便制定他为正屯长。
正好有一阳夏人吴广,也识得文字,身材粗狂,被指定为副屯长,由二人统领大众,同往渔阳。
到了出发之日,两人到官府领了路上费用,在预定期限的文书上签字画押,承诺在规定时间内到达。
陈、吴两人当然应命,在地方官指派的两员将尉的监督下,带领这九百余人上了大路,径往渔阳而来。
见陈胜不说话,吴广急了:
“陈兄,你是这支队伍的头,雨再这样下下去,咱们无论如何,也赶不到渔阳了。”
陈胜这才将目光从窗外移了回来,看着吴广:“雨还在下,我有什么办法?”
吴广一听急了:“你说你没有办法?你没有办法失期是要杀头的,你想看着我们大家伙,都被杀头么?”
陈胜扭头看了一眼身前身后的伙伴们,大声说道:
“按照《秦律》失期当斩,这是大秦的法律,你难道让我修改《秦律》不成。”
吴广也大声说道:“可我上有老下有小,去年我家里刚盖了三间大瓦房,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却因为下雨失期,死在这里,我,我......”
吴广气得说不下去了。
这时,旁边有人喊了一声道:“不如我们逃跑吧?”
陈胜严厉地看了一眼那人道:“逃跑?往哪儿跑?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我们能跑到哪里去,到时被抓回来还不一样是死。”
“关键是,我们一旦跑出去,一个甲丁就能把我们一个个绑了,那时我们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吴广说:“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这九百人就坐以待毙吗?”
众人也说道:“是啊,难道我们就坐等着杀头不成?”
“就是,反正都是一死,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横竖都是死,就是牲口,死前还得扑楞扑楞呢。”
一时间,群情激愤,喧哗一片。
吴广一见,火候差不多了,冲陈胜使了个眼色。
陈胜这才说道:“伙计们,伙计们,大家先别着急,事已至此,办法总比困难多,容我们商量计议一下,看看这雨势再定。”
大家齐声道:“陈屯长和吴屯长,大家一向信得过你们两位,快点给大伙拿个主意吧。”
陈胜还要说话,门口放哨的弟兄突然传来一声:“嘘,监军的都尉过来了。”
大家一听,立马恢复了原状,坐在地上,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