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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还有什么可以失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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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可可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卷子答案,一边紧张地用卷子涂涂画画。

“差不多有几门满分?”俞成瑾当然是调侃,颜可可叹了口气:“你当我是天才么?”

“也差不多了,又打架又开除,身边充满了各种死亡和危险,”俞成瑾拍拍女孩的肩膀:“却还能淡定地参加高考,连我都觉得你这种打不死的霸王花不去考特种兵十分可惜。”

“世事本无常嘛。”想到自己那被枪毙了的函调特招,颜可可还是觉得十分难过。

“你后来跟章小雪有联系么?”俞成瑾偶然提到,颜可可的神经突然震了一下。

说起来,最后一次见到章小雪的时候也就是楚天越发病的那晚,颜可可已经不记得要去联系她了。

“够了……”叹了口气,目光木讷地望着俞成瑾:“我已经身心俱疲了,如果她还是不愿意原谅我,还是想要继续这样子……我已经……”

“可可,生活中并不是只有坏消息的。”俞成瑾微笑着抚摸了一下女孩的脸颊:“章小雪休养了一个月,然后回了学校,她用我们赔款给她整容的钱去做了近视手术。她去了警校,当然是实验中学为了补偿而专门开的绿色通道,为她拿了仅有的特招名额。但她坚持……只要能去警校,对学校的一切责任既往不咎。”

“小雪去了警校?!”颜可可几乎不敢相信:“为什么?”

“也许是为了一些心愿吧。”俞成瑾笑:“也许每个人都有重获新生后最想实现的愿望。你可以当她是为了你,为了你无法得到的东西,很努力地进步着。”

“我饿了,叫披萨吧。”颜可可认真地说。

“人知道饿了的时候,就说明他们对未来又充满的希望呢。”俞成瑾敲了敲女孩的头,径自去拨打外卖电话。

“你要是再敢叫韩式泡菜味的披萨我就把你扔下去。”颜可可笑着低头继续对分数。

伴随着外卖送来的一声门铃响,颜可可终于得出了自己的最终成绩。跟想象中的差不多,除了有一道题在角落里没看到莫名其妙地丢了以外,还算是很正常的发挥。

“考a大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颜可可靠在椅子上喘了口气:“除非学校调档案的时候发现我劣迹斑斑什么的。”

俞成瑾看着颜可可手里的演算纸:“以前读书的时候班级里有个学神和学霸,每次考试学霸都是98分,而学神都是100分,学霸以为跟学神的距离只有两分——”

颜可可哼了一声:“结果学神说,你98分是因为你只有那么多实力,我100分是因为试卷只有那么多分……俞成瑾,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学神啊!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俞成瑾撕了一块热气腾腾的披萨给颜可可:“我只是想说人生而不等为先,后又被各种各样人为的等级划分开,从小用冷冰冰的分数比较着孩子的价值,其实忽略了人人都是天使的事实。

我不在这个故事里,那个学神后来因为两次复读都没有考到预期的名校于是跳楼了,那个学霸毕业后在一个上市企业做高级工程师,拿着不错的薪水但每天的生活压力都很大。”

“那你呢?”颜可可咬了一口披萨,不太明白俞成瑾跟她讲这些事的用意何在。

“我?你觉得我这么另类的性格会是那种死读书的人么?”俞成瑾笑:“当然更重要的是……我爸是俞刚!”

“拼爹的时代……”颜可可瞄了他一眼。

“可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的生活就这样继续下去,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对么?”俞成瑾轻轻俯下身子,深邃的眼眸望着女孩迟疑的目光。

“你是想说,就算楚天越真的死了……”颜可可的嘴角牵起一丝异样的苦笑:“我不知道,但是俞成瑾你可以放心,就算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我都能够坚强的活下去。

死亡对我来说,只有强制没有意愿。我不会为了任何人任何事而放弃生命。”

这是领略过死亡的人特有的珍惜。

这是拥有过重生的人独到的坚持。

“那就好。”俞成瑾突然起身吻了下她的额头:“只要你还愿意活着,我就有希望。”

“俞成瑾!你嘴上还有芝士!”颜可可厌恶地抹了下额头,大吼一声。

颜可可去洗澡的时候把脖子上的银质观音吊坠取了下来,越看越觉得蹊跷。这东西既然是岳子凡大伯的,被自己弄丢以后又是一番好找,如果它是能证明某人身份的信物。那么所有问题的关键是不是就都在这个神秘老人的身上呢?

