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番外(二)(1 / 1)

“哈哈哈哈哈哈!!!”

宣平侯府的书房中爆发出一阵大笑,惊起一群鸟雀窜出树梢。

“沈、兆!”闻致拿起一块糕点堵住了沈兆的嘴,关上门窗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小点声!”

沈兆被糕点呛住,又咳又笑,连连灌了两杯茶方平复些许,看着咬牙切齿、耳根绯红的闻致道:“所以说,你昨夜从林家的狼窝中逃了出来,又掉进了小明大夫的虎穴,还为此失了童子身……”

话未说完,他憋不住“噗嗤”一声,又抱着肚子“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幸灾乐祸溢于言表。

闻致恼羞成怒,毫不客气地在沈兆腰腹上顶了一肘,警告他:“记住管好你的嘴,不许乱说!尤其是我爹那儿!”

“怎么会这样的,小致致?你不是号称智勇双全、天下无敌小战神吗,怎么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啊!”沈兆将‘落井下石’发挥到了极致,抹了把眼角笑出的泪直爽道,“还中了春-药,说出去多丢人!”

闻致有预感,这件事定会一辈子沦为沈兆取笑的把柄!他清清白白十七年,就这么毁了,若被人知晓何以再立足朝堂?

闻致冷冷瞥了站在角落里的小花一眼,大有秋后算账的凛然。

小花用手指在案几上画圈,面具孔洞下的脸甚是无辜,道:“昨夜她做男子打扮,天又黑的很,属下也不曾想到会是个女子啊!”

“是个女子才好,若是个郎君,说不定小致饥不择食会酿成更大的错呢!”

“……滚!”

闻致抬腿一扫,撩起风声嗖嗖,冷眼望着不住躲避的沈兆道:“我是来找你商量主意,不是供你取笑的。”

“主意?那还不简单。”沈兆堪堪避开,噗嗤一笑,靠着门扉意味深长道,“你娶了她嘛!”

“这如何成?!”闻致扬眉瞪目,清俊的脸上又添了一抹可疑的红晕,不知是羞是气。

“男未婚女未嫁,怎么不成?”

“我是中了药,神志不清才……我都不记得了!”

“神志不清是理由么,不记得就能当做没占人家便宜啦?不是说褥子上还有染了那什么嘛,铁证如山,难道你堂堂小战神,想吃完了不认账?”沈兆三言两语将闻致堵得哑口无言。

“我并非此意!!”

见闻致面红耳赤,就差从头顶冒出烟来,沈兆忍着笑,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劝慰道:“虽然那小明大夫我只见过一面,长得呢是不如你姐漂亮,性子不如你姐温婉,声音也不如你姐动听……可人家是个大夫呀,治你绰绰有余!”

说罢,又唏嘘道:“真是好人哪!就凭你这种龟毛自傲的性子,明姑娘竟然也下的去嘴……这年头舍身救人的大夫不多啦,要珍惜,珍惜!”

闻致不耐地拍开沈兆的手,走到一旁坐下,扭头望着案几上香炉袅袅升起的白雾,淡绯色的唇抿得很紧。

他努力想回忆起昨晚发生的细节,只隐约记得那柔弱的小丫头将他拖上榻,然后他耐不住药效死搂着人家,再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再睁眼,便是明琬“饱受摧残”后困倦至极的睡颜。

一切都好似顺理成章,又荒唐至极。

沈兆笑闹够了,换上正经的神色:“依我看,你也不必如此烦恼。你想啊,如今闻家在长安城中一呼百应,多少人忌惮眼红?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你小小年纪有了这般声望,也该避避锋芒了。明家虽不比咱们家境殷实,但好歹清清白白,背后又不涉及世家党派,不正是你需要的么?”

沈兆的意思,闻致很明白。

自他十岁起,每年来闻府说媒之人都快将门槛踏破了,上至公主乡君,下至士族小姐,应有尽有,但宣平侯俱是一一回绝。闻家如今的风头太盛,若再找朝中权贵的女儿联姻,难免有结党营私之嫌,容易惹得君臣猜忌,正因为如此,他今年十七岁了,亲事始终不曾定下。

明家那位姑娘年纪小了点,身形还未完全长开,的确不如阿姐貌美,但皮肤细腻白皙,五官灵气十足,尤其是眼睛和嘴唇……等等,我是在作甚?

