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景輝當天晚上並沒有再為難我,送我回家之前還順便請我吃了個夜宵。不知道為什麽雖然應景輝總是在我麵前表現的陰險狡詐詭計多端,但這次我卻始終覺得他不會把我的秘密說出去。至於我到底是從哪裏得來的這股子信心我也不清楚,但正是因為這種奇怪的感覺,我才覺得不應該把這件事情告訴管昭,免得讓他煩心。
可好奇心卻讓我再也忍耐不住。如今的管昭再也不是之前那個跟我一起在宿舍吃喝睡玩的狐朋狗友了,他是我的愛人,而且是一個我一直都不甚了解的愛人。我隻知道他是仲華集團的繼承人,卻根本不知道他為了工作和事業做出過多少努力,甚至連他想要收購輝騰的事情都不清楚。我渴望探尋他平日的生活,不求為他分憂,至少要了解他的生活,試著理解他。
所以我毅然決然的踏上的前往美國的征途。上次管昭打電話來的時候無意間告訴過我他住所的地址,我準備偷偷的過去給他一個驚喜。
誰知道不但沒有驚喜,反而是接踵而至的危機。
管昭的住處在洛杉磯的一處別墅,因為我沒有提前給管昭打招呼,所以別墅的保安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壓根就不搭理我,我隻能在別墅門口蹲著等管昭下班回家。
我整整在門口等了一下午,中途去路邊的快餐店買了個漢堡狼吞虎咽了就繼續守株待兔。這還真是我第一次這麽狼狽的窩在別人家門口,不過想想管昭看到我時驚喜的眼神我也就不覺得那麽難熬了。
從下午等到黃昏,再從傍晚等到深夜,終於當我在路邊快被凍得僵硬的時候,管昭的車終於回來了。我拉著行李箱從路對麵往過走,準備假裝和他來個偶遇,然後嚇他一大跳。
車門打開,管昭的長腿從車裏邁了出來,他的神情看起來十分疲憊。我邊往過走邊朝他招手,誰知道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我生生止住了想要撲過去和他擁抱的衝動。隻見一個男人緊隨其後從車裏鑽了出來,穿著和管昭同款的西裝,身材瘦削皮膚白皙,臉上滿是迷戀。最重要的是,他們像相戀已久的戀人一樣……牽住了手。
那一刻我內心所有的澎湃都冷卻了下來,甚至覺得自己沒有立場站在這裏,趁著二人沒有發現,迅速躲進了牆角的陰影裏。我努力的說服自己那個男人和管昭根本不是我想象的那種關係,或許他是管昭的下屬,或者是請來的保姆,再不濟也許是廚師?可是任何身份都無法掩蓋兩人相牽的手的刺目。
我始終不願意相信那個就在嘴邊的結果,管昭那麽愛我,怎麽可能做對不起我的事?於是我強忍住心亂如麻,故作鎮定的走到別墅門口,按門鈴。
保安探了探頭,發現又是我,一臉的不耐煩:“怎麽又是你?你到底想要怎麽樣?小心我報警!”
我笑了笑:“你去叫管昭出來。”
或許是被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嚇到了,保安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便跑進去找管昭去了。沒過一會兒,便看到管昭穿著居家服從房間裏出來了,他有些不確定的朝門口望了望,連忙小跑過來打開門:“怎麽……是你?”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我,激動的抱住了我。
“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提前告訴我?”管昭激動的語無倫次,“我應該去機場接你的……國內的工作處理完了?天哪……我覺得簡直是在做夢!”說完又緊緊的抱住了我。
“隻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不料卻變成了驚嚇。我失落的心情終於被他帶動了一點兒,看他這副興奮的樣子,我甚至覺得剛剛看到的那一幕是假的。然而當我和管昭一同走進屋子的時候,卻看到剛剛那個男人正坐在飯桌上,手裏捏著一隻油汪汪的雞腿看著我們。
看樣子兩人是在吃夜宵。大晚上的兩個人共進夜宵之後不要告訴我你們還要共眠?!我回頭看著管昭,等他給我個解釋。管昭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這是吳越,我們……在一起工作。”
吳越連忙放下手中的雞腿,把油手在褲子上抹了抹,有些拘謹的站起來:“你……你好,你就是……紀景文吧?”
雖然這小子的手油乎乎的,但他畢竟已經伸出來準備和我握手了,我也不好博他麵子,隻好沾的我一手雞肉味。“你好。”我笑笑,這小子一副呆相,或許他和管昭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剛剛大概隻是我眼花了吧……
正思索著,管昭連忙拉著我坐下:“你今天等了多久?吃飯了嗎?”