柯颜,柯起航,纪晓韵,楚则溪现在都死了。

而岳家大伯与林洛紫之间的关系,或者说林洛紫与楚天越之间的关系……

颜可可用淋浴水浇遍自己全身,温热的渗透着每一寸逻辑。她决定去接秦贝儿的时候顺便把这个东西交给凌犀。

看来目前时不我待的线索就是一定要查清楚那个神秘的岳家大伯到底是谁,这个银质观音吊坠是关键,也可能是他想要不惜一切代价隐藏的东西。

放在自己手里,是不是稍微危险了一点呢?

第二天一大早俞成瑾把颜可可送回了学校,高考结束,颜可可还有很多档案要回学校办理。

她没有理会同学们异样的眼光,也没有回应那些友善或不友善的招呼,就像一个透明的传奇人物,在别人的窃窃私语中骄傲挺拔。

也许在很多年后,第一实验中学里依然还会有关于她的光荣事迹被传得神乎其神,就像当初的柯颜——一辈子都顶着与传言相去甚远的皮囊。

人生来就是要承受非议的,颜可可已然看开。

早上的时候颜可可给岳子凡打了一个电话,她隐瞒了银质观音吊坠的事。隐隐约约地觉得此事此物此人与自己父母的死因脱不开关系,于是她告诉岳子凡说,东西丢了。

岳子凡只是有点失落地哦了一声,转而去安慰颜可可:“没事的,小东西而已,你别忘心里去了。”

颜可可秉着要脱口而出的好奇,险些就要问出——你大伯到底是谁。

而此时那挂在胸前的吊坠滚烫的就如要将皮肤灼起来一样。她记得凌犀的话,不要跟岳家人走得太近,所以这一次——她什么都不能跟这个男孩坦白,也什么都不能表露。

楚天越不在,颜可可要学会保护自己。

从学校回到家后快要中午了,颜可可想着要不要趁天好把被褥什么的都晒一晒,整整两个月了。她觉得自己和自己家里的一切都要发霉了。每次走进门,都还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以及当时那惊心绝望的一幕幕。

可是这一次,走进门的瞬间颜可可骤然被惊诧的恐惧包围了全身——她明明记得自己有锁过门的!为什么会遭遇如此狼藉的入室行窃?

几乎所有的抽屉都被翻开来,沙发上卧室里一片狼藉,瑟瑟发抖的颜小贝扑在她脚边咪呜咪呜地叫着。

自己只是出去学校一趟,家里竟然被盗了!

半个多小时以后,警察人员到了现场。当时颜可可就又绝望又讽刺地想:幸好这个城市够大,每个区归属的警局都不一样,否则警察们应该早就对自己这个灾星全面监控了!

“没有丢失任何财物。”这是颜可可给出的第一条口供。

警察们调来了监控录像,发现在今天晌午9点到下午1点之间,有一个送外卖模样的男人进来过大楼,在楼里停留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这对于一般送东西收钱走人的高效率外卖小哥相比,时间上的确有点蹊跷。

但是那人穿着工作服戴着鸭舌帽,全然看不出外貌特征。

警察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丢失财物,那必然是要寻找某种东西。颜可可下意识地伸出手,挡住了脖颈间的那枚观音吊坠。

其实从发现家里被翻乱的那一刻起,她就隐隐有一种预感。会不会是冲着这个东西来的呢?

“可可,你没事吧?”俞成瑾在一个多小时后赶来,警察们拍好照以后就走了,颜可可正在整理现场。

“我没事,但是……”颜可可叹了口气:“我给凌犀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儿就把我接到贝儿那里住。我暂时不能留在这里。”

“你也可以到我那里……”俞成瑾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样的邀请稍微有那么点唐突了。颜可可只是抿着嘴轻笑了一声:“不用了,我跟凌犀还有些话要谈。”

俞成瑾帮着颜可可把小贝装进笼子里:“那也好,凌侦探定是更能好好地保护你不受伤害吧。我过来跟你说一下,纪晓韵的验尸报告已经出来了。初步断定是自杀,但是的的确确是有人帮她上了天台,没有推搡的痕迹,但有可能是用言语或是别的方式刺激她,导致她崩溃跳楼。

因为在尸体的衣袋里,警方发现了一张写满钢笔字的书笺——”俞成瑾掏出手机,把还算清晰的照片翻给颜可可看。

那是一张染了暗红血色的信笺,颜可可清楚地看到整张纸上都是熟悉的笔体——写满了‘报应’两个字!