闻致扶额,强行纠正跑偏的思绪,定了定神,故作冷淡道:“她两次都出现得那般巧合,未免太过可疑。何况不过是个医官之女,如何相配?”

他越想越烦闷,索性倏地起身,推门大步冲了出去。

“哎,阿致?”闻雅端着新做的荷花酥过来,见闻致闷着头朝门外疾步而去,疑惑道,“夫君,阿致怎么了?脸色好生奇怪。”

“没什么,就是你们闻家喜事将近了而已。”沈兆笑得痞气十足,顺手拿了一块荷花酥送入嘴中,顿时眯起眼赞道,“好吃好吃!夫人的手艺长安第一!”

“慢些吃,瞧你……”闻雅眉目含笑,用帕子仔细拭去沈兆嘴角的碎屑。

……

今日药园学习毕,明琬与姜令仪一同归家,漫无目的地在熙攘的长安街道上走着。

“过两日,姜姐姐就要离开太医署去宫中照顾大皇子了,我真舍不得。”明琬斜挎着小药包,捏着布包的背带叹道,“师兄姐们都比我大上许多,以后我连个说话的体己人都没了。”

姜令仪牵着她的手,温声道:“以后得了空闲,我会常来看琬琬的。明年琬琬也考上女侍医,我们就又可以在一起啦!”

“那,一言为定!”明琬伸出小指,与姜令仪拉钩盖章。

正笑着,不经意间瞥见前方有两名锦衣武袍的年轻公子迎面而来,很是面熟。

是沈兆和闻致。

明琬下意识停了脚步,闻致显然也看到了她,愣了片刻,而后掉头就走,步履匆忙险些撞倒路边的货郎,如避洪水猛兽。沈兆大概有些尴尬,朝明琬挥挥手当做打招呼,便转身去追闻致了。

“莫名其妙。”明琬嘟囔。

“那个……好像是闻家的小战神?旁边的沈公子是在和你打招呼么?”姜令仪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又想起了自己那些支离破碎的梦境片段,望着明琬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抿唇道,“琬琬,你们何时认识的?”

“就见过两次而已,说起来,他还欠我一笔诊金呢!”想起那床折损的新褥子,明琬就心疼无比,那可是从家乡带过来的上等蜀绣被面,于她而言很珍贵的!

而罪魁祸首,堂堂宣平侯世子,常胜将军,坐拥金钱权势无数——竟然为了一两诊金赖皮到拔腿就跑的地步,何其吝啬!

沈兆在第一个巷子口堵住了闻致,拉住他气喘吁吁道:“小致,你跑甚?好歹一夜露水姻缘,这样翻脸不认未免太凉薄了吧?”

“闭嘴!”闻致甩开他,拼命侧过头不让沈兆看到自己的脸。

然而沈兆猴儿似的精明,看到他通红如熟虾的脸色,顿时了然:“嗬,原来是害羞了!”

被戳破了心事的闻致恼羞成怒,扬起拳头道,“信不信我揍你,沈兆!”

“我信,但你揍我也没法改变事实啊!”沈兆摸着下巴,煞有介事道,“上次没仔细看,方才重逢我多留意了一眼,这小姑娘挺长得水灵干净,相由心生,不像是那等满腹心计的女子,何况这样逃避也不是办法,事情既已发生,总要解决的,要不……你和她好好谈谈?”

“有何好谈的?”声音低了些许,明显动摇了。

“谈的可多了!譬如那晚的细节啊,还有未来的打算啊,听听她的想法嘛!”说罢,沈兆抓住闻致的腕子,凭借着蛮力将他拖出了巷子。

“等等……沈兆!你要做什么?”

“别磨磨唧唧了,趁着人还未走远,敞开了谈清楚吧!说到底,到底是你亏欠她多些,爷们儿点解决!”