隻顧著捉奸居然都忘了我剛剛有多麽的饑寒交迫!我順手抓過一隻雞腿,瞥了管昭一眼:“給我弄杯牛奶來。”
管昭笑眯眯的拍了拍我的後腦勺,準備去廚房。吳越卻連忙站起來:“我去給你拿!”
看吳越輕車熟路衝進廚房的背影,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這個吳越……是什麽人?”
管昭的目光有些閃躲:“是我公司的同事,從國內一起過來的,他沒地方住,所以一直借住在我這裏。”
一!直!住!在!這!裏!尼瑪老子在國內時男時女的受人欺淩,你丫居然還敢跑到國外來金屋藏嬌!我怒發衝冠,把手裏的雞腿扔進盤子裏,兩隻油手捏住管昭的臉,惡狠狠道:“我剛剛一直在門口,我看到了,你們兩個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牽了手!”
本以為管昭一定會拍著我的腦袋怪我瞎想,清楚的向我解釋他們兩個沒有一點關係,可誰知管昭卻擰起了眉:“對不起。”
我悻悻的垂下手,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說什麽?”如果說在此之前我還對管昭有信心,相信這一切都是誤會的話,那麽在這一刻,我最後一根弦也徹底繃斷了。
我深吸一口氣,猛的一把揪住管昭的衣領:“你特麽的說什麽再給老子說一遍!”
管昭垂下了眼:“我知道我不該瞞著你,但我還是怕你多想……他……他就是之前方燦說過的那個男生……”
我腦中一團亂麻,一直不願提及的那些事情如潮水一般湧了過來。
“我有個男同事告訴過我,之前上中學的時候他們班有個男的給他表白了,結果他告訴老師之後那個男的就迫不得已的轉學走了。後來陰差陽錯的我才知道,他說的那個男生就是管昭啊……”
方燦的話還曆曆在目,後來我也想過,當初管昭對我死纏爛打那麽久我為什麽一直不願放下心結和他在一起?忌諱世俗的眼光無法突破自己是一條原因,另一條我不願承認的理由大概就是我對管昭的過去太在意了吧。
初戀,第一次真心喜歡的人……到底在他心中占據了多少位置?我根本不敢去想象。如今那個人又重新出現了,我這個後來者……是不是已經沒有理由呆在這裏了?
我冷笑的看著他以及端著牛奶呆站在廚房門口的吳越,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坐在椅子上,衝吳越招手:“牛奶給我,謝謝。”
吳越連忙把牛奶遞過來。我盯著他的眼睛:“吳越。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你……請說。”吳越咬了咬嘴唇,認真的看著我。
我端起杯子把牛奶一飲而盡,可惜牛奶不能喝醉,這如果是酒就好了。“你喜歡管昭嗎?”
吳越的臉有些泛紅,眼神慌亂:“你……你說什麽……”
“還有一個問題!”我放下杯子,目不轉睛的看著管昭,“你們做過了嗎?”
管昭頓時變了臉色,嗬斥我:“紀景文你在胡說什麽!”
這是管昭第一次為了別人而怒斥我。我現在才恍然大悟,之前一直像個女人似的被這份看似甜蜜的愛情衝昏了頭腦,男人嘛……哪個是不偷腥的?不論是異性戀還是同性戀,其實都一樣。反過來想想,之前我和那些女人們談戀愛的時候不也是朝三暮四?
盡管我一直在為管昭找著借口,但卻始終無法釋懷。那種感覺就像是唯一寶貴的東西被摔碎了似的,就好像……從此我將一無所有。
東西也沒吃,隻空腹喝了一杯牛奶,胃裏有些絞痛。我站起來,用餐紙擦了擦手,一切看起來都平靜而自然。拉起牆角的行李箱,回頭對管昭道:“我突然想起來我好像還有點事情要辦,先走了。”
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平靜的可怕,不然管昭的臉上絕不會露出那種絕望的神色。“等等!”管昭拉住我,“你有什麽事情?今天太晚了,先住下……我還有事情要向你解釋……”
我聳了聳肩,眯著眼笑:“哦?那麽是我和你住一間還是吳越和你住一間?”
我顧不上觀察管昭煞白的臉色,徑自出了門。
大老遠跑到美國來就是為了鬧這麽一場笑話,我也真是搞笑。如果一開始我沒有來就好了,或者提前給管昭打個電話讓他有所準備也好,眼不見心不煩……捉奸這種事情真的不適合我。
攔了輛出租,直奔機場。透過車窗回頭望著管昭的住所,一如既往的恢宏氣派,太奢華的東西,哪裏是我這種平民能夠承受的?所以管昭,咱們還是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