“她是自杀的……”颜可可喃喃低语:“能逼得她自杀的事,应该……只能从过去查起吧…..俞成瑾,你知不知道用一种电脑病毒——”

颜可可突然想起来当时凌犀给自己发送的那封邮件,被不知名的密码病毒瞬间删除:“当时凌犀发过一封邮件给我,但是没等我打开就……”

“不是很了解,但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走你的笔记本电脑,我有朋友是这方面的高手。也许他能帮到你的。”俞成瑾想了想。

颜可可点点头,把已经打包好的笔记本交给了俞成瑾。

“另外还有件事,柯起航的葬礼会在两天后举行。”俞成瑾对她说:“但是纪晓韵牵扯刑事案件,所以还留在警局。不过也无所谓了,他们早就已经离婚,但在同一天去世还真是应了那句——”

看颜可可的脸色不太好,俞成瑾没有继续说下去。

“柯家还有人么?是谁帮他操办的葬礼……”

“集团企业工会,”俞成瑾回答:“正科集团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很多员工,行业内的合作伙伴或竞争对手……”

“我知道了,我可能也会去一下吧。你不用担心,我会跟着凌犀的。”颜可可的手机响了,说凌犀凌犀就到。

“帮你把东西拿下去吧。”俞成瑾拉着颜可可起身:“高考结束到大学报到的三个月来理应是一个学生最轻松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了,真希望你的身边不要再有任何危险和阴谋。”

跟着凌犀回到秦贝儿的公寓,颜可可终于平复了一下心境。总觉得这里就像自己的第二个家,有姐妹在什么都不怕,哪怕她还没回来,这里熟悉的香氛也能很令她安心。

凌犀做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颜可可一边帮小贝洗澡一边闻着厨房间里飘香的味道:“喂,贝儿还有三天就回来了,我住在这里不会耽误你们吧?”

凌犀没有回答,沉默里飘出了脸红的意味。

“可可,”凌犀把饭菜端上桌子来:“你父母的事我很遗憾。”

本来有心想要回避这个话题的,颜可可见他先提了出来,只能木讷地哦了一声:“后天我父亲葬礼,你有没有空,能陪我去一下么?”

“可以,但是我不建议你出现在葬礼上,可以在车中远观一下你同意么?”凌犀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齐岳集团的人也会到场。”

“凌犀……”颜可可拨弄着桌上简单的几样家常菜:“我有一种预感,害死我爸妈的人以及当年害死我的人都是出于报复,其实我有那么点担心……追查到最后的结果是……他们罪有应得。

我妈妈身上最后留下的字条上写满了‘报应’,我想一定是有些什么事或什么人的出现已经把她逼得崩溃了对不对?”

凌犀没有说话,只是摆弄着颜可可交给自己的银质观音吊坠,摩挲着上面尘封的包浆持续沉默着。

柯起航的葬礼很简单,在颜可可的眼里甚至都不会比颜大军和刘香华那样的排场奢华多少。

哪怕一生叱咤在财富的最顶端,死后还不都是相等的半丘之土,悼词加身。

颜可可穿着黑色的连衣裙,用一顶大大的遮阳帽盖住脸,墨镜将她精致的脸孔衬托地更加小巧。

“让我上前去送一束花吧。”颜可可记得凌犀的嘱托,但她抑制不住心里泛滥如潮的涟漪。那个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如今孤零零地被那些外人们打着公益的旗号送到这里,连一个能名正言顺为他守灵的人都没有呢。

凌犀犹豫半晌,在警惕地观望了四周的环境以后,郑重点了下头:“不要跟任何人交流,我陪你进去。”

“谢谢。”颜可可把那束漂亮的白色玫瑰抱在怀中,穿过人群的时候被一辆突然横向过来的轮椅车绊了一下。

她不由自主地呀一声,待看到那轮椅上的人的时候,整颗心都要停止跳动了!