闻致虽然身手极佳,但沈兆亦不落下风,且顾及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不少人侧目,闻致不敢挣扎得太过明显,半推半就地被拽到了街边的脂粉铺子上。

姜令仪的客舍就在前方拐角,还要忙着入宫的交接事宜,已先行离开。

明琬独自闲逛,正在研究铺子上一只做工考究的胭脂漆盒,忽见身边阴影笼罩,沈兆拽着闻致朝明琬打了个招呼:“好巧啊,小大夫!上次的事还未好生谢谢你呢!”

他身后,闻致侧首垂眸,抿紧唇,一副要上刑场的僵硬模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明琬狐疑,捧着漆盒退了一步,保持警戒的距离。

沈兆将身后的闻致推了出来,抱着长剑惫赖笑道:“人我押过来了,小大夫定要好好审问他!”

“审问什么?等……”话未说完,沈兆顶着闻致要杀人的目光,笑着逃开了,一边跑还不忘回过头来使眼色。

长安街川流不息,但横亘在心事各异的两人间的,只有长久的沉默。

春日的风并不刺骨,闻致却“冻”红了耳尖,垂眸望向地面虚无的一个点,像是一座冷硬挺拔的石雕。就在明琬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薄唇轻启,吐出几个清冷喑哑的字眼:“你到底……买不买?”

明琬看了眼手中的胭脂漆盒,瞬间觉得索然无味,将其搁回摊位上:“不买了。”

她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倏地回过头来。闻致正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看,未料她猝然回首,又匆忙调开视线,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清高模样。

明琬转身,朝他摊开一只手。

闻致皱起好看英气的眉:“什么?”

“银子,你欠我的。”见闻致怔愣,明琬耐着性子提醒,“那晚你来我家中疗伤,我辛苦了一晚,总不能白忙活吧?还有那床褥子,你不会不认账吧?”

她一提“褥子”,闻致就像是被戳到短处似的,耳尖上的血色渐渐褪干净,不知想到了什么,连目光也重新冷凝了起来。

他盯着明琬,不可置信道:“你竟然要用钱解决?”

闻致言辞中的轻蔑刺痛了明琬的自尊心。十四五岁的姑娘,正是最要强的时候,她登时拧起眉,仰首反问:“我救了你,为何不能要钱?”

闻致还想说什么,但终究只是深吸一口气,冷淡道:“若钱能解决,那自然最好。你要多少?”

他解下腰间的钱袋,也不掂量,直接将那只沉甸甸的小袋子丢在了明琬掌心:“不够我再回去拿。”

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把救死扶伤的大夫当什么了!

明琬不知道他突然生什么气,从钱袋中拿了二钱碎银,而后将剩下的毫不留情丢回了闻致怀中。

闻致一愣,目光重新变得探究起来,半晌生硬道:“就拿这么点儿?再给你一次机会,除了钱你还想要什么?”顿了顿,又别过头道,“我并非赖账之人,自会想法子……”

明琬想用银针在他脸上扎十几个窟窿,气呼呼打断他道:“你以为你的命多金贵?什么‘小战神’,不过是个仗势欺人的混蛋!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你说的,以后各不相干。”闻致抿了抿唇,低声倔强道,“那晚的事,自此揭过。”

并非我薄情寡义,是她自己提议用钱解决的……

回府的路上,闻致早已打好了腹稿,可不知为何,他心里一点胜利的快感也无,只余一股说不清、散不去的抑塞。

闻致万万不曾料到,他那满腹的腹稿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个晴天霹雳砸得晕头转向。

“岳丈岳母大人已经决定向明家提亲了。”

面对盛怒当前的闻致,沈兆举手以示清白,“息怒息怒,小致!你的这点破事我可没告诉岳父母,只是和你姐提了那么几句……”

“沈兆!!!”

于是四月初的某日,阳光明媚。

明琬从太医署中归来,便见满院堆放着绑着红绸缎的箱箧,闻致一身锦衣武袍立在檐下看她,身姿挺拔姿容无双,俊颜清冷,肃然得仿佛手中捧的不是生辰帖,而是祖宗的牌位。

作者有话要说:不一样的打脸与追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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