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就说。”夜君清仰头半倚在房顶的瓦片上,风过,那如锦缎般的墨发在空中扬起一抹惊鸿的弧度。月光下,红与白的交错相映成趣,美不胜收。
“何必留在这里受气呢,跟我回凤羽山庄吧!”燕南笙这句话说了不下数次。
“说点有可能的。”如子夜般漆黑的眸子深邃如苍茫无际的大海,看着磨砚似的天空中那些闪闪发亮的繁星,二十八星宿有规律的运转着。他记得莫心说过,月有盈亏,星宿亦有明暗,这是自然规律,所谓夜观星象,不过是有心之人自圆其说。
“那丫头真生气了,不如你去跟她道歉?”燕南笙双眸邪魅上挑,其间光芒更盛月光。
“这个比上一个更不可能!”夜君清剑眉紧皱,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姚莫婉眼中的愤怒。
“那我闭嘴好了!反正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燕南笙索性仰身躺在房顶的琉璃瓦片上,双手环于脑后,衣裳如红莲般铺散下来,垂眼望去,妖异唯美。
“本王真想不明白姚莫婉为什么要这么做?夜鸿弈对她比莫心还要好,好的本王都看不过去,可她却挑拨夜鸿弈和左将军的关系,动摇大楚根基,到底为什么!你说......会不会跟莫心有关?”夜君清百思不解,转眸看向燕南笙。
“咳咳......你满脑子都是姚莫心,我看你是中毒了!难道就不许是姚震庭和桓横有过节么!”燕南笙登时将夜君清的思维引到另一个极端,若真让他猜出什么,后果不堪设想啊,彼时姚莫婉的警醒言犹在耳。
“或许吧,你说......我该不该提醒夜鸿弈?”夜君清知道姚莫心这一生最在乎的是什么。
“你要是敢告诉夜鸿弈,我分分钟跟你断交!姚莫婉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哼!你自己在这里吹冷风吧,我不伺候!”邪魅的眸子冷例异常,燕南笙陡坐起来,双目怒视夜君清,旋即起身,腾空而起,飘然离去。直至燕南笙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夜君清还能感觉到他留下来的那股寒意。
“我只是说说,要不要那么激动啊!”夜君清声音刚落,便听到自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句“说说也不行—”
夜君清只觉浑身一阵恶寒,登时翻身回了房间,太诡异了!
关雎宫内,姚莫婉端坐在桌边,清眸凝视桌面,却似透过桌面看的更远,七七之日,吾儿,你安息!母亲,妹妹,你们放心,我自会将这血仇记在心里,不用等的太久,我发誓!
“娘娘,这是您要的东西。”汀月进门时,姚莫婉迅速敛了眼底的悲戚,如深渊寒潭的眸渐渐归于平静。
晚膳十分,夜君清几次找机会想和姚莫婉说话,可每次都被她那张如覆冰霜的脸挡了回来,直至晚膳结束,夜君清始终没能和姚莫婉说上话。
“今天絮子看起来挺乖的......”眼见着姚莫婉欲起身离开,夜君清登时把手伸向絮子,极度违心的赞美。
“汀月,肃亲王难得喜欢絮子,你便抱着絮子陪着王爷,本宫累了。”姚莫婉看出不看夜君清一眼,随手将絮子递给汀月,径自转身离开。
“喂,你这什么态度啊!要不是......要不是......”夜君清始终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要不是今天是莫心的七七,他才不会哄着她,真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和莫心交代,除了夜鸿弈,莫心最在乎这个妹妹。
幽冷的月光如水般倾泻,笼罩着整个皇宫,风起,树枝摇曳,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树影。
冷宫旧址处起了一间简陋的厢房,与冷宫一般大小,姚莫婉推门而入,每走一步都似用尽了她的力气,眼泪扑簌而落,她的仲儿,死的那样凄惨,只是想想,心便似被弯刀狠狠的插着,带起血肉飞溅。
“主人,准备好了。”殷雪将白烛点燃后回到姚莫婉身边,肃声道。无语,姚莫婉缓缓跪在地上,将冥纸一张张的扬起,火光明灭间,姚莫婉的脸宛如地狱至尊般的存在。
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殷雪缓步上前,俯身在姚莫婉耳畔。
“主人,他们来了。”姚莫婉闻声,将最后一张冥纸扬起,旋即起身,森冷寒蛰的眸紧盯着门外的青石路。殷雪则将白烛收起,挥手间,纸灰纷扬。
“按计划行事。”姚莫婉冷声开口,旋即一阵风过,姚莫婉与殷雪同时消失。几乎同一时间,姚素鸾领着白眉道长走进厢房,身后,彩萤抱着一堆法器谨慎跟在后面。
“就是这里?”白眉抬眼环视四处,狐疑问道。
“不错,那鬼魂生前就是在这里毙命的!”那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姚素鸾自然不会忘记。
“那好,贫道便在这里作法,请皇贵妃靠后。”白眉转身接过彩萤手里的法器,有模有样的将其摆放在正北位置,旋即扬起拂尘,自顾念叨着。身后,姚素鸾下意识握着彩萤的手,美眸不时望向四处,心底多少有些畏惧。
风,渐起,吹的厢房冷飕飕的,白眉猛的扬起拂尘,忽地,法器两侧的烛火陡然熄灭,整个厢房顿时一片漆黑。
“道长......怎么会这样?”姚素鸾美眸陡睁,握着彩萤的手猛的收紧,
“此鬼怨气太重!皇贵妃放心,贫道自有降它之法!”白眉说着话,将烛火点燃,再度摆着拂尘,絮叨着。就在这时,屋内竟刮起旋风,地上的纸灰随风而起,慢慢漩成一个涡状。
“道长......这......这是怎么回事?”姚素鸾颤抖着开口,声音变了调,双眼惊恐的看着眼前诡异的景象。