花白的头发,巨大的墨镜遮掩下,脸上纵横捭阖的伤疤。他似乎没有看到颜可可,被身后那一袭黑衣,纱巾罩面的女人慢慢推到前面去了。

颜可可定定地看着他,在轮椅停留在遗体告别的位置处,那老人面无表情地待了一小会,然后低下头,双手做了个合十的动作。

“你怎么了?”凌犀轻轻拉了下颜可可的手臂:“不上去么?”

葬礼上是不能使用照相机设备的,但颜可可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突然挽住凌犀的胳膊,低声说了一句:“回车里。”也顾不上手里的大捧花就这样孤零零地掉在人来人往的地毯上。

“你看到什么了?可可?”凌犀拉上车窗的暗色玻璃,看着颜可可惊魂未定地喘息,追问道。

“你说岳家的人会来是不是?”颜可可颤抖着手,掰开手机屏幕。刚才趁着挽住凌犀的一瞬间,偷偷透过捧花抓拍了一张照片:“这个老人,就是岳子凡的大伯!”

凌犀皱着眉头端详了一阵,沉默着等待后文。

“他出现在我父亲的葬礼上是因为什么?一定是他害死我父亲的,”颜可可抓住凌犀的胳膊:“凌犀,你有没有隐瞒我一些事?之前跟楚天越在一起的那几个月,你有没有查到任何关于我父母的线索!”

“可可,你先冷静一点——”凌犀的话音未落,颜可可就接到了俞成瑾的电话。

“俞成瑾你有事么?”

“你现在在哪?说话方便么?”听俞成瑾的口吻,事情应该还算有点紧急。颜可可不敢怠慢:“你说吧,我听着。”

“我把你的电脑拿去给我的朋友检查。”俞成瑾解释道:“发现在出事安装的时候就被定位了关键词搜索预警的黑客通报。链接的ip地址…….是楚氏集团办公大楼六十八层。

也就是说,监控你邮件信息发送删除命定病毒阻断的人……”

“楚氏集团六十八层……”颜可可的心猛的一震:“那是楚天越的办公室!俞成瑾你什么意思?你说是楚天越黑了我的邮件?”

“可可你冷静点,我只是说调查的证据显示如此,并不一定是楚天越亲手做的。也许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

最信任的人?林殊,林洛紫,还是那个英文名叫linda的秘书郑小姐?

颜可可只觉得大脑顿时乱作一团,她默默放下电脑,带着祈求而无助的眼神看向凌犀:“凌犀,如果楚天越的电脑被黑,最有可能做此动作的人是谁?”

“不会的,”凌犀的回答顿时让颜可可毛骨悚然:“什么叫……不会的?”

“楚先生的电脑是全指纹开机系统,角膜认证通行id,想当初我和秦贝儿对他怀疑调查的时候曾经试图侵入他的电脑,最后的结果是立刻被反侦察探测预警暴露了ip位置。”凌犀的回答很专业,以至于颜可可听得不是很懂,但大概意思就是——楚天越的电脑室足够安全的,因而降低了无数种意外的可能。

“凌犀……当初你发送给我的那些关于我父母的资料,可不可能是楚天越亲自拦截删除的。”颜可可看着凌犀,吐出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话:“我的电脑是他送的,如果要他亲自动手……比任何人任何可能性都方便吧。”

“我没想过这种可能。”凌犀沉默半晌如实回答:“为他做事的这段时间,主要限于对齐岳产业的商务信息收集,而正科集团的事都是他亲自在处理。”

“凌犀,”颜可可只觉得从头到脚灌入一丝凛然的寒意:“为什么我总觉得,我们兜兜转转了整整一圈,所有的事还是跟楚天越脱不开关系呢?

柯颜到底是谁杀的,他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知道我父母以前的事?现在正科毁了,我父母都死了……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我想,只有等到他活着出现在我身边的那一天,才有机会问吧。

如果他死了,”颜可可哑然冷笑:“那就当这些事都与我当年的那场车祸一样。随便神秘下去好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你愿意这么想,也未必不是一条好出路。”凌犀点点头:“等贝儿回来以后,我们可能很快就结婚——”

“那就太好了,”颜可可点头微笑:“你和贝儿本来就是局外人,如果我还有硬逃也逃不开的宿命,你们两个没理由陪我卷进去的。

我失去的东西已经太多了,不管是柯颜还是颜可可,我总要打定主意做一个才行。

所以现在,我只有两件事要做——好好生活,还有……等他……”

第二天一早颜可可就爬起来了,从秦贝儿的卧室醒来还有点不那么习惯。心想着一会儿还要去机场接她,现在就迫不及待地鸠占鹊巢,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一点。

“早啊!”上楼在办公屋里看到凌犀正在电脑上查着什么,手边摆着那个银质的观音吊坠。

颜可可好奇地凑过去看网页上的图片:“你在看什么?”

“我之前就觉得这个观音吊坠有点奇怪,”凌犀指着那小挂件道:“像是t国的佛教雕塑之法,你看菩萨的相貌,带着点异域的特点,跟咱们这边庙里求来的好像很不一样呢。”

“你这么说的话,倒还真的是。”颜可可赞同地点了点头:“可是,哪又说明什么呢?证明岳子凡的大伯去过t国?这和肯定他的身份……有什么关联?”

“淮余县……”凌犀捏着鼠标吐出三个让颜可可震惊不已的字!

淮余县是父母的籍贯地,凌犀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个词?

“之前应贝儿的要求,我曾去过一趟淮余县。”凌犀回答:“这两年,那个小县城已经发展到不亚于二线城市的繁荣程度。我曾在那边的一些小饰品店里见到过t国式样的小物件,无心问了一句才知道,早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以前,那边的几家大户人家就开始了与t国的商贸往来。财富积累两三代,有了淮余如今的成就也就不稀奇了。”

“所以你是说……”颜可可定定地看着这个小吊坠:“拥有这个吊坠的神秘老人,很可能也是淮余县人。他与我父亲柯起航还有楚天越的父亲楚则溪……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很有可能。”

“凌犀,距离我开学还有三个月的时间,”颜可可急道:“我们能不能再去怀德县走一趟?”

“可可,如果我们的猜测是对的。”凌犀认真地对她说:“你想过没有,那现在你所看到的近乎腥风血雨的商斗之下,有可能牵扯的是几十年前的仇恨和纠葛。

涉及到当事的人几乎都已经死了。你和楚天越只是后辈,在整件事里只有无辜的份量。

事情……差不多应该结束了。”

“可是至少,我想知道我父母当年到底做了什么?”颜可可咬了下唇:“甚至我和楚天越的婚姻……到底是不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再说吧。”凌犀关了电脑,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接贝儿吧。”

“我能带小贝一块去么?”颜可可看着地上正在伸懒腰的猫,小声道:“我答应贝儿,要让大贝早点看到小贝呢~”

“等下就回来了,何况机场里怎么带宠物进去?”凌犀有点无奈地看着颜可可一张幼稚清纯的脸:“我说,人变小了以后,心态真的也会变年轻么?”

“那当然啦。重要的不是你多大岁数,而是你想怎么活嘛!”颜可可把猫放在脸上贴了一下:“乖乖在家等着,妈妈去帮你接姐姐回来哦。”

凌犀叹了口气:“你是它妈,贝儿是它姐,这样你不就比贝儿大一辈?”

“你管那么多,大女婿,快——开车去。”颜可可笑着催促着。好几个月来,自己都没有这样轻松地会心一笑了:“凌犀,今天我就打算对贝儿说实话。她临走前,我许诺的那个秘密。”

“恩,这样也好。不管你是柯颜还是颜可可,都是贝儿最好的姐妹。”

等在机场里频频看表,颜可可目不转睛地望着头上那块航班抵达的牌子——那心情就像等待陛下翻自己牌子的后宫嫔妃!

终于,那一袭靓丽娇俏的身影踩着稳稳的高跟鞋出现在颜可可的视野里。

白色的紧身ol连衣裙,银色高跟皮鞋,一手拎着品位和价格都不凡的手提包,一手拽着旅行箱。

那一步三摇的姿态妩媚非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明星走场做代言呢。

“贝儿!这里啊——”颜可可把包丢给凌犀,像只鸟儿一样迎进去。

“可可!”秦贝儿丢下箱子摘掉墨镜,上下打量着小丫头:“你瘦了这么多啊?”

“哪有啊,我本来也不胖,倒是你——啧啧,腰围好像大了一圈。”颜可可戏谑:“不会是在外面偷吃怀孕,附赠一个混血儿吧。我告诉你啊,凌犀可是为你守身如玉——”

“闭嘴吧你,本来还在担心你,看你这个样子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秦贝儿抱住女孩的肩膀:“快来给姐抱一下,现在最多就八十斤了吧?”

不由分说地把颜可可提了起来,轻飘飘的毫不费力。

“好啦!放下来吧,人家还以为我们女同呢!”颜可可扶着秦贝儿的肩膀笑道:“凌犀那眼神都快要嫉妒死了,回家你可别跟我那么亲热,小贝可是很吃——醋——”

颜可可话没说完,秦贝儿就摔了。当时她就想,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教育过小孩子之间不要抱抱背背的玩闹,很容易摔伤的呢。

特别是这没比自己胖多少,还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动作大条脑筋秀逗的秦贝儿。

“贝儿,贝儿,扭到脚了是不是?”

颜可可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那样子比黄鼠狼晒太阳还狼狈吧。她暗自吐槽:本来换了漂亮衣服擦了精致香水,装一把白富美出来接机,这一摔瞬间破功,保不齐被人家路人甲乙丙丁当女屌丝撒野拍下来传微博了呢!

她自嘲地笑笑,爬起身来往两米之外的秦贝儿那去:“贝儿,你没摔倒吧?”

单手一撑身子,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要被抽掉出去一样。她的左手不听使唤,伴随着脱力而来的,还有那七荤八素的疼痛灼烧之感!

低下头,只看到左肩窝有一处不明所以的小孔,大概只有话梅那么大?汩汩的血流沿着自己雪白的手臂一路不止!

她中枪了?从背后打来,贯穿肩窝,然后嵌进了秦贝儿的眉心!

“贝儿!!”

颜可可脱着满地的血迹,撕心裂肺地向着两米外已经很久都不动的女人身边奋力的爬:“贝儿——不要啊!”

秦贝儿的脸上僵着莫可名状的表情,眼睛是睁大的。眉心的子弹穿了进去,只有铺天盖地的鲜血染透了她和她身下的地砖。

颜可可脱力地躺倒在地上,从来没想过中枪原来是这么痛的。痛的无法呼吸,却还有力气思考——

贝儿,我还没告诉你我的秘密,我还没有认真地对你说……我就是柯颜。

我还想要跟你去泡吧,去逛街,去走在时尚繁华的步行街花痴地看帅哥,我还承诺过——要让你见见小贝,见见你素未蒙面的小妹妹呢!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颜可可用力地眨着眼睛,她只能看到视线范围内那一点点空间,慌乱的救护人员,警察,担架,叫嚣声不绝于耳。

她也判断不出身上的伤是否致命,耳边嗡嗡隆隆,都是血流出身体的声音。

贝儿……不要……

————

也不知过了多久,颜可可在极度敏感的消毒水味中苏醒。第一个潜意思,她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死了,是不是又变成了不知道谁。

可惜眼前就有一面正对着床的梳妆镜,镜中的容颜除了惨白憔悴以外,没有任何改变——她还是颜可可。

左肩上撕裂般的剧痛让她不由自主地往下倒。吃痛让她从混沌中集中了思路:

去机场接秦贝儿,然后她抱着自己打闹……再然后……突然就摔倒了…

“贝儿……贝儿!”颜可可掀开被子就下床,手臂上被输液管子扯了一下。才看到那上面分别吊着血浆和药液——她还在输血么?难怪整个人都虚弱不堪!

可是颜可可什么也顾不得了,她伸手拔掉了输液管,光着脚就要往门外冲——

这里是哪,发生了什么,是谁带自己来的都不重要。她要找到秦贝儿!

“你不能乱动!”房门被骤然推开,两个白大卦的医护人员一下子架住颜可可:“小姐,你先躺下!”

“放开我!贝儿在哪?你们是谁啊——放开啊!”颜可可哭叫踢打着,仿佛要用尽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

手臂上猛然一阵刺痛,她看到那医生在自己手上注射一剂,应该是镇定剂之类的东西吧。

颜可可就像一只被戳了好几刀的皮球,只能任由他们把自己扔回到床上。她口中喃语着,泪水无声地滑下。

“你们下去吧。”门外传来脚步响,低沉的男声让颜可可觉得很陌生。

“是,楚先生。”两侧医生退去,颜可可胡乱地抹去脸上模糊的泪痕:“天越!天越是你么?!”

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颜可可的床前,黑色的西装,笔挺的身姿,但是他——

“颜小姐,我叫楚天启,是天越的大哥。”

不是他……颜可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眉眼之间确实与楚天越有些相似,但真的……不是他。

在当年与楚天越的婚礼上,她只见过楚天启一面。他是一个给人印象不深刻的男人,棱角要比弟弟温润很多。

这些年来,一直在管理着楚氏集团东南亚的市场。但据说从三年前就没有露过面,甚至被各种报刊杂志传的众说纷纭。

现在他突然回来,而且把自己带来这——

“这是什么地方?”颜可可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

“楚氏的远山别墅。你在这里好好休养吧,枪伤不比其他,贯穿了锁骨动脉是很危险的。你昏迷了快一个星期,能保住性命已经很幸运了……”楚天启说。

颜可可靠着床背,伸手压了一下肩膀处厚厚的绷带,抖擞着干裂的唇:“楚先生,我……我的姐妹秦贝儿呢?”

楚天启摇摇头,答案不言而喻:“葬礼已经结束了,颜小姐节哀。”

颜可可咬了咬唇,控制住脱口而出的抽泣。事到如今,哭又有什么用呢……

“是冲我来的吧?”她瞪圆了眼睛,唇角磕破了皮肉涌入一丝腥咸。

“可能吧。”楚天启淡淡地回答:“狙击是从你背后的方位,只是穿过去后正中了秦小姐的要害。”

“如果再偏一点就好了。”颜可可按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泪水终于还是止不住地落下:“如果是打在这个位置上,贝儿就不会……

死的明明就应该是我……是我才对!楚先生,你知道是谁做的对么?否则你也不会把我救到这里来——我求你告诉我好不好?”

颜可可伸出无力的手,攥住楚天启的衣袖。却被他生硬却不失礼貌地轻轻松开:“颜小姐,我带你回来照顾只是因为天越临终前的嘱托。其余的事,本就和你无关。你放心,以后你的生活会步入正轨,再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他嘱托你照顾我……”颜可可突然怔住,全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了:“你说什么!什么临终前……你……”

“颜小姐,楚天越手术后出现了并发症,已经在十天之前去世了。这次回来,我是来处理楚氏集团相关事务的。

从此以后,楚氏集团将下牌变更所有权,全部归在我以个人名义设立的中启商贸名下。

这也是他的意思。而你……算是他牵挂的女孩了,只不过你与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希望你能够收拾下悲伤,好好生活。”

“我不信!”颜可可大吼一声:“没看到他,我死都不信!他答应我会活下来的……他骗我是不是?他一定是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不得不离开,他没有死!我求求你告诉我,他没有死!”

刷的一声响,楚天启扬下两张报纸,赤裸裸地丢在颜可可脸前:“你可以自己看。这种事,新闻总不会造假的。”

颜可可胡乱地翻找着版面,可偏偏那硕大的头条让她的视线已经避无可避了。

【楚氏集团前董事长楚天越与本月**日因癌症复发手术无效在m国去世】

剩下的整版内容都是关于楚氏集团未来走势的大篇幅分析,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情味,除了她一个人……谁会真的去关心楚天越的死活呢?

“你想哭的话,这个房间的隔音很好。”楚天启掏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她:“这是他临终前交给我的,说让我还给你。里面是什么我不知道,他不许任何人打开。”

“我不会哭……”颜可可咬着已经血肉模糊的下唇,倔强的仰着脸看着楚天启。

一旦哭了,就说明在心里已经接受了楚天越死去的事实,不是么?

“随便你吧。”楚天启看了下时间:“你在这里休息吧,随身的东西背包都在那边的椅子上。你想走,我不会留你。”

“等一下!”颜可可大喝一声:“告诉我,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为什么你会是中启商贸的幕后股东,你们兄弟两个一开始就把齐岳和正科玩得团团转是不是!

正科以十二加三,区区十五个亿最终落到了你楚氏集团的手上。不要告诉我说,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干净的!

柯起航和纪晓韵是谁害死的?你的父亲又是谁害死的……

这些事你可以说我跟我一个准备上大学的平民小女孩无关,但是贝儿死了——我最好最亲的姐妹被当场了无辜的替罪羊,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天启犹豫了一下,但他旋即起身关上了门窗,整个屋子显出一股监狱一样阴暗的气息。

连颜可可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爽快,以至于木讷了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知所措。

“颜小姐,今天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再纠缠整件事情。

与你,与我,与你死去的朋友,以及与天越都好。”【-为您精选好看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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